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瓶科爾雅:漆黑一片四處流淌著紅色的世界,如何才能尋到真正的幸福 (181)易容的人,不變的心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917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孤醉於焦土的悲傷,被彷徨囚禁的心靈,無比渴求聊以慰藉的恩愛,圓滿那欲望於俗的心。——題記。
金陵,碩海北宮,午後的日光懶散的照射在滿桌的冊子上,那因批閱而顯得零零散散的紅色墨水與書信詩詞,胡亂的堆砌在灑滿太陽灰塵的四周。
科爾雅走進關雪茗的辦公地點,改革法令通過之後,由皇上負責宮殿的改革,將原先的小黑屋改成了透風的湖景房,畢竟那光憑蠟燭的暗無天日的地方實在太暗了,不透風,潮濕起來簡直渾身招蛆,真不知道古代的公務員到底是怎樣忍受這樣的環境的,都說節儉,可這樣的環境誰又能呆的下去呢,呼吸了太多蠟燭油煙自然是要減壽的。
等當那些侍衛將宮殿打掃幹淨之後送來一批雪茗以圖紙定型的現代家具,她才明白自己前五年過的都是什麼日子,雖然不能否定古人的繪畫藝術和想象力,但他們在整體上似乎都定格了,他們認為難以接受能凸顯自己技藝的精湛,有些浪漫情調能夠讓自己出類拔萃,顯示自己卓越的本領,然而實際上呢,隻是白白虧空了一種享受的天性罷了。
她像往常一樣地敲開門,推了進去,這種新鮮的舒適能讓她感到安全,她能夠冷靜應對這種孤獨,她想像他一樣從容應對搖籃裏的暴風疾雷,應對每一次閃電的迫切要求,並以勇敢給予答複在破曉之輝升起的地方感謝恩賜,他的信仰隻能對光明妥協,而她的孤獨隻有人才能來彌補。
說起來容易之極,找閨蜜聊天,逛商店,這本是很容易解決的,隻是那些對她來說沒有新意,這封請帖在自己手裏,為何要放棄呢,為何不能嚐試創新呢,她有些瞧不起那些老實安定的酒徒,不過以她落落大方,認真細膩的表象來說,她有值得驕傲的資本。
她敲醒了睡在桌子上的雪茗:“什麼事情?”“赤鳶號再次出海的事情,你知道了嗎?”“當然知道,在浦州,聽說在近海會遇上風暴,誒,你不擔心嗎,漁船都不敢出海了。”“眼下擔心恐是平添麻煩,與其焦躁和惶恐不安,不如努力想法子擺脫困難才是,我當前的,隻是沒有他,這舞會邀請恐怕是撲空了。”“你不介意我可以與你同去哦!”“還是陪著你們家阿曜吧,這麼年輕,又有責任心,哪像我們家阿鳶,簡直是一條老海狗,浦州人慣用的對水手的稱呼,用在他身上再貼切不過了。”“哦,那你想怎樣解脫孤獨感呢?”“做些我自認為是有意義的事情,然後在他回來的時候告訴他他的決定是多麼愚蠢!”“別這樣說,他不是也是為了國家嗎?”
