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闋:破碎的時光  第二十八章:”同”是天涯淪落人(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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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樂接通小宇的來電,手機那邊傳來了小宇動人的聲音:“我到了,現在就在崗頂地鐵站裏。”
    “好,你在那等我,我現在就過去。”司樂簡單明了地說,立即換了一身裝扮,準備去迎接小宇。
    由於司樂住的那個地方沒有地鐵站,所以司樂隻能坐公交到最近的地鐵站崗頂去接小宇,可是興奮得忘了看站點差點連車都坐過頭了。
    幸好問了一下身邊的人才知道到了崗頂,趕緊下車繼續電話聯係著,彼此說好了在地鐵A出口等。
    曲曲折折的終於又一次見到了小宇,他正坐在一個粉紅色的行李箱上。
    麵帶微笑地走了過去,司樂還想著從背後玩偷襲,可是才走到彼此相距十米左右的地方小宇就突然轉了過來,他看見了司樂,司樂頓了頓立時失去驚喜一般,自顧嘲笑似的又繼續朝著小宇前進。
    “怎麼突然就來了。”司樂走到小宇跟前納悶地說:“你不是說你父母不讓你過來了嗎?”
    小宇若無其事的把行李箱推給了司樂,居然自己先跑到了天橋上去,他回頭朝著司樂喊:“我先去看看該坐哪號線。”
    司樂無奈地笑了笑,隻能拉著行李箱跟上了小宇。天橋下有四個BRT站口,連司樂都還弄不清楚哪號線去哪裏的,可是小宇卻十分熟悉似的走下了那個有線路前往司樂住的地方的BRT站口的樓梯。
    刷了卡,彼此都過了通道,坐在候車區的鐵板凳上,司樂笑著看著小宇在自己麵前晃動著他的小身板。
    “你怎麼會來的?”司樂又一次問著小宇。
    在不久前他們最後的一次通信中,司樂得知小宇出櫃後所有的事情,小宇的父母對待小宇的態度極其惡劣,一如司樂的父母一般。
    此時公交車卻正好到站,小宇似乎抓準了時機似的,又逃避了司樂的問題,一貫嘻嘻哈哈的樣子跟司樂說:“快上車,快。”
    拉著行李上了車,車廂內卻已經沒有座位,司樂跟小宇隻好站在門口那個地方。
    司樂拉著預防摔倒的安全手環,可是小宇夠不著,於是司樂便一隻手拉著手環,一隻手緊緊搭在小宇的肩膀上,而他的腳也不能閑著,因為他必須夾住行李箱,不讓它由於車速的變化與車廂的晃動而漂移到其他人的腳下造成混亂。
    “你準備來廣州多久?”司樂保持著那個奇怪的姿勢換了一個問題,同時他也改用了彼此那個地方的方言。
    突然聽到司樂這麼說了,小宇也不好再拖拖延延的,隻好說著他們那個地方的方言道:“我是來辦理退學手續的。”
    司樂啞然,他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司樂不知道小宇跟他自己的父母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他的父母居然會讓小宇來廣州辦理退學!
    “我爸他說不用讀書了,讀了這麼多年讀成這個樣子,不如就在家裏呆著算了。”小宇走進司樂租住的房間輕描淡寫地說。
    “你就聽他的話了?”司樂義正言辭道:“那夏凡呢?你們怎麼辦?”
    小宇蹲下身打開行李箱,他低著頭讓司樂看不見他的表情,小宇笑著說:“我帶著夏凡回家了,可是還沒有進去就在外麵被我爸爸撞見了,他看見我們手拉手的樣子氣急敗壞地就喊了出來,他罵我們畜生,那是他第一次罵我,他還打了夏凡。”
    司樂難以置信地皺緊了眉,事態似乎比他想象的嚴重許多。
    不久前小宇就告訴司樂他要帶著夏凡回家表明他們彼此間的身份,小宇想要自己的父母接受他們那份與眾不同的愛,讓自己的爸爸媽媽接受夏凡。司樂欽佩他們的勇氣,也相信小宇的能力,於是在這件事上他並沒有說什麼。可是現在這樣的結果並不是誰想看到的。
    “那你能在這呆多久。”司樂關心地問:“你回去後還有自由嗎?”
    “我……”小宇遲疑著,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方麵是生他養他的父母,一方麵是無法割舍的愛戀,自古就有許許多多的人被限製得動彈不得。
    但是無論小宇可以在這裏呆多久,司樂都樂意讓他借住,盡管在這狹小的空間裏隻有一張床,他也願意讓給小宇,自己睡在堅硬的地麵上。
    由於小宇的到來司樂心中原本的苦悶竟全數消失了似的,這半個月來的勞累隻化作一聲淺笑道:“我正好沒工作,這些天可以陪你去你們學校看看。”
    小宇坐到司樂的床上,他看著司樂,疑惑道:“怎麼沒工作?你不是店長嗎?玩忽職守啊你!”
