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闋:靈魂的盡頭 第七章: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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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站在寬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屋外的雨淅淅瀝瀝想要打在他的臉上,可惜夏凡沒有給它們那個機會,他從身後抱緊了小宇,製止了小宇想要出去淋雨的衝動。
“明天我帶你去醫院吧!小宇。”夏凡摟著小宇瘦弱的腰身憐惜地說。
“不要,我不去那種地方。”小宇倔強地看著玻璃裏的自己:“那個地方好臭,何況我又沒病。”
夏凡知道自己不可能說服小宇,所以隻是點到為止,隨即他便溫柔地抱起了小宇:“那明天我帶你去遊樂園?”
小宇膩在夏凡的脖子裏,立即就咯咯地笑了起來:“好啊!我要去那種有布娃娃可以贏的遊樂園。”
一夜小雨,一夜纏綿,臨入睡前小宇望了窗外一眼,卻不知是何牽掛,夏凡看見了便問:“看什麼呢?”
其實小宇也不知道,隻是突然想看一眼罷了,窗外也隻不過是漆黑一片,根本什麼也看不到:“沒什麼。”
“那就睡吧!”夏凡摟緊了小宇的身軀,仿佛害怕他半夜睡醒便不見了似的。
夢裏小宇卻看見了那個人,在廣州的天橋底下,那人衣著殘舊,躬身拾荒。
忽然抬頭便遠遠望見了小宇,卻隻是一頓首,一抹笑,便轉身離開。
小宇飛身追去,卻始終望塵莫及,丟了他的視野,亂了自己的步調。無奈轉身回來,就在剛才那人拾荒的天橋下小宇驚訝地發現,地上用樹枝寫下的字跡:“如果可以自我刪除,或許我早就不在了。而他現在會在哪呢?”
赫然驚醒,夏凡猝不及防地抱緊了小宇:“怎麼了?小宇,你做噩夢了?小宇,小宇……別怕,我在這,我在這……”
一滴冷汗從額頭悄然滑落,滴在白色的襯衫上很快就滲了進去消失不見,小宇看著夏凡緊張的表情一下子就破涕為笑,似乎剛才隻是一個玩笑,但那個夢卻是真實得讓小宇心悸。
可是為了不讓夏凡擔心,小宇隻能假裝沒事地嬉笑起來:“我們來石頭、剪刀、布,輸的人任憑贏的人擺布。”
“……”夏凡明顯被小宇打敗了,隻是求饒道:“不用了,你想幹嘛就說吧!遇上你我就已經輸了。”
小宇得意的躺在夏凡的懷裏,笑笑地說:“真的嗎?就算我要你扮豬叫!”
夏凡不慌不亂地看著小宇:“你確定你要浪費這唯一的一次機會聽我不像豬的豬叫嗎?”
“哈哈哈……那也是,那就等我想到要你幹什麼的時候再說吧!”小宇把機會留了下來,因為他知道總會用到的,盡管他知道自己讓夏凡幹什麼他都沒有拒絕過,可是如果那是要他割舍呢?或許也就這一個機會吧!
互相擁抱著睡下,一直到了早上太陽升起小宇才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看見夏凡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於是不明所以地問:“怎麼了嗎?夏凡。”
夏凡笑了笑,他吻了一下小宇的額頭,說:“沒什麼啊,隻是想看了一下我的寶貝而已,你早餐想吃什麼?我現在去做。”
“豆漿油條!”小宇毫不猶豫地回答。
夏凡翻身下床,穿著睡衣就出去了,可是他打開廚房裏的儲物櫃,看了一眼便又走了回來:“我們還是出去吃吧!家裏好像沒有豆子可以磨豆漿了。吃完我們就去逛商城,買一些日常回來,然後中午就在外麵吃,緊接著就去遊樂園好嗎?”