“我想借用一下易容的符紙,別這樣看著我,我知道這是新研製出的國家機密,不過,這一呢,你是皇上,二呢,你看看這個東西,上次阿鳶從梅嶺帶來的水晶,有半個月的航程呢,據說這東西特別提氣,那個,特權的玉璽借我用用。”
張舉金捧著新的文件在外麵徘徊著,士兵打了手勢勸住他焦躁的靴子和情緒,他趁著那些士兵內急的時候湊在門縫仔細地聽著,隨即臉色大變,破門而入。
“簡直是瘋了,易容符是首相近期新研製出的魔法符紙,這種魔法雖有競天之能,但唯恐後患無窮,我國三道加密文件代號是6071,目前我們已經察出了將軍夫人擁有出境的文件,因為您或許有攜帶機密出境的可能,所以我們不予批準,請尊重工作。”“誰給你的權利?”“首相的命令,不得違抗的真理!”“哦,雪茗,那麼很抱歉,沒有這張符紙我連參加舞會的心情都沒有了。”說著科爾雅將手舉高,她罕有的一米七以上的身高,雪茗伸手也夠不到那串水晶,兩個人為此上了心,冷落了一邊的張舉金:完全拿我當不存在啊!這麼點騙局都能相信,皇上智商令人堪憂啊。。。
張舉金正想找機會開口阻止她們,雪茗像被耍的猴子一樣抓著她的胳膊像猴子抓樹幹抓香蕉似的,最終還是抓到了,張舉金根本不理解她們這些女孩到底是怎麼思考的,屢次置群臣於冷角,的確,雪茗經常逃跑,每次弄回來一大堆首飾都得被張舉金扔掉一半假冒偽劣,屢次勸諫無效他甚至萌生了想要廢掉她的念頭,隻是群臣意見恐怕並不統一。
“看你也是喜歡那個首飾,這樣,如果你能給我辦長效的單子,或許我會多給你帶一些有晉州特色的裝飾品哦!”“使不得,這件事大意不得,晉州之事,不列入我國五主城之內,怎麼說都不符合規矩。”張舉金慌忙整理了下文件,在諸多法律的簡版上麵找到了這一條,正準備拿給她看。
雪茗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找了張椅子坐下,在辦公桌前抽出單子,拿出玉璽,果斷的蓋了下去:“如果按閣下的規矩來的話,恐怕又是一年以後了,我說的對吧,鑒欽,哪次不是如此?誰喜歡跟一群老骨頭待在一起?阿雅,辦完了,旅途愉快。”“謝謝,我多希望在通過商關的時候那些中原人也能這樣爽快,可他們的話和語氣,怎麼說都不是我們喜歡的那種。”“沒人喜歡,這就是他們適合生活在除了饑荒什麼也沒有的地方的原因,勝日,小絯,帶她去領易容符!”
科爾雅拿著皇權的紙出宮,一旁的兩個親衛隊各自舉著紫紅色的法杖,身著白色長衫,樓下禦用的馬夫向她致敬,蹬著皮靴的士兵在行效忠禮之後繼續他們的巡邏,在當時,擁有了玉璽大印等同獲得了皇上的認可,毋庸置疑必須給予額外的尊重。
張舉金在陽台上看著馬車跑遠之後,回過頭怒目圓睜似的看著雪茗,她此時正旁若無人似的欣賞著手上的鏈子。
“您此事確有不妥之處,現在撤銷命令還來得及,不然會引起天怒,社稷不安,庶民叛亂等同類災禍。”“為什麼,她是不會叛變的,這我們都明白,你也認可了不是?”“可她是魔族,魔終究是魔,是沒有正常的心,隻會殺戮的魔類!這些低賤的種族給予必要的尊重已是仁至義盡,豈可不念聖恩蹬口鼻而躍於眼線,那終究會是您眼底的一粒沙子!我不認同和他們一道,那是汙蔑人性的必然!先祖必將為之蒙羞,請您重修政務,為天下蒼生謀求棲身之所,而不要為了一己私情而耽擱國家大事!”
