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零四回』並不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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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四回』並不遠
    聶曉鶴很煩,也很憂傷,所以他盡快的做好功課便下山去了,幾個一起混著插科打諢的道友看到他,也不免問上幾句怎麼最近這麼勤快。聶曉鶴有苦說不出,他歎了口氣,煩。
    這蕭一白啊,聶曉鶴作為一個專注摸魚,甚至說摸魚摸出幾分靈光來的家夥,也不可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要說這最深刻的印象,莫過於——
    七年論劍峰,七年蕭一白。
    整整七年,問鼎論劍峰,之後隨著師傅師伯去昆侖討伐過幾次惡賊,也算是在天下有名望的大俠吧。聶曉鶴歎了口氣,這種人對於他來說也隻能以天上人來形容,他抖了抖肩上的積雪踏進了華山下最大的城鎮,六合鎮。
    這六合鎮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能說小。可這要是找起人來,也說不上什麼容易之事。更別說是一個有心有藏起來的人。
    “前輩也沒說在哪,要不然逛兩圈回去就說他們已經走了吧,”聶曉鶴想了想,就算是他帶到話讓他遠離華山,那蕭一白又豈會是聽自己的人?還要費力費神的找這個人,還不如過個形式,他又尋思了幾下深刻佩服自己摸魚的本事。
    聶曉鶴點了點頭,就對著最靠近自己,看著和和氣氣的攤販問道,
    “這位店家,你可在這附近看到過大概這麼高,”他在空中比了比身高,“穿著純陽道服,受了挺嚴重的傷,大概二十出頭的男人?”
    賣水果的店家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叔,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聶曉鶴,“怎麼這年頭都在找受傷的純陽道士,剛剛還有個姑娘一個勁的纏著問。”
    ……姑娘?難道前輩不放心又找人來了嗎,正好正好可以趕緊了事回去了,聶曉鶴心裏一喜,“嗬嗬哪裏的事,敢問店家這問人的姑娘可也是我純陽的道士?”
    “不知道!誰分的清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衣服,各個一點禮教都不懂,”大叔看起來很是惱火,他收拾著攤前的水果,“要不要買東西啊?不買就到別處去,別打擾我做生意。”
    額,莫名其妙。聶曉鶴抽了抽嘴角完全搞不懂這好好的生什麼氣,他搖了搖頭,支著左手貼著臉頰,到底回去還是不回去呢。
    不回去?這六合鎮這麼大去哪找這麼一個人,白白浪費時間。
    回去?萬一前輩問起來怎麼辦?就說鎮上都沒有人看到?會不會太假?
    聶曉鶴使勁地晃著腦袋,無意識的邁著步伐在街道上走著。
    還是說蕭師兄已經離開這華山了吧。
    左手握拳在右手掌心裏用力一拍,欣喜的轉身,抬起腦袋,像是想到了一個極好的主意,他脫口而出,“我真是太聰明了。”
    話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卻正正好好讓幾步開外,剛從客棧走出來的兩個男人聽到,他們頓了頓身,用一種說不出的表情望向了自己。
    高鼻梁,眼窩深邃,眼睛狹長,濃密的睫毛就像扇子將透亮的瞳孔遮的嚴嚴實實,薄唇微抿,穿著一襲黑白相間的束袖勁裝。明明是溫柔扶著旁邊的男人,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聶曉鶴咽了咽口水,又看向一旁的另外一個男人,麵如冠玉,膚若凝脂,眼眸狹長卻不似一旁男人那般張揚,沒有血色的薄唇維持著一個恰恰好好的弧度,褪下了道袍換上尋常的一襲青白色長袍,但出塵遠世的氣質卻好似天上人,永遠讓人隻能遠遠觀之,而不可近焉。
    ……
    我去,這麼巧?
    他原本因為那句自誇自賣的太聰明被人聽到而異常窘迫和尷尬,卻沒想到能遇到要尋覓的師兄。聶曉鶴很激動,他睜大了眼睛,朝蕭一白使勁揮手,接而大步走了過去。
    “蕭師兄,留步!”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陸南川,他彎起了眼角,一副看到什麼很玩的樣子,側頭和蕭一白對視了一下,接而笑眯眯的在他耳邊私語了幾句,便揮了揮手走回客棧。聶曉鶴很鬱悶,他可以猜到那個外邦人對師兄說的是什麼,但是在看到蕭師兄聽到那男子耳語後也彎起了眉目之後,他更鬱悶了。
    “師兄,阿燎前輩讓我帶話過來。”聶曉鶴正了正色,朝蕭一白彎了彎腰,一本正經道。
    蕭一白在聽到“阿燎”二字後,神色也暗了暗,他點點頭,伸手指向客棧內的一角,“進去再說。”
    聶曉鶴咽了咽口水,他跟著蕭師兄走到客棧內,才發現這家客棧,還真不是一般的……豪爽?他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這兩個字甩出腦海裏,但是看到店內那異常碩大的招牌,沒錯是放在店裏麵的招牌。
    三個大字,“製六合”
    聶曉鶴完全想不出這店主是什麼心態,他回過神,便看到那個跟著師兄的西域男人在一臉認真的研究菜譜,而師兄正在為自己沏茶!
    ——!
    聶曉鶴一驚,立刻站起來接過師兄手裏的茶杯,慌亂的動作搞到了桌上幾個茶杯,“蕭師兄,你傷病未愈,我來好了。”
    蕭一白隻是笑了笑,很快的就滿上了茶,“師弟如何稱呼?”
