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傳  第六十八章 當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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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我的未來嗎?我捂住臉,熱淚從指縫滾落。我何苦不讓自己過得更好,現在就有一個絕佳的機會擺在我的麵前,多虧我生的一張俏麗的臉蛋,這是與生俱來的優勢,我的母親靠它過活,如今我要步她的後塵?
    我深吸一口氣,聳聳肩,微笑,這就是現實,你要生活,首先得學會生存。然後我抹幹眼淚,抓起散落在前額的頭發,往後一甩。陳諾在哪兒?我要找到你。
    走在人群密集的街上,我隻覺得自己是一副空殼,行屍走肉地跟尋鮮血的指引。或是一隻飛蛾,尋著光的方向,投身火海,是幻滅,也是解脫。
    我們坐在餐廳,陳諾的臉上是驚喜拌著疑問,因為我一言不發,他也不敢貿然提問。
    “陳諾,”我毫無食欲,每樣菜都嚐一小口,“學費幫我交了吧。”
    “好,”他有些不敢相信,脫口而出,“告訴我你的銀行卡號。”
    我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我存了他的號碼,然後把一長串數字發到他手機。
    “我很高興。”他興奮地說。
    “高興什麼?”我問:“有錢人花錢的時候都會莫名地高興?”
    “我很高興你可以接受我的幫助。”
    “不,”我說:“我不會白白拿你的錢,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
    “是否太快了,”他狂喜,但在極力保持風度,“我們可以慢慢交往。”
    “不用,”我說:“時間本來就不夠用,吃飯看電影之類拖遝的程序都免了吧。”
    “但是……”
    “你不願意?”
    “不不,”他急切地說:“我當然願意,你說怎樣就怎樣,一切聽你的。”
    “那就這樣,”我勾勾嘴角:“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
    “我送你。”他說。
    “好。”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我太累,他需要時間消化我突然的回心轉意。臨別的時候他問我:
    “我何時可以再見到你?”
    “你早已有了我的電話,”我從他的手機中看到,“你隨時都可以約我。”
    他心滿意足地微笑。
    “再見。”我揮揮手。
    “再見。”
    我不知道他是否會停留在原地注視我的背影,我也沒有回頭。我隻是突然想起高中,想起方齊。他和林夏子米堵在巷子裏,三個傻蛋穿得跟燈籠似的,心再硬的人看到這場景也會動容,在那一刹那,我也不例外。不過隻有一瞬,下一刻,我還是無視了他們,沒有經過選擇的過程,慣性驅使我這麼做,根本不需要理由。
    我沒脫衣服便躺在床上,困意爬上眼睛,立即睡著了。
    那個夢境又來了,我在夢中呼喚著“爸爸”,可最終我還是沒有見到他回來,如同以往的每次,夢在回頭的那一刻被切斷。
    過長的午睡讓我的頭昏昏沉沉,眼睛怎麼也睜不完全。我打開手機,短信通知我已獲得了一筆巨款,是的,巨款,我做一千次家教都不知道能否湊夠的錢,為什麼不是巨款。
    我頓時精神一振,這個世界,蠢蛋才說錢是身外之物。
    我立馬飛奔去交了學費,無債一身輕。然後我從ATM機取出一疊鈔票,我並沒有任何需要購買的東西,隻是看不慣錢包總是一副骨瘦如柴的可憐樣。
    然後,我主動給陳諾打電話,這些錢可能對他來說微不足道,他父親隻會當他買了件名牌衣服,但我還是感激他的,至少他並沒有要挾我上床。
    “謝謝,”我說:“錢我已收到。”
    “那就好,”他說:“你把家教也辭了吧。”
    他提醒了我,“對了,”我說:“我把這事忘了,待會兒再聊。”
    他在電話那頭笑。
    我習慣性地站在站牌邊上等公交,過了半刻,我忽然感受到自己口袋裏厚厚的一疊百元大鈔,它們在不樂意地拍我的大腿,我為什麼要擠公交?我捂著嘴笑,邊笑邊走,路人當我是神經病。
    然後,神經病上了一輛出租車。
    原本我可以一個電話辭掉,但我還是來到這裏,我心情愉快,決定給那小家夥上最後一節課,告訴他生活的真諦。
    “我們今天不講書上的內容。”我說。
    “那我們幹嘛呀?”他的眼裏充滿期待。
    “我傳授你一句任何場合任何情形下都能用的句子,”我用筆頭敲一下桌沿,“怎麼樣,想不想學?”