“理由是吧,不就是想聽理由嗎,那我問你人類到底有什麼好,千年的世界彌漫謊言和錯誤,到處是虛偽的背景下,庶民為一口糧食掙紮在死亡線的一端,統治者隻派了禿鷲去監視,政治不對他們執行,那時候沒有魔類,我們尚且存有歧視,從魔族身上看到了他們的坎坷,我們醒悟了,而現在有了魔類,我們就將我們的錯誤全部栽贓到他們的身上,人類和魔族因為仇恨而分散所以彼此殺戮不斷,既然已經連接又何必分開?和那些眼睜睜的看著平民去死的魔,又有什麼區別?你認為她是魔族的縮影,對,是的,我承認我被她騙了,或許這個首飾並不值錢,可值錢又有什麼,我要什麼沒有,何必去挖空心思為這操心?可我寧願被魔族騙,也不願意被你們以效忠的名義勒索,還不一樣是騙,對了,奉勸一句,討厭別人的缺點是因為從自己身上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而你在拿別人的性命為己取悅的同時就已經注定了要將全家送上絞刑架!眾人皆知,這在每個人身上都有體現的事物,隻是我不願意去戳破罷了,知道嗎?我們的人願意在口號裏信誓旦旦地發誓漂洋過海為祖國的榮譽而戰,卻不願意在大街上做點誌願!”
張舉金原本以為,皇上不過隻是十來歲的丫頭片子而已,會因一點小恩小惠而手舞足蹈,直至今日他才發現小皇上突然長大了,突然懂事了,成熟的簡直過頭了,不能再以過去的思想對待了。
他壓低了帽子,行禮之後走了出去,他明白,目前皇上有起來的兆頭,再也不是那個軟弱無能的小女孩了,有必要拿她當大人來對待了。
“傳一道聖旨,符紙庫接旨!有一個白毛和兩個親衛將在片刻之後趕到提取易容符,因國家機密需要核對資格,我這裏有事耽誤了些,我將在幾分鍾之後趕到,請你們務必拖延時間!”張舉金掛了通訊器火速趕往倉庫。
符紙庫,一旁的士兵很是規矩的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聞所未聞的美人,科爾雅倏爾回眸便是一片麵龐的紅暈,一個士兵耳語對護送和監視她的李小絯:“這個貴人是誰家的內室,怎這樣標誌?”“是水軍總督的正妻,叫她將軍夫人就可以了,跟皇上關係很好,我們自然不能怠慢的了。”“是,您說的都是,可我們不知道應了怎樣的榮幸能讓聖上身邊的人蒞臨我們這寒舍,簡直想都不敢想象。”
“我們要提取易容符,就是新研製的那些。”“什麼?”“怎麼?沒有嗎?”“有的,隻有二百張,根據單據,夫人您隻能提取十張,這還是看在皇上的麵子上,如今這種符紙性能極其不穩定,雖然可以依據上麵的圖畫隨意變換外貌,但其實沒有任何內在,是一種比較浮誇的物質,請您明白,我們也是迫不得已,首相的命令,我們不敢違抗。”士兵故意放慢語速,他們接到了那個通知,知道張舉金正在自己駕著馬車趕來。
說實在的一個書生駕馬那可真是有的看了,金陵大街上男女老少皆在圍觀,看著這一身著長衫的瘦長條親自動手豐衣足食,在夏朝這可是極其罕見的可笑一幕,當時書生是不能與韁繩接觸的,那是侮辱,在周朝以前武夫和屠夫更不能和竹簡相接觸,在當時有極為嚴格的等級,要不是被逼的狗急跳牆恐怕他也不會願意這樣。
等張舉金終於趕到了的時候,李小絯正拿著像塔羅牌一樣合在一起的十幾張畫有動物圖案的符紙給科爾雅看:“都在這,來,挑一張,然後給你十張相同的,來,挑一張!”
科爾雅原本想挑老虎,太凶殘了,換成豹子也不行,熊的話,太委屈自己,狼的話呢,漠北那地方人見人怕,她怕嚇到那個孩子,狗是罵人的,自然也不行,耗子呢,太渺小,不善奔跑,她需要變成一種能夠保護別人,同時又具有良好嗅覺和視覺,以及卓越的奔跑性能與敏捷的體型,還不能太恐怖,稍微毛茸茸的那種,想來想去,就隻有狐狸了。
科爾雅拿著符紙心滿意足地走了,留下李小絯麵對氣喘籲籲的張舉金,李勝日在登記申請檔案,他沒能來得及和找到機會阻止她,首相的命令簡直誰聽誰煩。
張舉金回頭看著李小絯:“您真想答應她?”“不然呢,她可是我們的朋友。”“我看未必,我總有一種不太理想的預感。”
李小絯回頭對眾人說:“這人讀書真的是傻到窮極限了,白讀了些聖賢之書,唉!”
