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用的自然人小老鼠嗎？”男人發出低沉的嗓音，喃喃自語道。他舔了舔幹澀的嘴角，一步步逼近。
    不好，敵人！手下意識地撫摸傷處，撒迦利亞意識到自己此時的狀況絕不適合戰鬥。他不著痕跡地滑下床，看了看仍舊敞開的大門，準備逃跑。
    哪知他雙腳還未完全落地，對方便已跨至床邊，一股成熟的雄性荷爾蒙氣味撲麵而來。撒迦利亞反感地朝旁邊躲閃，不料卻被男人死死按在床上。
    “別動。”男人骨節鮮明的大手握住了少年的脖子，讓他動彈不得。
    撒迦利亞這才發現，自己上方那雙蒼冰色的眼睛在暗處竟然是亮的。他知道那並不是眼睛本身在發光，而是由於天人的視網膜上有一組特殊的細胞，它們可以收集微弱的光線並將其發射出來。隻是他還沒有進化到第二形態，並不能像眼前的男人一樣，擁有自然人六倍的視覺。如此看來，這個人並不是同盟的入侵者，而是自己的同類，可為什麼他要攻擊自己？
    “放開我！”無比討厭這樣被牽製住的感覺，撒迦利亞奮力掙紮了一下，換來的就是身上之人有力的一拳，正擊中他腹部，劇烈的疼痛使他弓起了身子。
    “我說過不要動。”男人不耐煩地低聲吼道，額角滴下的汗水似乎暗示著他正忍耐著什麼，“雖然欣賞獵物的掙紮未嚐不是件令人享受的事，但我現在沒有那個閑情逸致。”說著，他猛地撕開撒迦利亞的病號服，將少年的手腕牢牢綁住。
    “你做什麼？”咬牙看向施暴的人，撒迦利亞簡直要氣瘋了。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竟然對他做這麼無禮的事？可惡，這該死的麻醉怎麼藥效還在？誰來幫他解開這鬼東西，他要用蓮焰把這個不知廉恥的男人炸飛！
    上方的男人不正常地喘著粗氣，雄性荷爾蒙的氣息更重了，撒迦利亞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便被強行翻轉過去，緊接著全身的皮膚都暴露在空氣中。
    “你這個變態，給我住手！”聽見拉鏈滑落的聲音，撒迦利亞就算再純潔也明白這個男人要做什麼了。他使出了全身力氣想要擺脫男人的束縛，隻可惜那效果就如蚍蜉撼樹，根本沒起什麼作用。
    “小家夥，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男人抓著撒迦利亞的頭發一把提起，沙啞的聲音透著徹骨的寒意，“你現在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讓我舒服完了你也舒服。若是你不識時務再大喊大叫惹我心煩，就算你是教授重要的實驗品，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掐死你。”
    幾縷薄雲遮住了月亮，室內失去了唯一的光源。聲嘶力竭的慘叫脫口而出，纖細的手指絞緊身下的被單，身體被撕裂的痛楚讓少年孱弱的身軀不可抑製地一陣痙攣。
    “好吵。”男人皺了皺英氣的劍眉，粗暴地將棉被的一角塞進少年口中。
    殷紅的鮮血浸染了潔白的病床，紅與白交織的空間，美麗而又殘酷的色彩，一如撒迦利亞出生的地方，首都教堂神殿的祭壇。少年的身體因疼痛而扭曲，好似被釘在十字架上受難的耶穌。某種陌生的能量在少年體內遊走，一瞬間如岩漿般噴薄而出流入四肢百骸，一瞬間又如黑洞般席卷全身將血肉吞噬殆盡。七彩虹光在眼前跳躍著、搖曳著，少年的思緒漸漸遠去，現實與夢境的交界處，他仿佛聽見天使吹響末日號角的聲音。
    男人的欲念得以宣泄，頭腦清醒了不少，不經意間發現身下之人的異樣。先前還像被丟棄的人偶般毫無生氣的身體突然由內而外發出朦朧的微光，從少年的背後憑空生出兩片半透明的羽翼，那羽翼輕輕包裹住那具纖細的軀體逐漸形成巨卵似的能量體，與此同時，室內的物體仿佛失重了一般漂浮起來，它們圍著巨卵旋轉，如同受到天體的引力一樣。
    男人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漂浮在半空中，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腳下的巨卵，突然有一種生命的潮水正湧入其中的錯覺。不一會兒，室內的物體重新恢複了重力，男人落地的瞬間，就見那兩片羽翼憑空消失了，再看床上之人，已不再是少年模樣。
    莫非自己剛剛讓一個天人從第一形態進化到第二形態了？原以為這男孩隻是個實驗品，沒想到……早知道就不那麼粗暴了，都怪老師在他的飲料裏下了藥，不但害他失態，連判斷力都下降了不少。可是不對啊，他長這麼大還沒聽說過哪個天人進化得如此驚天動地，簡直都趕上宇宙變遷了。
    男人站起身，終於發覺了異樣。他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如鼓點般密集的節奏，那感覺仿佛要從胸膛裏噴薄而出。心中這份悸動是怎麼回事？是SR基因陰陽性體質的相互吸引嗎？可是自己曾經也遇到不少陰性天人，並沒有過這樣強烈的感覺啊。糟糕，緊張得就快窒息了。
