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慘！”她忍俊不禁：“被你說得像是一個悲劇。”
    我說：“但是，上天憐憫我們，讓我們成為一生的朋友！”
    “太他媽肉麻了。”林夏皺著眉頭做嘔吐狀。她像往常一樣拽著我，“走，咱們吃炒冰去。”
    “這是冬天。”我抗議。
    “誰規定冬天不能吃炒冰的？”她回頭看我一眼，可是被肥厚的圍巾擋住了臉。
    “可是，”我說：“也得有賣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說：“就咱們夏天去的那家，老板是個炒冰控，一年四季都開張。”
    我長歎一聲，再無力抵抗。
    中午的陽光像溫柔的羽毛般輕撫著安靜的小鎮。縱然是在這樣安靜的一片祥和中，你也不能忽視路人各異的目光，有的人笑語盈盈，有的人眼神悲愴，有的人麵無表情，有的人則端坐在廣場的長椅上，靜默地望向高遠的天際。
    我和林夏透過玻璃望著窗外，猜測著路人，想象著他們的人生劇本。
    “那個坐在椅子上的，”林夏說道：“你猜他在想什麼？”
    “應該是在為工作發愁吧，”我說：“他看起來年紀不小。”
    “那你猜他後麵的那個小男孩在想什麼？”
    我挪過視線，才發現對稱的長椅後麵坐著個小小的男孩，正低著頭，雙腳懸空晃蕩著。兩個人一大一小，一左一右，長椅的靠背成了墨綠的對稱線。
    “我猜，”我說：“他應該是在等他的爸爸，這麼想的話，男孩背後的人應該就是他的爸爸，他在偷偷思考怎麼突然轉身，然後給男孩一個驚喜。”
    可是我話音剛落，中年男子就起身急匆匆地走開了。男孩的仍低著頭，無聊地晃蕩著雙腿。
    林夏搖搖頭，“嘖嘖”地嘲笑我。
    “你別急著笑我，”我扭頭向窗外，“你再看。”
    長椅前，剛才那位中年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笑著抓著一隻巨大的毛絨熊揮動著，男孩一把抱住柔軟的熊肚子，興奮地尖叫。
    “你走狗屎運了，”林夏說：“這都能猜到。”她扒著碗裏的炒冰，淺笑盈盈。哭過之後的她臉頰紅潤。
    我笑道：“承讓。”
    “最平凡的幸福。”林夏望著外麵，目送著那對父子離去的背影。
    然而我們不知道的是，此刻，上帝正鬼祟地書寫著我們的劇本。
    “讓我鬥膽再問一句，”林夏突然說道：“你和她將來怎麼打算？異地戀，你懂我的意思？”
    我笑，然後歎道：“怎麼每個人都這麼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實話實說。寒冰在我口中融化成甜膩的奶油。
    “我告訴你啊，”她媚眼如絲：“我先祝福你們倆兒，但是，將來如果你倆不幸沒有在一起的話，你還是可以考慮一下我的。”她眯著眼一笑。
    我看著她的眼睛：“林夏，我早就在心裏想好啦，非思齊不娶。”
    “哎，”她笑著歎口氣：“安慰的話都不會說，你真是……”她笑笑，“不近人情。”
    我笑而不語。
    也許，年輕時候的海誓山盟再怎麼深刻，終會在時間洪流的裹挾下化為烏有。電影裏、小說中的先例比比皆是，可我們的天性就是如此，總以為自己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