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秤座)鄧蘭欽:永遠的忠誠印刻於女皇之冠冕,攜勝利之名生輝熠熠  (243)星夜孤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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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王之事,暫且告一段落,科爾雅戴上了那顆鈴鐺,母親的,頭上別著那枚發卡,父親的……
    院中,科爾雅披著羊絨的圍巾,佇立在蕭瑟的風中,麵對著剛剛辦妥事情的巴赤鳶。
    ‘就像父親在我麵前,永遠保持著維根公爵的自信與威儀一樣,我也要保持這份自信與堅強,帶著波西米亞子嗣的開拓的精神,像一粒巴卡麗絲的花種散入風中飄向四方,無論貧瘠的沙漠,荒涼的沙漠,富庶的水田,以及,被戰火蹂躪過的平原焦土,無論在哪裏,都將心安理得,因為花朵,隻有落在泥土中,才會芬芳……因為你,我一直如此相信!’
    科爾雅平靜的望著他:‘阿鳶啊,不要用那種憐憫弱者的眼神望著我,從來不是,我從來不是的,真的不是,你明白嗎?求求你不要再這樣看我,我怕我承受不了之後,會在你的懷中哭上一場……’
    她靜靜的攥著那顆鈴鐺,抬起手,輕輕擦去眼角徘徊的鹹澀液體,放到唇邊,迫使雙唇堅強閉合:‘雖然,感謝你,望諸飛凋,蒼生塗炭,充滿僥幸的世界,在動蕩裏永劫,彌漫著血腥的紅顏,背影在淚光裏分裂……和爸爸失散的數年裏,成千上萬個黃昏,似乎苛求的他物,也別無他法,曙光聚集在今夜的僥幸,悲傷不斷蠶食著我的內心,而現在,隻有你!恍然中仿佛打開了新的大門似的,隻有你會替我說話,借給我臂膀,在冰封的世界裏一次次的包容著調皮,似乎你所高舉的火焰,是唯一能照亮時間的蒼涼的明燈,我真希望我是匍匐在你腳下的羔羊,因為你會一次次的說出那些善良的、溫暖的。彷如幾個世紀前也曾聽過的那些……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的,好聽的話,它們的每一個音符,都好似天堂的鍾聲伴隨著一直被擁簇的不合時宜的爽風,深深的敲進了我的腦海裏。但是,求求你,不要安慰我,如果現在安慰我的話……一直強撐著名為科爾雅·維根·瑪格達,這一作為公爵之女的自尊,會如淚水一樣,會決堤的!’
    那緩慢的寂靜,吹過黃昏江邊蒼茫的披風,將銀霜劃過淚水彌散的眼角,餘暉何其短暫,又太過於耀眼灼目了些,自我的意識在寂靜裏出現升華的趨勢,使一切易逝的時間之物暗淡。
    科爾雅忍不住淚水橫肆,像疾雨中的花蕊,緊按衣領,心中蕭索,空蕩蕩的,似是心靈上淡淡的微光,已經被一種風暴陰雲掩蓋住了寂寞。
    巴赤鳶伸出手,科爾雅淚光朦朧,卻隱約看著那隻手伸到了她的身旁,她閉上眼,默念著他的名字:‘阿鳶,千萬不要安慰我啊,我怕我在苦難之中積累的尊嚴會突然崩潰,連同理智一同被浩瀚的心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見巴赤鳶問道:“你哭什麼,我又沒有欺負你,對了,今天晚上不回來吃飯了,我去赤陵首府開會,明後天就要出征了,看好家,對了,你的鈴鐺掛在胸前也正好……”巴赤鳶拍拍她的腦袋,從她身旁的櫥子裏掏出來一副小羊皮手套,一把青鞘皮柄P字形綏帶指揮者權利佩劍,他用劍帶在帽子旁一點,是敬行動禮,代表行動。
    夜的霜霧凝聚在某根沉默的樹梢,塵埃在月光之中落下,他的行動仿佛羽絨般輕輕悄悄,背影被科爾雅的淚水淹沒了。