武陵城北,隨從的夏國士兵突然止步:“夫人,前麵就是邊界,您若反悔,請跟我們回去,如若繼續向前,國家無法保護您,您隻能靠自己,願諸神保佑您!”科爾雅笑了笑,心裏卻在毒辣地說著:“去吧去吧,老娘還用得著你們這些驕裏嬌氣的娘娘腔保護?”
說完她掏出符紙,默念別人授以的咒語,銀色的長發逐漸滑落,嘴唇內收,鼻子前凸,顴骨微鼓,身上長滿了白毛,她成功的變成了一隻不受束縛的白色的狐狸。
她將禦風符含在嘴裏,以飛快的速度爬過武陵山區,眼下便是中原的大片平原,終於有了可以自由馳騁的機會,這是她多年來的夢想,隻是,一邊受製於他的工作定律,一邊礙於閨蜜眼中的自己的顏麵,一直得不到舒張,玩累了,在看得見的驛站休息,變回人類,梳洗完畢之後再次以乘風破浪,超過普通狐狸二十倍的速度幾乎擺脫重力控製地飛一般地向前奔去,不過幾天,有幸是黃河的枯水期,她輕輕鬆鬆的渡過之後便到了黃土高坡,再往前就是漠北,她還記得,幾天前伊芙利特將藍石慈海遣返潼關城的路上就經過這裏,她聞過那把匕首的味道,沿著他的足跡終於找到了他們家。
而在赤陵,張舉金召開內閣會議,提出了皇上覺悟這樣一個消息,群臣激憤,感覺這是好事啊,祥瑞啊,老天開眼,皇上終於開明了,終於能成為我大夏的頂梁了啊!
“這不是壞事,是好事啊,祥瑞啊,真是天公作美,庶民歡暢!臣請改年號為紀!”群臣都發表了自己的觀點,替代首相的張舉金卻拍了下桌子:“夠了!還嫌不夠亂麼?皇上若是明白了我們以前的那些手段,不得一個個的拔掉我們?眼下,我們還不想從這裏離開,直接害死皇上肯定影響不好,大家想想怎樣重新壓製皇上的權利吧,我發現將權利還給皇上其實並不是好事,諸位覺得呢?”
鍾古出列:“依臣之見,恐怕並不是如此,陛下既然開眼,那為何不相信她能安頓一方百姓,為國家著想,代政應該有所限製,既然皇上醒悟,那我們為何不能將權利再還給她呢?您怎能保證不是皇上的人,擁有了權利就一定能製約自己?相反,皇上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樣昏庸。”
“我曾以為她的智力水平低下,隻是影響上占有一方,會衰落的,我是否應該後悔我放棄了廢除她的機會?”“我想皇上的智力並不低下,她從幾年前提出的那些宮殿,製服,交通工具的改善,這讓我們麵麵相覷,內愧於心而不外傳,她有極高的藝術天分和語言天分,隻是囚禁的太久導致了靈感的退化而已,我們為何不能給予她空間,您可知道,她所發明出來的物質,以及生活工具,是我們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瑰寶啊,在我們大夏文化墮落的今天,能將這樣一位明君賜給我們,這是恩賜才是啊,怎麼能算是昏庸呢?況且,你覺得她說話智商會低下麼,分明是有主見不想外傳罷了。。。你們曾說,一個關雪茗,一個賀蘭嘉黎,是這個國家最好騙的兩個官員,她們不記仇,會記好,這固然是個優點,可我們為什麼又要想盡辦法去破壞這份純潔,皇上的心是不被玷汙的,而不要以世俗的眼光去看待我們的天命真子。。。往後,可能就是皇上和首相之間的鬥爭了。。。我們彼此都能感覺的到,皇上的智商恐怕並不低於首相分毫。”