看來今天會是充實的一天,於是小宇興致勃勃地答應了,讓夏凡為他換好衣服他就自己蹲在玄關處穿襪子,可是雙腳剛塞進鞋裏還沒來得及係鞋帶,夏凡便自己穿好了衣服走了過來,用同樣的姿勢半跪半蹲在小宇麵前:“我幫你係吧!”
熟練的手法,溫柔的表情,夏凡很快就係好了小宇的鞋帶,他看著還頗為滿意地笑了笑,抬頭又一次吻上小宇的額頭:“你先下樓等我!我很快下去。”
與往常一樣小宇淡然自若地走下樓梯,樓道裏的窗口泄下一道道不冷不熱的陽光,小宇經過時都會自然地揚起嘴角,直到看見最後那道陽光灑在熟悉的人的肩膀上時,小宇才微微震驚:“安然?”
四目相對,彼此駐步,時光仿佛瞬間定格,安然似乎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宇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宇曾幾何時也出現過在安然的生命中啊!隻是稍縱即逝,那樣的他有如曇花一現,安然來不及抓緊就已讓他逃走,自此不再。
“小宇……”安然用極其平淡的語氣麵對著曾經的愛人。
“你來啦!”小宇亦用極其平和的態度麵對他。
安然毫無預料的到來卻似乎沒有打亂夏凡的安排,隻是原本兩個人的行程突然變成三個人的罷了。
更加令小宇匪夷所思的是,夏凡和安然兩個人突然間似乎變得很要好的樣子,因為一路上小宇都是一個人走在前頭,他們兩個人走在後麵,並且他們一直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說著什麼滔滔不絕似的話題。
從商場裏買了好多東西回來,可是小宇一路上都是兩手空空的,因為他把所有買來的東西都給身後的兩個保鏢拿了。
等放好東西以後小宇就嚷著要去吃自助餐,十足一個孩子。
而眼前的兩個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一直都順著寵著這個一時一個樣的孩子,所以他們幾乎同時的異口同聲道:“那就去吧……”
空氣凝結了那麼一秒鍾的時間,夏凡和安然又幾乎同時笑了起來,小宇看著那兩張俊俏不凡的臉卻第一次哭笑不得。
在餐桌上的時候小宇才知道了安然突如其來的目的,難怪他沒有見到陸逸如影隨形,原來他是去接他的親戚去了。夏凡和安然都不知道小宇為什麼總說自己活不久,而他又不肯去醫院檢查,所以他們就拜托了陸逸的伯父親自過來看看。
“陸逸的伯父在醫學界享有很高的名氣,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他絕不輕易私診的。”安然看著小宇溫柔地說:“所以無論你得了什麼病都是可以治好的,小宇。”
小宇麵無表情的看著夏凡,小宇隻是想在剩下的時光裏好好陪著心愛的人度過而已,他之所以告訴夏凡自己命不久矣並不是想讓他為自己奔波勞累,他隻是想讓夏凡有一個心理準備,因為他不想夏凡哪天起床就看見枕邊的人已經奄奄一息的樣子而驚訝和傷心,他隻是希望夏凡能忘了自己,以一種平和的心態,遇到比自己好的人,擇一城相守,度一世平安。
可是夏凡怎麼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看著小宇悶悶不樂的樣子,夏凡一時無話可說,安然正巧來了電話,一接卻是戳痛了小宇的心似的,他看著小宇鐵青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你們準備登機了?”
聽著安然一邊的對話,如果小宇猜得不錯的話,陸逸和他的伯父應該會在晚飯前趕到,所以此刻的小宇並沒有發作,他隻是極其平靜地吃著剛剛哼著小曲端來的自助食物罷了。
安然和夏凡也都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因為他們都知道,小宇一旦安靜下來的時候那麼他的小腦袋肯定會瘋狂的運轉起來,同時極其討厭別人打擾。安然和夏凡都吃過虧,所以一頓飯下來氣氛安靜得詭異,以至於買單的時候服務員接過安然手中的錢都微微的顫抖。
出了餐館,看到外麵蔚藍色的天空時小宇卻微微露出了笑容,似乎並不在意即將來到的陸逸和他的伯父,小宇看著夏凡眉開眼笑地說:“我們現在就去遊樂園吧!”
