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物語:鮮血滴於玫瑰永不凋零的愛,皎皎冰辰,披上子夜祈色的沉默  (330)公民卡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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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揪著海桐的葉子,行走在濱海的花崗岩大道上,放眼一望無際的愛琴海,海上湧來蕩氣回腸的陣陣澎湃的浪花,鑽進了流浪的笛聲,是童話一樣鮮活的氣息。
    街頭有浪漫的琴師忘情的天籟之音,有販賣香料的白衣大胡子商人聽不懂的吆喝,以及妓女在二樓披著草裙飄忽的身影……遊離在這樣一個晨曦下的花圃,會有來自腓尼基的駱駝旅的鐵鈴搖響整日的歡歌。
    渺遠的笛聲纏綿在白色的風車,大紅大紫的蘑菇頂房子安靜的坐落在湛藍的海邊,漁船歸港時木槳帶著燈塔的期望與晨曦金棕色的蒼茫告慰疲憊的纖影,一整夜的苦澀隨滿足的汗水播撒入粼粼的碧波……一恍惚,時間的停滯與生命的絢爛同時共存,忙碌的酸澀與享樂的情懷飄金滿溢,海上吹來謳歌光明的如詩甜腥,千年的智慧與夢想在這裏水乳交融,孕育出一座奇跡的文明之都。
    莘寧走在這樣的街道上,用美景不斷提醒著自己忘記那些不愉快,自己本身隻是普通的平民,幹嘛總是要被宮廷的陳年往事所惑呢?在任何地方都是這樣,沒有接到特召,你不可能進宮。畢竟,生活在這裏,找到一份工作,再順帶著拐上幾個為愛赴死的浪漫單身,看來,街頭那麼多的店鋪,找到一家招工的似乎也不是多麼難。
    “嗨,那邊黑發的姑娘,是來這裏參加派對的嗎?”有些滑稽的男音,富有樂感,莘寧轉過頭去,一個穿著棕紫色羊皮夾襖白色單衣的年輕男子從熱鬧的人群中走過來,他的眼睛如海水一樣清澈湛藍,一頭金發就如海平麵粼粼微漾的光,一臉熱情卻稚氣未退的青澀笑容。
    是酒館裏的流浪樂隊?莘寧瞥見了在街角的一家酒館前也站著幾位這樣休閑裝打扮的英俊青年,很快搞懂了他的職業。
    “你的頭發真奇怪,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是腓尼基的難民嗎?”青年一連串的問道。
    難民?本小姐穿的楚楚衣冠從哪裏看是難民?不過莘寧一點也不奇怪,畢竟這些年戰事頻繁,消息閉塞,除了一些曾在哈瑟一世當年參加過伊斯坦布爾起義的老者,幾乎沒有人知道腓尼基再往東的事情,所以他們雅典人普遍認為隻要不是金發碧眼就一定都是腓尼基那彈丸之地逃出來的,好吧,那地方從古到今就從來沒斷了饑荒和逃難,而且出去的人都一致表示這輩子不想再提。
    不過,看眼前這個男子,似乎並不像那些長老會成員們那樣傲慢,也許,他覺得莘寧很可憐……
    莘寧暗笑一秒,心中立即有了主意,這種時候,裝裝可憐總比裝逼要好,於是乎,莘寧深呼吸一口,回想起當年在金陵聽小曲的時候的狀態,揪著手絹,手翻蘭花,默默的啜泣起來,將一大段金陵名曲《蓮花落》一股腦的唱了出來……真沒想到百無一用的金陵小曲居然還有這種妙用,更沒想到這古希臘浪漫派詩人就這點心理承受能力。沒過多久,一邊那文藝小青年也按耐不住敏感的內心了,跟著莘寧一起哭了起來,準確的說,是比莘寧哭的還慘。
    哭了一會,莘寧抓住那小青年的手腕,露出一個天使一樣溫和的笑容,“謝謝你的傾聽,能與您這樣有責任心的男子對話,是我無上的榮幸。”
    青年愣了愣,羞澀的說道,“您真的很堅強,榮幸的是在下,這,您有時間的話我能不能請您喝杯葡萄酒?我的媽媽親手釀的葡萄酒很棒的!”