潼關城,南城貧民區,藍石慈海所居住的土胚房外,一群小孩正在玩耍,看得出,家徒四壁的貧民家庭,疏忽了對孩子的管理,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發生,也許,孩子也曾被灌輸對魔類的歧視,才誤傷了莘寧,很多人類都有這種歧視心理。
她勇敢的靠近了那棟房屋,她認定了藍石慈海,這個苦命的男孩,能夠給自己聊以慰藉的能力,她實在太孤獨了一些,或許是戀童癖之類的別的什麼原因。
“小海,還記得我是誰嗎?”科爾雅喊了一聲,很快,那些和泥巴的孩子中的一個,轉過頭,他穿著一身青灰色的破布衣服,打著不知道多少的補丁,剩下的那些孩子自然穿的更破,他像是長子。
“你們的父母在家嗎?”“娘,有客人來找!”“誒,好嘞!”裏屋爽快的應聲回答,這些邊界居民並沒有內地那麼羞澀,他們經常接納來自南北各地的商人的露宿請求,自然對未曾謀麵的人都抱有一種熟悉感。
屋內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的羊皮鋪成的土炕,與極其簡單的水缸和生活用具而已,這差不多才是貧民的寫照。
也許是經常接納奇形怪狀的人,他們的父母並不見外,科爾雅與其交談,寒暄之後很快便友好了,談著談著,科爾雅將請柬掏出:“二位,這是我國一次盛大舞會的邀請函,上麵明確表明了要協同男伴的事項,這個,您若同意的話,請允許我將小海,帶去浦州,見見大城市的世麵也好。”“浦州?可是萬裏大山的對麵啊!”科爾雅突然注意到,以前也常聽人說過,湖北十萬大山的南方,那些民眾沒有見過北方的平原,湖北的北麵的北方人,也從來沒到過南方去,在他們眼中或許這就是世界的邊界了吧?
科爾雅用了很大的功夫終於跟他們解釋清楚浦州具體在哪,他們似乎也隻是一知半解,科爾雅便下了血誓,以手指的血滴在被魔力渲染的紙張上,記載了下契方的生命被剝奪權歸對方所有,好在兒女眾多的他們,自然也接受了這一請求,看樣子科爾雅並不像壞人,隻是她確實長著一張天使的麵孔,心裏卻住著魔鬼。
藍石慈海很快就跟著科爾雅一起去了,接觸到她,他也看到了很多不曾見過的新鮮事物,滿是沒有見過的人與繁華,與在喧囂裏沉醉的器皿流光溢彩,有浮華瑰麗的翡翠金銀浮雕。
他們一起在原野上奔跑,科爾雅將符紙送給他並教會了他變作的咒語方式,他變成了一隻藍色的狐狸,二人奔跑在遼闊的原野上,無拘無束,忘卻了悲傷和戰爭的痛跡。
傍晚,他們共同守護著餘暉落下,飄金的雲朵與霜,像是不朽的旗幟激蕩著幸福的光華,像重複燃燒的火炬總在每日的最後後悔殘餘的價值,人生也是如此。
她和他坐在一塊岩石上,默默的吹起葉笛,尖銳而悠揚的樂音縈繞耳畔,秋黃的草地平鋪著豐收的希望曙光,隻有在這樣的世界,才是她真正的所求,總覺得藍石慈海,跟迦賽爾,竟有幾分相似,說不出,可能都是這誤入歧途的道路,毀掉的童年。
“我不是你的父母,我不知道怎樣挽回你失去的夢,其實,在遙遠的西方,在圖蘭斯特,在歐羅巴的冰海凍原上,也有同樣悠揚的牧笛在回應著我們,隻是我們聽不見,真希望音樂和風,草葉和天空共同囊括我們生命這根稻草,哪怕是夢也不願意醒來!”