出乎意料的答案,夏凡和安然始終猜不透小宇的想法,但既然小宇沒有太大的反應,那他們也就都稍微鬆了口氣,立即攔了一輛車往市裏最大的遊樂園出發。
一進去小宇就跑到有布娃娃的地方迫不及待的玩了起來,可惜小宇隻會一通亂玩,所以玩了幾多次都達不到兌換獎品的積分。
最後一個球小宇幹脆惱羞成怒地大力砸去,一擊反彈就飛出了好遠的地方,夏凡見狀便跑去撿了回來。
“你這樣可不行,這個遊戲需要的是技巧而不是蠻力。”安然見小宇氣勢洶洶的便撫慰他說:“難道你忘了嗎?上次我們是怎麼贏得那個公仔的,其實兩個遊戲的設計原理都是差不多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小宇突然想起那個戴著眼鏡的公仔,那個時候他跟安然一起去那個城市的遊樂園玩,小宇一眼就看上那個酷似夏凡的公仔,盡管那個時候小宇已經不記得夏凡的容顏,可是他還記得夏凡是有戴眼鏡的,並且小宇覺得夏凡戴眼鏡的樣子應該也是那麼可愛的,所以他就玩了好多次那個遊戲,最後摸出了其中的奧秘,終於抱得那個可以一解思念的毛絨公仔。
可是那個公仔現在在哪呢?在安然家中?又或許他已經被安然遺落在某個角落裏了?
小宇不知道,他隻知道他現在想要的是眼前那隻藍白色的海豚。如果可以的話,小宇多麼希望下輩子可以做一隻海豚,可以無憂無慮地徜徉在深邃浩瀚的大海裏,即使自己還是喜歡同性,也不用遭受那麼多的傷害,也沒人世間那麼多的苦惱,隻要遵隨自己的意誌,沉浮在水的擁抱裏,即使寂寞,也不會在睡覺前像做人時一樣躺在床上莫名的流淚。
當夏凡把球撿回來的時候,小宇按照安然給的思路果然贏得了那隻藍白色的海豚,他抱著海豚朝著夏凡開心地笑著:“起個名吧!孩子他爸!”
夏凡先是一愣,然後是如他般微笑,摸著小宇的頭便說:“以我之姓,冠汝之名。”
“夏宇?”小宇微微一怔,隨即是會心一笑,仿佛許久之前,誰用過這個名字?
熙熙攘攘的遊樂園裏小宇抱著可愛的小海豚穿梭在人與人之間,一個遊戲接著一個遊戲的玩,最後他看著兩台賽車競速遊戲機笑著對安然和夏凡說:“你們兩個都沒玩什麼,我知道我玩的那些都太小孩子了,現在你們兩個比一場吧?讓我看看誰的技術厲害?”
安然和夏凡四目相對,想想玩一下也算不白來此一趟,於是在小宇的推崇下兩人坐上了模擬的駕駛座。
選賽車、選地圖、然後小宇站在他們兩個人身後為他們助威。每當夏凡被超車的時候小宇都會在他們後麵若有其事地喊上一句:“在孩子麵前可不能輕易認輸啊!孩子可是一直都在後麵默默為你加油的哦!”
夏凡是被小宇弄得哭笑不得,而安然聽了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知他是為了身後緊追不舍的夏凡而緊張,還是為了小宇的話而難受。
喧鬧的遊樂園裏不知何時越來越多人圍觀上了夏凡和安然的比賽,此起彼伏的聲音早已壓掉了小宇戲耍的樂趣,最後一個急速漂移夏凡終究還是沒讓孩子失望贏得了比賽。
隻是回頭間,夏凡和安然都不見了小宇的身影,那個抱著可愛的小海豚的男生不知在什麼時候消失在了歡呼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