    莘寧乖巧的點點頭,“我什麼時候都有時間,感謝你,你是我見過的雅典最棒的男人。”
    最棒的,男人。那青年臉上頓時樂開了花,簡直比喝醉了酒還要燦爛,他一把抓住莘寧的胳膊,“我的太陽,我的天,我的姑娘!你真是太可憐了,神一定想讓我帶你回去!你的不幸我無法分擔!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悲痛的了!”一時間,莘寧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不,是金陵的曲子太過分了!好端端的唱什麼爹娘嘞呢?
    不管怎麼說,自己正因此而有了第一個認識的人,這在一個陌生的國度是不是很幸運呢?
    “卡修!酒館快要營業了,今天我們接待的是斯巴達的軍官!他們很有錢,他們願意來這裏消費!”他的朋友朝他護口嚷道,原來,他叫卡修。
    “謝謝你,卡修,你是這家酒店的骨幹嗎?我可不可以在這裏勞動呢?”莘寧叫住了正想去幫忙的卡修,卡修回過神來,笑道,“很高興能夠幫到你,美麗的姑娘。”
    “喂,卡修!你來不來!”他的朋友們有些急了,卡修拉著莘寧的手,到了後院,自己就跑去前麵忙活開了……
    他們之間的關係大概是這樣的:卡修的父親是這家不小的中檔酒館的老板,按照希臘人的運營方式,他的父親此時正在與波斯人協商走私香料,因為加上那些香料飯菜的價格就能提升一個檔次,就能更吸引那些口味挑剔而且有錢的貴族;有錢賺的事是一定要付出生命去做的,這是作為男人的理所當然,在遠走的時候留下他的夫人也就是卡修的母親在店裏經營,而卡修是一支流浪樂隊的頭目,領著一群有夢想的年輕人在這家店裏幫忙的同時也將這個娛樂場所當成了自己的地盤,酒場上很適合這些浪漫的男人。
    如果日子能夠這樣過下去,那大概也不錯,莘寧在後院坐著,欣賞著滿園鬱金香高舉著金杯,馥鬱著香甜……
    笑著,看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告慰自己,不要再去操伊奧科斯的心了,都是他先不要自己的!他明明可以說這是我的愛人,可他沒有!
    “莘寧,來喝杯葡萄酒吧!”卡修端來了酒,那樣開朗的笑容,純淨的如同千年不變的高山積雪,不含一點隱含的雜質。
    莘寧接過來就一口幹了,也許是他一直笑的原因,也或許是這未知的國度的原因,感覺酒裏帶著一股特別新鮮的微甜與月桂的香氣。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呢,我從來沒有喝過這樣好喝的東西。”莘寧眯眼微笑道。
    不過卡修的反應就好像是肯定的一樣,他又遞過來一杯葡萄酒,熱情說道:“那當然了,媽媽釀的酒果然連腓尼基的姑娘也喜歡,這裏麵的一些幹月桂和獨門香料,可是隻有父親大人才能弄的到的哦!”
    “好了不起的樣子。”莘寧捏著杯子,望著杯中魅惑的紫紅,好似凝固的琥珀。
    “好喝你就再多喝點吧!”見莘寧喜歡,卡修非常體貼的又送上一杯,大概是因為他散發著和美酒相似濃醇的熱情,神秘而富有誘惑,讓她在秀色可餐的心理下忍不住又多喝了些。
    “你一定是一個知性的女子,是我太失禮了呢,這樣美的夜晚,沒有音樂,怎麼能行?”他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把紫色的羊角形豎琴,輕輕撥弄,流水一樣的樂音涼絲絲的,伴著美酒的香醇甜透了心底。
    二人相視而笑的時候,莘寧突然感到有點頭暈,“我看,我需要去找一個地方休息。”她歎道,“太晚了,不過,很高興認識你,卡修。”
    剛想起身,卡修突然低聲說道,“莘寧,如果出自禮貌而不好意思提出的話,那麼,能不能請這位美麗的小姐今晚留在寒舍呢?太冒昧了嗎?對不起,我隻是不能忍心讓這樣美麗的腓尼基姑娘去睡公園躺椅。”那聲音是陌生的暖味,如微涼的晚風吹動紫色的窗簾,月光灑進,鬱金香在月下綻放出最耀眼的金黃色光芒,就如他在這亂世中可貴的熱情。