    “氣虛卓鳳鳴門下聶曉鶴。”他收回了手,緊張地道。
    “祁進門下蕭一白。”蕭一白作揖回禮。
    ……師兄這是朝自己作揖麼,聶曉鶴有點亂,師兄感覺也不是這麼難接觸啊。
    品了口茶,蕭一白問:“阿燎前輩讓你告知於我什麼?”
    聶曉鶴回過神,想起阿燎前輩那句讓他滾遠華山,他抽了抽嘴角,對上師兄溫潤如玉的眼神,“蕭師兄,現在宮內不太平,淩師兄似乎咬定是你叛教盜劍,再加之加之……”聶曉鶴瞥了一眼旁邊的陸南川,看見他似乎無心於他們二人的對話,反倒在和小二歡快的交流著菜品。他定了定神,把語調放柔,“那位公子,打傷了數十位師弟師兄,並且將你從阿燎前輩那裏帶走……這事已經鬧到於睿師伯那了。”
    蕭一白淡淡的點了點頭,似笑非笑,“我知道。”
    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聶曉鶴咽了咽口水,“其實師兄……師兄你不知道,現在宮內都在傳你和那位公子……亂倫犯上。”
    ……
    聶曉鶴還是如願以償的看到蕭師兄那副波瀾不驚的麵孔出現了裂縫,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頭,撫著額上的太陽穴,蕭一白語塞,思忖了片刻才紅著麵龐道:“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師兄,我知道的。”聶曉鶴很激動,他隻是把最近私下裏宮內流傳的事情講給師兄聽,他本意也是把這件事視為無稽之談,說到底師兄怎麼可能屈居於人下呢。
    “但是阿燎前輩的意思,還是讓師兄近期不要回宮,早早遠離這華山才好。”
    “恩,正有此意。”蕭一白無奈的歎了口氣,眼角撇向一旁的陸南川,要不是這個人,說不定現在自己早已平反昭雪了,“我離家已經八年有餘,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恩!說道這個蕭師兄家是哪裏的?”聶曉鶴來了精神,為自己能將阿燎前輩,那簡單粗暴的讓他滾遠華山,說成這麼一長串有理有據,煽動人心的長篇大論而感到說不出的滿足。重點主要還是,這可是蕭一白啊,七年問鼎論劍峰的蕭師兄啊。
    要說這仰慕之情也不是沒有,可就在平日裏同在純陽宮卻八百年見不著一麵,再加上這師兄素來一冷麵示人,自然也沒了興趣,耳濡目染的也就成了一個名字一個代號,沒有多喜歡,也沒多討厭,每天聽著他的光輝事跡,插科打諢的就過去了。
    蕭一白想了想,放下杯子,“我家在江南,揚州。”
    “誒?怪不得師兄生的如此……”聶曉鶴詞窮,他看到蕭一白露出的白皙皮膚脫口而出,“細膩!”
    噗——
    一旁的陸南川終於交代完菜品,剛拿起杯子喝上一口,就聽到這麼一個評價,沒忍住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幸好旁邊沒人,蕭一白搖了搖頭,把一旁的手帕遞給陸南川。
    “中肯啊兄弟!”陸南川笑著接過,胡亂的抹了幾下,然後一臉好奇的問,“你是江南人啊?”
    蕭一白點頭,“你沒去過江南?”
    搖頭。
    “早就聽說這江南風景美,我們日後去看看?”
    “好,”蕭一白為陸南川重新沏上了新茶,“好久沒見到葉穆了。”
    陸南川警覺的抬起頭,“誰?”
    蕭一白挑眉,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青梅竹馬。”
    聶曉鶴看著陸南川的四周逐漸有低沉下來的冷空氣,他嘴角抽了抽,覺得宮內那些師兄弟說的閑言碎語也有些許道理,這兩人確實曖昧極了。
    “揚州葉穆,藏劍山莊?”聶曉鶴吃驚。
    “以前確實是藏劍弟子,現在出師從商了。”
    “從商!?”這世間還真是無奇不有,聶曉鶴嚇了一跳。
    蕭一白像是想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他是個奇才,當年拿著從我這打賭贏了三十個銅板,便自己離家出去做了起了生意,現在已是江南首富了。”
    “我也很有錢啊,”陸南川不甘示弱的想加進他們的談話,有些委屈的說。
    聶曉鶴很吃驚,他知道葉穆這個人,但那時候自己還挺年少,那個時候便是沒有人不知藏劍山莊的葉家穆少,像是突然出現的人,年少英才,一把重劍揚起多少沉浮。
    他突然覺得這個世間很奇妙,要不是偷懶被叫去給阿燎前輩送話,又要不是恰巧撞到阿燎前輩給蕭師兄帶話,他可能即使身在同一個地方也不曾與這位說過半句話。而現在,卻能從蕭師兄的口中得到葉家穆少的消息,他覺得那些原來遙不可及,隻能在傳說中靜靜聆聽的人,都慢慢的浮現在眼前。
    就像是聽別人道著尋找朋友一般,觸手可及。
    就像今天我也是和蕭師兄說過話,被他作過揖的人了。
    聶曉鶴欣喜,可還沒多久,就聽到背後傳來嘈雜的聲響,
    他回頭,是清一色的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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