喬楚驚愕地從他懷裏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突然間有了這種與他性格不相符的悲觀的想法。
    方振宇目光空蕩蕩的，用一種不屬於他的聲音說：“前一世，我眼睜睜看著雪兒死在我懷裏，上一世，我不得不拋下你離去，如果不是上天要懲罰我，為什麼一次次把我們分開，不讓我們好好地在一起？”
    這話一下擊中喬楚，他感到很難受，“過去的事別再說了，我不想聽到這些……”
    方振宇卻沒有理會，繼續道：“我總是讓你痛苦，為什麼你還有跟我在一起？”
    喬楚吸口氣認真地，“我是痛苦，但我沒有想過放棄。”
    方振宇道：“你不放棄，對我罪譴就注定落到你身上。”
    喬楚輕輕搖頭，“他你的意思是我應該離開你？”
    方振宇道：“離開我你會幸福。”
    “離開你……”心髒仿被針刺，喬楚抬手按住胸口，“你竟讓我離開你，振宇，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方振宇遊離的目光終於看向他，眼裏卻愈發空洞，根本沒有他的身影。
    一陣恐懼讓喬楚如墜冰窖，他攥住方振宇的胳膊，“你怎麼了？”
    方振宇卻拉開他的手，起身離去。
    “振宇……”
    喬楚喊了一聲，他卻沒有停下，徑直走出了門口。
    喬楚立即下床追上去，剛一邁步就感到力不從心，他想喊，卻發布出聲音；心陣陣絞痛，痛得無法呼吸，眼前一黑，他倒了下去。
    一雙有力的臂膀將他抱起來，放回到床上。
    “小楚，小楚！”
    喬楚沒有完全失去知覺，還能聽到方振宇喚他的聲音，焦急憂惶。
    他掙紮著掀開了眼簾。
    “我們去醫院。”方振宇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喬楚搖搖頭，無力地吐出了一個字，“藥……”
    這提醒了方振宇，他飛快跑去客廳取了藥，同時倒了一杯水拿進來。扶起喬楚，喂他吃了下去。
    “還是請羅姨來一趟吧。”他輕撫著喬楚毫無血色的臉。
    喬楚吃了藥慢慢緩過來，瞥了他一眼，“羅姨來了又要訓你。”
    “我活該挨她訓，我連好好照顧你都做不到。”方振宇愧疚之極。
    喬楚注視著他，“振宇，你剛才說了什麼你自己知道嗎？”
    “我知道……我讓你離開我……不不！小楚，那不是我要表達的！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說那些，我完全沒有那種想法！”方振宇痛苦地拔扯額上的頭發。
    喬楚把臉埋進他的頸窩，“不是那樣想，就別開那種玩笑，我會難受的。”
    “我一定是瘋了才說出那種話來，再也不會了！”方振宇用力抱緊了他，又小心地不敢壓了他的腹部。
    這裏麵孕育著一個小小的新生命，不知不覺已經四五個月了，小腹看起來還是平坦。方振宇禁不住把手放了上去，輕輕摩挲著。
    “我總是在想象，咱們的寶貝兒子是什麼樣的，像你還是像我。”
    “那要看看誰的基因強大。”
    “當然是我的強大。”
    喬楚瞥了他一眼，“你那是自大好不好。真正強大的人不屑於自我標榜。”
    方振宇笑出聲來，感覺兩人之間沉重的氣壓輕緩了不少。
    喬楚又道：“你別想著一定是兒子，如果是女兒呢？”
    “如果是女兒，我希望她像你，個性好，溫柔。聽說頭胎生女兒是福氣，女兒乖巧，當姐姐的能幫忙帶弟弟。”
    喬楚從他懷裏抬起身子，“什麼頭胎女兒？還姐姐弟弟？”
    方振宇魅笑，“生一個怎麼夠，還得一直生下去。”
    “你當我是豬？你以為容易麼？”
    “嗬嗬嗬……”
    方振宇大笑，笑罷，心疼地撫著憔悴消瘦的麵容，“我開玩笑的，一個孩子就夠了，我不想你再受那份罪。”
    喬楚歎了口氣，“也不算受罪。那些不適我可以忍受，隻是覺得壓力很大，總擔心發生什麼我應付不來的事情，覺得累很累。”
    “傻瓜，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方振宇吻住他，把溫熱的氣息灌進他的耳中，“我不會讓任何事情傷害你。”
    喬楚安靜地讓他親吻，漸漸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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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越奔放的琴音在室內回環，連空氣都動蕩起來。
    “你終於來了。”夏至纖長的十指在鋼琴鍵上來回飛舞，沒有打算停下了。
    “你知道我要來？”方振宇的聲音一出來就淹沒在琴聲裏。
    但夏至還是聽到了，“一切在我計劃中。《藍色狂想曲》，喜歡嗎？”
    方振宇皺皺眉，“吵得人心煩。”
    哈哈……夏至縱聲大笑，琴聲戛然而止。
    他轉身看著方振宇，“你怎麼還是老樣子？連音樂都不會欣賞。”
    方振宇坐長沙發上，“我喜歡平靜些的。”
    夏至道：“我跟你恰恰相反，喜歡震撼的。”
    “這說明我們沒有從來多少共同點。”方振宇道，“好了，廢話少說，我今天來是有話問你。”
    夏至一雙深眸閃閃幽明，“你是想問我，除了那段記憶之外，還往你腦子裏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