    “真的隻是想要拿公文和行裝而已,所以,我到底又在奢望些什麼呢?他的愛慕嗎?從他下定決心去做這份職業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那種幸福,是稀有的吻,稀有的雙頰紅暈,因為大多數時候,海水都是冰冷鹹澀,不帶一點溫柔的,在那裏你不應該有任何感情才是……然而,水手歸港,幾天而已,與其強迫他去適應陸地,還不如讓他去訓練遊泳,因為他望見水的次數,遠比望見陸地的次數更多,因此,麵對巨浪時的從容,在岸上會因窘迫而顯得生硬,也算是可以理解的。”
    數天之後,鼠王提出,要見一見科爾雅,科爾雅此時正感無聊,在拿了些食物之後,也就去了。
    她穿著一件亞光淺黃色露肩連衣裙,一層水綠色薄紗蓋住肩頭,脖子上纏了羊絨的圍巾,戴著一頂橙色牛仔帽,挎著一個籃子,跟獄卒說了一聲,獄卒便把她領到了鼠王的監獄門口。
    “日安,好久不見了,公爵小姐。”被叫做‘鼠王’的男人,身穿一件白色的囚衣,身上卻光潔的很,科爾雅發現,他長的倒像是秀才,而不是流氓……
    “我為我舅舅騙了你的事情,感到很抱歉,這點點心,也算是一點補償,畢竟,從那些消瘦的犯人身上,看的出來,這裏的夥食不是一般的差。”
    鼠王接過點心來啃了起來,邊啃邊說道:“他們對你舅舅怎麼樣,沒有為難這個窮鬼吧?看樣子還挺享受新生活的,對了,你們一定很嫌棄我才是。”
    科爾雅揪起裙子,抬腿後退幾步:“誒,我是不是礙著你吃東西了?”鼠王笑道:“嗬,真是個可愛的丫頭,沒關係了,我早就熟悉了身邊人流很多,很肮髒擁擠的世界了,畢竟,有你在身邊,也能排解一下我的寂寞。”
    科爾雅搬過來椅子,重新坐下,將茶,彎腰用手越過籠子放在一角,鼠王問道:“為何不用腳,踢過來?”科爾雅歎道:“不能讓你解脫,但也至少,能夠讓你稍微好受一點……”
    鼠王接過冒著熱氣的茶杯,放在手中:“人心難測,世事難料,為何你就一定斷定了我是好人?”
    科爾雅攥出鈴鐺,望著那行已經快要褪色的字跡歎道:“波西米亞人向來尊重卑微的人,正統的維根貴族應當懷有憐憫。”
    鼠王苦笑道:“憐憫嗎?不過是那些官老爺的掩飾之詞罷了,算了,其實,你是抱著懷疑的態度,故意來試探我的吧?其實,我確實也知道一些,維根姓氏之人的故事。”
    科爾雅手撐在膝蓋上,呼出一口氣,問道:“呐,跟我講講我出生之前的故事吧!”
    從鼠王的口中,她得知了他的父親,若瑟夫·維根·瑪格達,在年少時一次打獵的時候,遇上了被捕獸夾夾住的伊裟,情急之下用斧頭砍開了捕獸夾,伊裟記住了他的相貌,並請求斯堪的納維亞的巫師授她以形化之法,然而若瑟夫的婚禮迫在眉睫,情急之下,伊裟偷偷吞下了一顆樺木種子,這顆樺木種子是接受過雪神的祝福的,能夠讓狐狸成功變化成人,但眾所周知,狐狸的壽命隻有十年。
    凡是幸福的神諭,必將與不幸的詛咒一同降臨,成功的博取了若瑟夫的歡心之後,變成人類的伊裟日夜祈禱,祈禱有一日能夠延長些壽命,至少,再晚一些來麵對這殘酷的宿命。
    那年,伊裟三歲,若瑟夫三十歲,若瑟夫想要一個孩子,一個能夠延續波西米亞性格的孩子,就在伊裟再度祈禱之時,神問她:‘你想延長三十年的壽命,那麼你將會是孤獨的,或者,你可以用剩下的餘生,來哺育你的子嗣……’伊裟不想看到若瑟夫悲傷的表情,決定為他分娩子嗣,很快,整個家庭都因她的懷孕而欣喜若狂,五十天之後,小狐狸出生,若瑟夫卻領命出征,伊裟祈求北歐之神讓孩子成為人,神抽取掉了瑪格達公爵府很大一部分的幸運,終於將小狐狸在滿月之前成功圓謊,若瑟夫歸來之日,即給孩子取名為科爾雅,並將鈴鐺和發卡以及一些鮮花贈給伊裟作為定情信物,從此,瑪格達氏家族過上了幸福的七年生活。
    孩子的幸運,卻給這個國家帶來了不幸,七年之後,丹麥侵略者蹂躪了阿爾卑斯山的每一個國家,伊裟大限將至,臨死前將若瑟夫對她的寄托全部和盤托出,並叮囑她,無論麵對誰,也要堅強的活在世上。
    鼠王給科爾雅講了這些,科爾雅同意每天都來看他,並承諾給他帶來新鮮的羊油乳酪,就這樣持續了半個多月,再一日,科爾雅來到監獄的時候,鼠王告知了她鈴鐺的秘密,稱自己能打開她記憶中殘缺的世界,讓一切幸福都在她的腦海中清晰起來。