    “想。”他幾乎要拍手。
    於是我工工整整地在紙上寫下一行英文。
    “來,”我把紙張推到他麵前,“跟我讀,WHATTHEFUCK。”
    他非常蹩腳地跟著我念:“WHATTHEFUCK。”我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去他媽的生活,我就是這麼想的。
    “老師,”他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從沒學過。”
    我摸摸他的頭,“你不需要知道。反正當你感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或者心裏不痛快的時候,就說這句話。當然,很開心的時候也可以說,總之,它是萬能的。明白了嗎?”
    “不明白。”他噘著嘴,好像我欺負他。
    “好了,”我站起來:“這是為師教你的最後一招,今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切記,這話萬萬不可對家裏人說,如果你不想被打屁股的話。”
    “哦。”他摸摸後腦勺。
    “弟子,”我說:“最後念一遍給為師聽。”
    “WHATTHEFUCK。”他看著紙上的字念出來。
    “good。”
    接著,我出去和他母親辭職。她知我去意已決,握著我的手說些感激的話。我卻忽然想象,她若知道我教她兒子那種話,該是怎樣的反應,不禁撲哧一笑。她詫異地地看著我。
    完了,我瘋了。
    轉眼夜幕降臨,霓虹初上。我含笑走在街道,今後不用再為錢發愁,我該是高興的。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林夏,這個小公主的日子又過得如何?
    “他真的是沒心沒肺。”她說,可是我卻把上回她說的事給忘了。
    過了老半天,我總算想起。“嗨,”我說:“還為情所困呢。”
    “秦可姐,”她說:“我跟他好歹兩年前後桌感情,他怎麼就不先考慮考慮我?”
    “你的意思就是他真的名草有主了?”我說:“沒什麼大不了,反正你也不確定是否喜歡他。”
    我故意激她,看她招是不招。
    “我,我,”她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不跟你說了。”
    這是林夏和我的區別,她會為這種朦朧隱約的情感糾結半天,結果還是找不到滿意的答案。我不同,我知道根本就沒有確切的答案,愛情哪兒來的答案。所以換做是我,我會迅速做一個了斷,結果的對錯輕重我並不在意,後悔沒有任何意義,何不接著往前行進。任何事情都是這個道理。
    不過話說回來,林夏有這種資本,幸福家庭長大的孩子總是天真的,這不是壞事,至少她不必像我這樣靠出賣自己生活。
    “那你怎麼辦?”我說:“你是要忘了他呢,還是橫刀奪愛?”
    “忘了他?”她說:“可是忘不掉怎麼辦?”
    “你就是太清閑了,”我說:“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可忙的話,自然就會忘記,找點事做。”
    “我有事做啊,”她說:“我參加了學生會,忙裏忙外的。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個月三十天,總會有空隙出來,一閑下來我就想起他。”
    “這麼嚴重?”我說:“實在不行就跟他攤牌,看他怎麼反應,有機會你就主動,沒可能的話,也好讓你就此斷了這個念頭。明白嗎?行動起來,光想是沒用的。”
    她又不說話。
    “林妹妹,”我說:“你真傻。”
    我聽到她啜泣的聲音。
    我歎氣,世上已經這麼多煩惱,偏偏還有人要去嚐愛情苦頭,說什麼身不由己,說什麼命中注定。當形勢比人強的時候,還能去爭什麼?隻好乖乖地安於當下。林夏不會懂,未曾經曆過,是無法理解的。
    我掛斷電話,去上課。對不起林妹妹,我幫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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