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我們的見麵不是在餐廳就是自習室。他經常帶一本閑書挨著我坐下，有時是雜誌也有時是西方名著，我總是看見他安靜的側臉。
    我發覺他似乎是真的打算好好跟我談一場戀愛，他從沒要求我去哪兒，做什麼，凡事都遵循我的意見，連那次生日聚會也是哀求。對於那筆錢，他更是從未提及，仿佛從沒發生過。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在欲擒故縱，他是否很有經驗？我同樣不知道，畢竟他看起來仍像個高中生。
    一日我問他：“你談過幾次戀愛？”
    “我可以保密嗎？”他從書裏抬起頭。
    “為什麼要保密呢？”我說：“高中談戀愛已經不算是稀奇。”
    “三次，”他看著我，“加上你。”
    我仍無法接受自己正在談戀愛這個事實，滿腦子都是鈔票，我無法入戲。
    “那你呢？”他問：“你一定也談過，並且被傷害過。我猜得是否正確？”
    “錯，”我笑：“我根本沒談過戀愛，更沒被傷過。你為什麼會這麼猜？”
    “你看起來像是個有故事的人，”他說：“電視裏有故事的人大多冷淡。”
    我忍俊不禁，他的經驗來自電視。電視怎麼能當真，十部劇有九部是演愛情，現實生活可不是這樣，它複雜得多。
    “大少爺，”我說：“不要以為隻有受傷的愛情才會讓人變得冷漠，這世上比愛情糾結的事多著呢。”
    “哦？”他抬一抬眉毛，“譬如說？”
    “譬如說，”我皺眉頭，“下頓飯到底該吃什麼，天呐，這個問題一天得困擾我三次。”
    他大笑，發出聲音，旁邊的同學紛紛投來不滿的眼光，我推一把他的胳膊，用手勢示意他閉嘴。
    “跟我說說你家裏的情況吧。”吃飯的時候他說。
    “怎麼，”我說：“你計劃去向我媽提親？”
    他又笑。“你今天心情不錯。”
    “反正得和你呆在一起，我為什麼要板著張臉？”
    他的臉色一變。“你不喜歡和我在一起？”
    “不，”我說：“我不想撒謊，我不是不喜歡，也並非就是喜歡，但是我在嚐試，你懂我的意思嗎？”我本想說是因為金錢。
    “謝謝。”他說：“我知道你在給我機會，希望你了解我之後能夠喜歡我。”
    其實我並不認為關於陳諾還有什麼是我所不了解的，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複雜，這不是貶義，金錢能夠使一切都變得簡單利落。你每天住在別墅裏，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便沒必要通過隱藏自己的性格以得到什麼。陳諾就是陳諾，他不會在夜裏被亂夢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