    司樂無奈地笑了起來,拿起桌上的飼料喂著魚說:“玩忽職守?我就是太盡職了!所以不得不自動辭職啊!”
    小宇莫名其妙的看著司樂,他不明白司樂說的是什麼意思?
    但司樂也不想解釋,反而問小宇:“對了,你申請退學也得等學校開學吧?”
    “嗯!”小宇點頭,他知道這些天要在這麻煩司樂了。
    要是小宇沒有急於向家裏人出櫃的話,也許他還是會來廣州上學的,並且跟司樂約定好的一起在這租房,兩個人平攤房租和生活上的一些費用,而夏凡也可以經常過來串門不用老是麻煩學校的宿舍管理員。可是現在一切隻能成為空談,小宇想要的自由生活已經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了,甚至還為自己戴上了沉重的枷鎖。
    司樂和小宇都是一樣的人,隻不過司樂比小宇叛逆,所以他不顧一切偷偷離開了和那一家人一起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然而司樂離家出走不僅僅隻是因為自己的取向問題,司樂告訴過小宇,也有很多人知道,他並不是那個家庭裏原有的成員,司樂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領養的。
    隻不過被領養的時候司樂隻有五歲,正好處在一個懂得記憶的年齡,卻也是容易哄騙的年齡,所以他相信了新父母的說辭。他們告訴小司樂,他是他們寄養在別處的孩子,由於計劃生育的緣故一直不敢讓人知道,直到他們的大兒子離世以後才敢接他回來。
    然而就這樣在懵懵懂懂間過去了十七年,22歲的司樂終於在無意間得到了證實,就如他一直懷疑的一樣,他並非生於這個家庭,他隻不過是一個代替品罷了。
    無論何種身份,司樂都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繼續留在那個家庭裏,因為尷尬的氛圍越來越明顯,再加上出櫃後的司樂麵對著無數毫無血緣關係的親戚前來質疑,本就敏感的他更加不想麵對這樣的生活,於是司樂偷偷離開了那個養育了他十七年的地方。
    擁有自我思想的司樂已經不是當年的孩子,他相信他可以用另外一種方法報答那十七年的養育之恩,並且不用受製於他們的傳統束縛,一切隻要他現在好好的生存下去,將來一定用他所有回贈他的父母,除了自由。如果有一天他們想通了,司樂也願意回到他們身邊,帶著他的愛人一起伺候彼此的父母。
    可是現在隻不過是艱難的開始,眼前隻有跟自己一樣在戰鬥著的夥伴,司樂微笑著看著小宇,他輕描淡寫地說:“還記得我們的口號嗎?”
    小宇對上司樂的眼神,彼此的眼中都充滿了幻想的色彩,一陣凝思,小宇微笑著說:“彩虹有愛,你我同在!”
    這是他們組織裏的口號,也是他們的信仰,盡管他們眼中的彩虹隻有六個顏色,卻象征著非凡的精神。
    紅色代表愛意,橙色代表力量,黃色代表希望,綠色代表自然,藍色代表自由,紫色代表藝術。
    小宇和司樂並非同一時間加入,但是在組織裏跟司樂算是最聊得來的,因為之前小宇一直在廣州讀書無法直接參加組織的活動,所以隻能通過網絡上向司樂了解動向並且互相激勵。他們加入組織的初衷都是為了向世人證實自己,他們跟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他們這個群體不應該被歧視,他們也不渴望得到任何所謂的支持,他們隻是想要最起碼的尊重,因為他們的愛沒有錯,就像有色人種一樣,那是天生的,他們也無法控製。
    足足跟司樂住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裏司樂都是睡在地上,小宇睡床。
    而那一個星期裏小宇聯係不上夏凡,隻知道他在養傷,被父親狠狠打了一頓的傷。而司樂每天就帶著小宇亂逛,用著小宇的相機幫他留下許多美好的回憶。
    “有機會我們一起去新疆吧!”小宇離開前笑著跟司樂說:“我想去看沙漠!”
    “好啊!我也想去看看。”司樂笑著回應,那個時候司樂和小宇就像親人一樣,一個像溫柔的哥哥,一個像調皮的弟弟。
    不知不覺小宇卻已經一年多沒有聯係司樂了,也沒有再跟組織有任何聯係,因為自從那個時候退學回家以後,所有不幸的事都開始撲向了小宇。
    夏凡的死訊,父母的折磨,讓小宇在藥物作用與精神壓力的刺激下逐漸喪失了生存的意誌。
    幸運的是小宇終究逃離了那個可怕的地方,然後遇上了安然。
    現在夏凡已經在自己身邊,小宇不由自主微微笑了起來,卻不知道司樂是否已經找到了那個讓他舍棄了一切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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