    莘寧心裏微微一顫,一暖,一絲緋紅的歉意在心底升華,冒汗,臉紅。她突然拍著胸脯對他說道:“我不能白吃白喝在這裏,我會為你工作的。”
    卡修知禮地笑著點了點頭,平心說道:“既然這樣,我就請你留下來,我會按照阿提卡公約工人勞動法付給你雅典的標準工資,一天一枚德拉科馬。”
    德拉科馬是一種印有騎士揮動戰旗圖案的銀幣,價值相當於現今的五十塊錢,也就相當於古代的半兩銀子。
    在大量存在於雅典的阿提卡風格的餐廳裏,用一枚德拉科馬大概可以得到半升高濃度的葡萄酒、一塊白麵包以及一塊羊排。
    不同於廣泛種植五穀的華北與陝北黃土地的是,在雅典有著大片天然的牧場及受辛格威爾雪山融水滋潤的麥田,另外因為合適的經緯度和充足的地中海陽光,很適合葡萄的生長。
    因為冶煉技術的不發達,導致這裏所謂一塊羊排的份量可遠超於現今的份量,另外雅典的長老會極其重視高度發達的麵包技術文化,以至於公民可以對不足同樣消費的次品麵包通過直接渠道舉報,一般受長老會處理的案件判刑要比地方機構更要嚴苛,所以麵包師各個自重自律,往往多斤加量,以誠懇來央求那些口味刁鑽的食客,以忐忑來有備那些長老會時刻可能到來的便衣爪牙們。
    至於葡萄酒可是每家酒店的招牌,若是誰家的葡萄酒出現兌水或是釀造不精的現象,那就等於直接毀了老板娘的信譽,一個家庭婦女如果連葡萄酒和麵包都不會做那可是不配在這座城市裏活下去的。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莘寧暗喜道,把昨晚伊奧科斯的那些臭架子一下拋到了九霄雲外。
    “嗯,我相信你的腓尼基歌舞一定會打動那些貴族的,每周的禮拜日那些斯巴達的貴族會來雅典的居民區品嚐人間煙火,我們的酒店是十家最受歡迎的酒店之一哦!”卡修聊以自慰的點點頭。
    “歌舞?”莘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就連回憶起過去的事情的時候都是那樣迷人,唱歌跳舞一定很不錯。”卡修回給她一個欣賞的笑臉。
    “在我們的國家這連豬都會,沒什麼稀奇的啦!”莘寧打趣道。
    “哈哈,咳咳,隻是,在展示給那些賓客們看的時候,可不要那麼哭哭啼啼的。”卡修指點道。
    “我會的,我會注意的,因為你的那枚德拉科馬不是賞給豬的。”莘寧慫了慫肩膀,卡修笑的更歡了。
    “抱歉,失禮了呢,我好久都沒有像這樣笑過了呢!”卡修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平靜下來。
    “卡修,我不是腓尼基人,我來自一個比腓尼基還要往東的國度,那裏盛產比窗簾還要柔軟優質的絲,我們叫它絲來,記住哦!”莘寧心平氣和的講道。
    “斯萊嗎?”卡修仔細的重複念道,“斯萊的美麗姑娘,哦不,是絲來的美麗姑娘,你就是我柔軟的東方絲綢……”卡修托起莘寧纖細的腰,抱起她來,親吻著她的麵頰。
    “哦,如子夜中燈塔一樣閃光的眼睛,瀑布一樣,黑夜般迷人的頭發,真如一匹特別的黑色的東方絲綢,當你在夜色下無形穿過我的噩夢,就已帶走了我夜空般漆黑無物的心靈。”
    望著他鵝蛋一樣晶瑩白皙的麵頰,時間都仿佛凝固了,就仿佛在等這一刻一樣。那眼神裏閃耀的,是怎樣一種如流水般往複的一往情深,金色可貴,在他的身影上烙下誓言的賭約,透明桃色的唇瓣,吮吸著無盡的驕人欲火,泛起柔軟而溫暖的輕浮漣漪,讓人不飲自醉。
    恍惚間,光影繚亂,水藍色的情眸穿過了稀薄的天頂月光,靜靜的微笑著,兩個人的視線第一次交彙時,慢慢地,隻慢慢地,卻驚奇的發現再也移不開了罷,他低低的重複呢喃著:“當你輕輕走過我的身邊,就帶走了我的心,我的欲。你是我驕人的絲來的姑娘……”如詩在幔,月舞端平,兩眸共望一處,靜靜的笑,心裏暖暖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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