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二、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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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開始試圖逃脫宿命。
他知道自己想要從這座世外桃源一樣的監獄裏逃出去是幾乎不可能的。身為族長,全國的張家人都看過他的畫像,他想要掙脫,唯一的辦法是自己掌權。
那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終極是什麼,年輕氣盛的年紀裏,他隻是單純地厭惡族中的那些長老們獨裁專斷地把持一切事務、試圖操縱所有人的命運。
當然,身為張起靈,他的地位是超然的。不僅僅因為他是組長,還因為他擁有著這一代長老們迄今為止見過最為純正的麒麟血,因為他有著在世的人裏最為出色的發丘指和身手,因為他似乎對於墓葬和機關有著超然的天賦——他是張家的一柄利劍,劍鋒所指,勢如破竹。隻可惜,這柄劍被張家的長老們牢牢地掌控了,不得掙脫。
那一次,張起靈帶著一批族人下鬥,在被血屍圍攻的時候,他命令族人擋住攻擊,他親自在墓道裏摸索著尋找機關所在。那時候他還年輕,不像如今這樣經驗豐富,隨時都警醒得如同黑夜裏的豹子。當時的他,因為緊張和集中精力,沒有察覺到身後危險的靠近。
然而,就在那隻血屍即將扭上他脖子的一瞬間,一個族人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他身前,張起靈找到機關回頭的時候,那族人的胸口已經被血屍的爪子洞穿,留下一個雞蛋大小的血洞。
機關開啟,張起靈帶著所有人進入了安全的地方,而那個族人已經奄奄一息。
張起靈有些詫異,他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要舍命救他。可那個族人的眼神裏沒有痛苦,反而充滿了幸福和滿足,用盡了最後一口氣,對他說:“能夠為張起靈……犧、犧牲,是我們的……榮耀……”
那個人在他身邊咽氣的時候,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崇敬而理所應當。
那一瞬間,張起靈忽然意識到,這些人,和東北深山中張家本家裏的人是不一樣的。本家人都有著出身尊貴的自矜和傲氣,因此根本不屑於跟他這個流落在外長大的人過多來往。而這些人,他們對於“張起靈”,是發自內心的信任和推崇,是真正把他當作家族的信仰和精神圖騰。也就是說,如果他能夠抓住這些底層張家人的心,他的手中將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張家這樣的大家族,經過幾千年的發展,族裔遍布全國,人口不計其數,而這些人,都是真正忠於“張起靈”的!
張家長老們將族長作為整個家族的精神標誌,試圖以他來控製全國的族人,一定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將成為扳倒他們自己的武器吧?
張起靈親自抱起死去族人的遺體,不顧在鬥中的不便,堅持將他帶上了地麵,按照禮儀入土為安,並且親自上了香。
他開始頻繁地帶著族人們下鬥。張家的長老們很滿意這一點,因為這樣一來,這位族長能夠給家族帶來的利益就會最大化。而正好他又極具天賦,經驗積累得很快,差不多十年之後,就很少有能夠難住他的機關和墓葬了。下鬥的時候,身邊跟著的大多不是本家人,他們信賴他,聽從他,唯他馬首是瞻。而張起靈回饋給他們的也很豐厚,出土了明器他從來都是讓別人先挑,有什麼意外他也總是盡力拯救他們的性命。其實,僅僅是在鬥中他每天都與那些出身微賤的族人們席地而坐,同寢同食這一點,就已經足夠打動那些人的心了。
他可是“張起靈”啊!是中國數千年曆史流轉當中最為隱秘強大的張家的族長,是上古神獸麒麟的化身!
新一代張起靈的聲望很快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族人們一傳十、十傳百的故事和傳說裏,他成為了一個強大如神、慈悲如佛的人。
他感到自己的手中彙聚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這股力量強大到足以顛覆桎梏他的枷鎖了。
隻是,就在這個時候,變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