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環視了一下周圍的一地狼藉，爆炸之後的碎片，槍戰在各處留下的彈孔，還有數十名黑衣人的屍體，皺了皺眉：“得了，走吧！”
    黎簇呆了一下：“不用收拾一下嗎？”
    “收拾什麼？挖個坑把這些人都埋了再立個碑？”吳邪笑道，“這次可別再刻個什麼‘離人悲’了，想想都酸得慌。”
    黎簇聽見他拿以前在沙漠裏的事情取笑，這才反應過來，這幫人必然是狡兔三窟，眼見的這個地方已經是徹底不能用了，但是少一個據點也無所謂，他們還有別的地方。可是，這麼莫名其妙地把他們忽悠過來，就是為了替他們把那群人引到這個事先布置好的包圍圈裏，連累得他們差點就掛蛋了，難道這事就這麼算完了？“吳老板，剛才你說的必有重謝呢？”
    這下輪到吳邪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子連這麼句隨口一說用來鼓舞士氣的話也信：“看在剛才你們沒吃著火鍋的份上，帶你們出去吃夜宵！”
    黎簇翻個白眼，轉身就走，被吳邪一把拽回來：“你們進來的地方已經不能走了，你長不長腦子？”
    黑瞎子摟著小花，看笑話看得很爽，腳下也沒有一點挪地兒的意思。張起靈走到牆邊，伸手在牆上摸了一會兒，不知在什麼地方扣了一下，啟動了一個機關，然後回頭看向他們，示意可以走了。
    那麵牆露出一個門洞，裏麵是向下的樓梯，通向外麵的城市排水設施，然後在兩個街區以外可以走進一家商場的維修用樓梯間，可以直接通到他們的地下停車場。王盟開了一輛低調的小麵包車，在那兒等著接應。
    張起靈站在門口，一行人魚貫而出，吳邪落在最後麵，跨過去的時候，張起靈說：“手槍給我用一下。”
    吳邪把槍遞給他。
    張起靈回頭往對麵黑暗裏的某處開了一槍，子彈好像打進了什麼金屬裝置裏，聲音聽著有些生澀的難受。
    那是從眼鏡鋪子走進來的那個機關的反麵，這樣一來，外麵的人就能夠輕易找到這個原先很隱秘的空間了。
    “這是幹嘛？”吳邪有點疑惑。
    張起靈把槍換到另一手，牽過了他，走進門洞裏，將機關闔上，一起走下樓梯：“出去之後拿個公用電話報警。”
    吳邪立刻明白了：“小哥，你這麼藐視警察叔叔的智商，可真不太好。”
    裏麵死的都是張家人，而且一望即知是發生了十分激烈的槍戰。但是判斷這些槍械的型號的來源問題，查一查軍火走私，就有的他們忙了。更何況，這一大堆找不到來龍去脈的黑戶黑衣人……唉，想想就頭疼哪。
    過了沒多久，一堆人就換了衣服，重新坐在了一家火鍋店裏。
    蘇萬覺得有點恍惚，好像這個晚上一直都是安安穩穩地吃著火鍋，剛才那些美國大片一般的場景，全都是自己恍惚了一下，在腦子裏幻想出來的場景，其實壓根就沒發生過一般。
    吳邪和張起靈輕聲說了幾句話，似乎是在商量著什麼，然後向大家道：“我們明天就回杭州去了。北京現在不太平，那邊還沒完全安分之前，小花你又忙著，吳家在這邊人手不足，小哥目標太大了。”
    明知道長白山的雲頂天宮已經被徹底毀掉，張家古樓也被永遠埋在了十萬大山之下，張家上層也總還有一些人不死心，妄想著有朝一日還能夠回複到原來的生活去。這種奢望其實並不是對於家族昔日榮光的追慕，而隻是舍不得自己曾經擁有過那種號令千軍天下莫敢不從的權力。可是那種權力和威勢太黑暗了，黑暗到沾滿了無辜人的鮮血。
    所以他們還想拿回鬼璽。即便已經沒有青銅門需要打開，但是依舊盼望著鬼璽上還有著什麼線索。
    他們已經擁有了別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長生，其實就應該隱居世外，不該再來摻和塵世的這一趟渾水。
    如果怎麼都不肯放手，就隻有把他們徹底毀滅。
    解雨臣點點頭。
    解家有他和黑瞎子，出不了什麼亂子。可是北京城是永遠都不可能平靜的。最近的動靜鬧得有些太大了，收斂一段時間總是沒錯的。
    其實一切都已經快要結束了，很快，他們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行走在陽光下，在每一個真心喜歡的地方做喜歡的事，不必再擔心暗處有人窺探。
    胖子忙不迭把鍋裏的肉撈進自己碗裏，說話的時候還舍不得停下吃東西的嘴：“天真啊，過幾天胖爺也上你那兒逛逛去，享受一下江南美女的溫柔！北京這天兒實在太冷了，你給我收拾個屋子，我要求不高，能住就行！”
    吳邪心說小爺我又不是拉皮條的，上哪兒給你找什麼江南美女，但是胖子要去玩，他總歸是高興的，家裏地方雖然不大，客房還是有的，正要吩咐王盟回去收拾，張起靈淡淡開口，吐出三個字：“住賓館。”
    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隻餘下火鍋沸騰的“咕嘟咕嘟”聲。
    吳邪的臉色一下子就紅了，假裝什麼也沒聽見，低頭吃菜。
    胖子愣了足足有五秒鍾，這才笑著罵道：“得了！你們小倆口二人世界，胖爺我不便打擾！回頭能請我吃頓飯就滿足了！”
    王盟在一邊默默吃東西，心想，這胖子真是不識好歹，張小哥不讓他住家裏那是為了他著想，想當初自己有一回在老板家借宿了一晚，簡直是苦不堪言，那可是整整一晚沒能睡好覺，而且第二天望著張小哥淩厲的眼神，還不敢抱怨什麼。想著想著，自己就笑出聲來，直到自家老板一筷子敲在他頭上：“笑什麼笑！還想不想要工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