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衣眉清目秀的麵孔浮現在我腦際，真沒有想到，那清然脫俗的人身上竟發生過這樣的事，罪魁禍首還是我的長兄，雖然我早就不把自己視為元家人，元祺修如此行徑還是讓我感到非常丟臉而且憤慨。
    宇文承淵是個坐言起行的人，決定當晚就去潛入宮中找程雪衣。我很想他帶上我一起去，又怕他不答應，想了想，我不如就悄悄跟在他後麵，神不知鬼不覺，嗯，就這樣辦！
    醜時，正是深夜最黑暗的時分，宇文承淵先到了皇宮後山，沿著一條不為人知的小徑，從後院進入了主殿乾清宮，便直奔侍衛院。今晚不是程雪衣當值，他應該在侍衛院房間裏休息。
    我緊隨其後，一路上宇文承淵絲毫沒有發現有人跟著他。依稀記憶中，皇宮主殿和我十年前離開時別無二致。
    很快到了侍衛院，其他人都睡了，一片黑燈瞎火的，唯獨副統領的房間還亮著燭光。宇文承淵從房頂翻落，上前輕敲了兩下門便推門而入。
    此時程雪衣正坐在床邊，反應極迅捷地伸手把懸於床頭的佩劍摘下，喝道：“什麼人？”
    等他認出宇文承淵，驚詫得瞪大了眼睛，“……輔城公大人，您怎麼……”
    宇文承淵抱拳道：“深夜驚擾程將軍，萬分抱歉。”
    程雪衣微笑回了一禮，“今日上騎射決戰，大人仁慈之心，留了卑職一命，卑職沒齒難忘。如果大人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卑職定萬死不辭。”
    宇文承淵擺擺手，“不不，將軍誤會了，那點兒小事何足掛齒。我今晚來不是為了讓將軍還恩情的。”
    他說著停了下來，目光投向窗外。程雪衣會意，走出房間，四下張望一番，回到房裏把門窗都關緊，然後說：“大人，這裏算是我的地盤，不會有人偷聽的，請大人放心說。”
    宇文承淵看在眼裏，“不愧是皇城第一侍衛，將軍果然謹慎周全。”
    程雪衣淡然一笑，“大人過獎了，還是請大人趕快入正題吧。”
    宇文承淵用簡潔的話語將來意挑明了，然後就等著程雪衣的反應。
    程雪衣看樣子頗為震驚，不過還是平靜地拒絕道：“程家世代忠良，不能做出逆謀逼宮這等有違天道之事。”
    宇文承淵大為意外，銳利的目光盯著他，說出的話自然不留情麵，“我還以為將軍是血性之人，不畏強權。沒想到也是貪生怕死之輩，受辱之事可以忽略，程老將軍屍骨未寒，仇恨也就拋諸腦後了！”
    程雪衣臉色陡然變得煞白，大概沒想到自己竭力隱藏的“醜聞”竟連宇文承淵知道了，緊緊咬住唇，好一會兒，才低了聲音道，“輔城公大人請回罷，大人的提議我當沒有聽到，也不會說出去，請大人不要再來找卑職了。”
    宇文承淵“蹭”地拔劍架在他脖子上，“你都知道了，我還會讓你活下去嗎？”
    程雪衣輕笑，“那就殺了我滅口吧，程雪衣早已不在乎生死。”
    “你……”宇文承淵一時無計可施，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我趴在房頂上一直看著，這時看到宇文承淵把事情弄僵了，便翻身而下落到兩人麵前，程雪衣驚愕地瞪著我。
    宇文承淵瞥了我一眼，“戲看夠了就回家去，下來摻合什麼？”
    我登時明白了，他早就知道我跟著他。
    我沒有理會他，徑直把他架在程雪衣頸上的劍推開，對程雪衣說：“你既然連死都不怕，為什麼不願對元祺修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