    男人下意識地捂住嘴，突然感覺左胸的皮膚一陣刺痛，好似烈火燒灼的感覺。他急忙低頭去看，下一秒便愣在當場。他的身上真的著火了！在他心髒的上方，一團紫色的火焰正燃燒著他的衣服，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火焰是從內而外燒起來的。燃燒發生在瞬息之間，等他反應過來時，衣服已經被燒出一個焦黑的孔洞，在那下方白皙的皮膚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名字，猶如鮮血烙印下的一串字母——Zephaniah。
    他被選中了。男人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就在剛才，他跟另一個天人完成了“禦主”與“使徒”的認定儀式。男人將目光定格在病床上，不由得大吃一驚。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炫目的生物！那宛如象牙雕琢而成的軀體配合著恰到好處的肌理起伏，讓人隻看一眼便被奪取心神，遲遲挪不開視線。還有那斜飛入鬢的眉毛、淺淡如水的嘴唇、英挺的鼻梁和濃密的睫毛，哪一樣不是造物主最滿意的傑作？隻讓人禁不住想要細細琢磨、品嚐。仿佛受了某種力量的牽引，男人伸出了手臂，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上那泛著珠玉色澤的光潔胸膛時，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刹那間男人隻感到一股驚人的壓迫力，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等他反應過來時雙膝已經不聽使喚地觸了地，脖子也仿佛灌了鉛似的隻能保持垂首的姿勢。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屋內的照明係統突然啟動，與此同時，走廊裏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諾亞率先衝了進來。
    “撒迦，你沒事吧……”擔憂的話語卡在嗓子裏，諾亞·斯托克望著屋內的情景，瞠目結舌。
    那個坐在床邊的俊美男子是撒迦利亞麼？雖然看發色和眼睛絕對沒錯，可是……他可愛的弟弟哪裏去了？床腳那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又是誰？赤身裸體？第二形態？一夜情？他才出去不到半小時啊？不不不！諾亞完全混亂了。
    “撒迦利亞大人，我們又見麵了。”一位穿著白大褂，貌似不修邊幅的科學家的中年人從諾亞身後走了出來，見到屋內的場景，立刻兩眼放光。
    “米勒教授，您不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嗎？”男人從地上站起，稍稍整理了下儀容，陰陽怪氣地說道。
    米勒教授盯著男人身上胸口那塊衣物被燒焦的痕跡，嘴角露出了然的笑容，“揚少校，看來您已經跟‘禦主’打過招呼了。”
    撒迦利亞轉過頭來，舉手投足間透著常人難以模仿的優雅。進化到第二形態後的他，深紫色的鳳目更加狹長而威嚴，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上位者姿態，好似巡視自己領地的君王。形狀姣好的唇揚起一個弧度，開口卻是冰冷而高亢的語調：“米勒教授，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失禮失禮，是我的疏忽。”米勒教授略微躬了躬身子，立刻伸手為對方引薦：“撒迦利亞大人，這是李斯特·揚少校，從今天起他將作為您的使徒，與您共同作戰。”
    “李斯特·揚……”冰澗寒泉般清冽的嗓音重複著這個名字，撒迦利亞俯視著那個即將作為他“使徒”的男人，深紫色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劈啪——
    屋內的玻璃碎了一地，撒迦利亞握緊了拳頭，傲然站起，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
    “好強的壓迫感，真是讓人想不興奮起來都難啊。”米勒摘下自己被震碎的眼鏡讚歎著，拍了拍李斯特的肩膀，“時間也不早了，撒迦利亞大人受了傷需要休息，我們還是明天再來打擾吧。”
    李斯特看了看這個陰差陽錯下成為他‘禦主’的人，終究沒再說什麼。自己平靜的生活已經被這次意外攪得亂七八糟，就像現在，他跟這個惡趣味的科學瘋子，還有一筆帳要算。
    “晚安，斯托克少將。晚安，撒迦利亞大人。”看了眼一直處於石化狀態的諾亞·斯托克，米勒教授拉著李斯特，禮貌地退了出去。
    夜，還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