    “將你的額頭伸過來,我在上麵留下一個魔法的印記,然後帶你進入那個世界。”見科爾雅遲遲不肯動身,鼠王懊悔的將手按在自己的鼻梁上,笑歎道:“也對啊,你怎麼能相信我這樣的囚徒,也對,一定是我太得寸進尺了,竟然想和夫人您相提並論!”科爾雅伸手抓住鼠王的手:“求求你,快點吧!我要看我父母!”鼠王驚異道:“為什麼,額頭是最致命的地方,你不怕我……”科爾雅抓住他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求求你,帶我去那個世界。”
    鼠王鬆了口氣,開始施法,科爾雅脖子上的鈴鐺亮起,銀光鋪滿了天地。
    “這是,殘留在鈴鐺上的法術,這裏,珍藏著七年來,你曾因戰火而遺忘的美好記憶……”
    那個橙黃色的黃昏,朱紅的杉樹在落日下映出一片生機的綠意,幹碎的黃葉,霜降時分的歡愉,現世的寂寞,她看的到,那個淺金色頭發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鑽在花叢中,在噴泉下吟唱詩篇,於灑滿月光的庭院中輕輕彈撥著豎琴,讓餘音穿過水流,星光下閃光的小石頭,草地上升起的輕薄霧氣,紅著臉的情侶在這裏擁抱,交付薔薇色的幸福……
    那是她童年的回憶,她感到那一瞬間有無數豐富的畫麵在充滿著她的腦海,眼下回蕩著親友的交談,回蕩著充滿歡笑的土壤,轉眼間已經不再了……伸出手去觸摸那些畫麵,卻似擁抱了星星與水,幻電朝露般瞬間化為烏有。
    科爾雅回頭正想感謝鼠王:“鼠王,謝謝你,真的好謝謝你!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還在這麼美麗的草原上生活過,真像童話般難以想象呢!鼠王?”她回頭望去,鼠王的靈魂蒼白了不少,逐漸變的透明,好像要消失掉似的。
    “鼠王!你在做什麼?”在空中飄起的靈魂泛起十字銀河般藍紫色的光點,他的靈魂仿佛要融入了天空。
    他的聲音在這片寂靜的夜空中回響著:“美麗的姑娘,堅強的心靈,無論何時,請握緊你手中的鈴鐺,裏麵,請記住裏麵有真相,有你父親多年來一直想對你許下的承諾,家鄉被毀滅,那麼我很榮幸做你希望中,移動鈴鐺的幻想鄉!”
    科爾雅再也忍不住淚水的湧流了,她問道:“你是鼠王嗎?真的很感謝你!我會救你出監獄的,我會的!”
    聲音沉默了一會,突然間又出現了:“如你所見,外麵監獄裏的那個家夥,其實隻是被我附身了而已,之前伊裟的哥哥柯特澤製造出我這個鈴鐺精靈,並要求我堅守他的信念,將你所忘記的世界,無論經過多少年,走過多少山,也一定要完好無損的交到你的手中,隻是,我還不確定,時隔多年,你就一定是若瑟夫的孩子,所以,經過十五天的近身觀察,我發現你和伊裟,真的很像……再見了,如你所見,我的自由到這一刻,到你得知了這些畫麵之後,就結束了,我化身為鈴鐺的防禦障壁,幫你守護這一份純淨,直到永遠,對了,初次見麵,我叫蒼魂……”
    科爾雅一聲驚醒,時已半夜,她慌忙坐起,趕忙環顧四周:“蒼魂?蒼魂?你在哪裏?”她抓起手中的鈴鐺,摸著那刻上去的銘文,一行心酸的淚水從眼眶淌出:“蒼魂,感謝你,等我哭過之後,我會銘記母親的教誨,我會永遠堅強的!”
    然而淚水幹涸之後,她卻發現,無論怎樣呼叫,都無法得到回音,也許,那隻是一場夢吧?一場不切實際的夢幻,而這,或許隻是一顆普通的鈴鐺,果然,隻是一顆普通的鈴鐺而已呢!
    雙眼霧蒙蒙之時,天空亂作成了一團,星光染白了她的影跡,她在角落裏蜷縮成一團,望向琉璃窗外劃過的銀河軌跡。
    她揉了揉通紅的眼角,歎出悲傷的氣息,苦笑著自言自語道:“果然,明明什麼都沒有,隻是一個普通的鈴鐺而已……”
    ——但願一切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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