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傳 第六十六章 陳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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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為難你,”我說:“那現在咱們都安靜一些,別影響到旁邊的人講話。”
他膛目,一副不解的表情,可是我已決心不再搭理他。沒想到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又湊過臉來。
“我發覺你這個人真有意思,”他說:“我越來越想和你交朋友。”
“陳諾同學,”我說:“你要是仔細想想我說的話,就會覺得我不過是在敷衍你罷了。”我實話實說,對待臉皮這樣厚的人,就得不留餘地。
“可我還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他說:“我喜歡你的坦率。老實說,剛開始和你搭訕是因為你長得漂亮,可是我現在覺得你不光長得漂亮,你是那種讓人想去探索的女生。”他遞過自己的手機,“可以要個號碼嗎?”
“陳諾同學言重了,”我笑笑:“我若是笑嘻嘻地附和你說話,你也不會覺得我有什麼神秘感,可是你運氣差,恰巧趕上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多說話,就莫名其妙地讓你想去探索了?不知道這是不是你慣用的手法之一,”我偏過頭,“總之,我對你沒興趣。”
“秦可同學,”他說:“對你而言交個普通朋友是這樣艱難的事嗎?”
“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我說:“因為我根本沒考慮過交朋友的動機。”
“交個朋友而已,何必需要動機?”他大惑不解,似乎總算發覺了我們不是一類人。他說:“連交朋友都需要理由的話,那生活該有多累?”
“你總算說對了一句話,”我笑:“我的確活得不容易。”
“你到底經曆過什麼?”他皺眉,我成了他筆下一道需要敏思苦想的難題。
“陳大少爺,”我故弄腔調:“您不需要知道這些,因為對你來說,它們不切實際,不切實際的東西最好不要問,也不要想,那樣才能活得快樂,就像你現在一樣。”
“你覺得我活得快樂?”他問:“我看起來很像?”
不知何時話題被扯得這麼飄渺。
“難道不是?”我反問他。
“也許算是吧。”他的思緒飄遠,側臉因而蒙上一層薄霧,顯得英俊。
總算安靜了下來,我重新把頭枕在椅背上,希望下車的時候可以精神點兒。
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和他說這麼多,一個陌生人。
然而,在出站口的時候,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過頭,看到悶悶不樂的陳諾,他擠出一絲笑容。
“握手再見。”他又伸出手來。
反正也是最後一麵,我也伸手。握手的時候我就覺得手心裏有東西,等他走之後,我翻開手掌心,看到一張車票,背麵寫著他的電話號碼。
我抬頭看他拉著行李離開的背影,突然間想到了方齊。每個女生都希望能和這樣高大陽光的男孩子在一起,浪漫地度過每一個春秋。可是我擔心在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浪漫不但幫不了忙,可能還會增添無謂的煩惱。
我起步向前走去,經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順手將那張車票丟了進去。
大學的日子過去兩個月,最終我靠家教兼職勉強解決了吃飯問題。可是一大筆學費仍然欠著學校,經濟上依舊處在窘境。生活乏善可陳,沒日沒夜地呆在圖書館裏自習,偶爾有男生拿著書本過來裝模作樣地搭訕,便回敬他一句,我男朋友上廁所怎麼還不回來,他便識趣地乖乖離開。後來幹脆買了兩個情侶包,上自習的時候都帶上,占上兩個座位,此後便再也沒有不恥下問的男士。
這天林夏來電。
“沒心沒肺的。”她在電話裏氣呼呼地說。
“我?”我摸不著頭腦:“大小姐,我怎麼著你了?”
“我不是說你。”
“不是說我你打電話罵我幹嘛呀?”我憤憤不平:“誰惹你了?”
“還能有誰?”她委屈起來像個小孩子。
“誰呀?”我當真不知道,剛看完雜質,現在腦子裏隻有巴菲特。
“郭子米那個混蛋啊,”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他有了女朋友。”
“嗨,”我當是什麼事呢,“林妹妹,人家又沒跟你山盟海誓,憑什麼不能有戀愛自由的權利?我就告訴過你,當初就該表白,後悔了吧?”
“你還落井下石。”她大叫。
“這樣也好,斷了你的念頭,”我說:“傷心傷心就過去了,千萬別當真。這種事吧,你情我願,你埋怨不了誰,與其心裏不痛快,不如找點別的事做,盡早忘了。”
“你說怎麼這麼快,才兩個月。”她自顧自地說。
完了,我說了一堆,她居然沒在聽。
“林夏?”我說:“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你說他會不會是故意這麼跟我說,試探我的?”她的語氣中迸出驚喜。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我大吼一聲,身旁經過的人紛紛側目。
“有有有,”她說:“你先回答我。”
“我怎麼知道,”我說:“我又不是你們家郭子米肚子裏的蛔蟲,這種事你該問方齊。”
“哎呀對呀,”她幹淨利落的一聲“謝謝”之後,掛斷了電話。
“莫名其妙。”我小聲嘀咕著。
愛情,我心想,害人不淺。
暗戀!我緊接著打了個寒顫,這種東西應該被永遠封存在小說裏,供人們閑得發狂的時候拿出來無病呻吟一番。
我以為我永遠也不會再看見陳諾了,我以為當這張臉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絕不會認出這就是陳諾。可是,偏偏就是這麼巧,當我們宿舍出去打羽毛球的時候,她們嘴裏不停地議論著的帥哥,原來就是陳諾。他一身勁裝,握著球拍嘿嘿地笑著,明顯衝我而來,可是,他又是怎麼找到我們宿舍的?
想不出來,也不願意想,反正我與這種人的交集本來就不多,他若要糾纏,我也一定冷眼看到底。
在球場上,本姑娘從不手下留情,陳諾被我正手反手前吊後吊打得落花流水。陳諾一個大男生氣喘籲籲地敗倒在我一介女流手下,舍友們崇拜地看著我,發出驚歎。我自信心爆棚,差點兒就要從嘴裏迸出一兩句“我們不能改變性別,但至少可以改變能力”之類的至理名言,還好是忍住了。
“你一定在訓練營裏練過。”陳諾說道。
“我隻在小學的時候和我爸學過。”我說。
“秦可,那我們就先走了。”舍友明顯是受了賄賂,不約而同地向我揮手。
我轉過頭,“你給了她們什麼好處?”
“我隻是讓她們各取所需罷了。”他笑道。
“大少爺出手就是闊綽。”我說:“可惜,咱倆兒沒戲,奉勸一句,收手吧。”
“哦?”他說:“可我並不這麼認為。”
我冷笑:“這件事情,重點不在你怎麼認為,而是我怎麼認為。”
“是,”他說:“的確如此,所以我就是來讓你改變想法的。”
“這不可能的,”我說:“你別掙紮了,這種中學生的把戲隻會讓我犯困。”
“是嗎?”他似乎很有自信:“我不認為這是中學生的把戲,至少中學生拿不出這麼多錢讓你交學費。”
我的腦袋像是給雷劈了一般,“你是怎麼知道的?”
“也許我可以拿得出手的錢比你想象的要多一點。”他說:“但是我要你清楚,這都是為了你,我在證明自己對你的心。”
“用錢證明?”我猝然一笑。
“當然不全是,”他說:“但至少我願意拿出錢,這為什麼不可以是愛得一部分?”
“陳諾,”我平靜地告訴他:“你回去吧,別再讓我惡心了。”接著我又笑笑,“廈大的門口掛著高級妓院的四字招牌嗎?還是我看起來就像是個妓女?”
“不是……”
“什麼也別說了,”我打斷他,“到此為止。”
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