科爾雅伸出雙臂懷抱天空,回頭問向小海:“小海,你為什麼,要討厭魔族?”“魔族是不好的東西,討厭沒有理由,你知道他們屠殺了我們的村落嗎,要不是因為他們,我的父母也不會落到這樣的田地!”
科爾雅驚愕了,戰爭,讓孩子早熟了,她沒有仇恨的因子了,也不像再去因為這個而你死我活了,她笑著撫摸著他的頭:“事情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等你長大以後就會知道的,討厭和不討厭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楚的,這也是我的錯誤,我怎麼能問這樣難的問題呢?”“嗯,姐姐,你永遠是我最愛的人!”科爾雅,本身也是樹靈,統稱的話,也是魔類啊!她揪住了帽子,狠狠的扣在自己的頭上,牢牢的讓長發蓋住耳朵,不能讓耳朵露出來,當然,身上還是會有一些漏洞的,隻是他隻是孩子,還看不出,她真的希望孩子能一直這樣單純下去,多麼希望戰爭能在這時候就徹底宣告結束。
可世上依然有奴隸政權,有數以萬計的奴隸法典,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問題,也許,九泉之下的死者們,也在嘲笑著我們往日的榮耀吧?我們自己不知道嗎?誰不知道?當然,統治者或許不知道。
她的希望並沒有持續多久,傍晚,酒店裏,科爾雅望著狼吞虎咽的小海,由心生出了一種占有的欲望,她多麼希望他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不行,魔族嬰兒的死亡率要高出人類很多。
她本想在時間的空隙,對他說,小海,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嗎?可是不行,她想了想還是收住了,因為在魔族人士裏,一個人一生隻能有一個朋友,一個終生的伴侶,如若一方反悔或外遇,另一方有權利宰割他們家族的生命和地位,以及他們家的財產,從此愛意不再,因為魔類認為感情會使人墮落,所以查封了人的欲火,使人陷入封印,沒有尊嚴的苛求殺戮的冠冕。
旁邊桌子上,兩個老人正看著報紙,相互攀談著什麼,本是抱有好奇心的她,側耳傾聽,其中一個老人:“聽說了嗎,東海遭遇前所未有的巨大颶風,凡是沒有經驗的漁民皆被風浪掀翻。”“聽說了啊,還好我家孩子沒有那樣,還好啊,萬幸啊,隻是有一艘軍艦,也被卷入了海難。”科爾雅一聽軍艦,連忙跑過去詢問具體出事地點,答複是:在東海附近,浦州以東,時間大概就是幾天前,她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艘藍紅旗幟的褐色軍艦,巴赤鳶號,就在幾天前駛向浦州以東的梅嶺!可再怎麼問,老人們也一無所知,海港的消息全部封閉了,看來是有人蓄謀所為之。
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興許他葬身海底,為國家效忠,不,在那樣的地方沒有什麼希望,不,他應該還活著!可即使再高超的遊泳技術,又怎麼能搏鬥的過凶猛的海浪,他是水神的兒子,可那是波濤洶湧的大海,你隻是一條漢江的主人,又怎麼能控製的了大海的情緒,她多麼希望能在浦州的沙灘上發現他,哪怕是,屍體也好,可那又怎麼可能,她本可以問他,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嗎?然後換新的朋友,一切重新開始,可是那樣,不等於將過去的一切全部棄之不顧?
眼前還有他的歎息與呢喃,指尖還留有他的餘溫,轉眼已是天妒英才,平沙漫漫,波濤洶湧,無處尋覓,無法哭訴,隻能躊躇,和滾滾淚珠去漆黑深夜為伴,要不然就是遭人恥笑,這件事情不可能不公開的,因為借用了這樣機密的東西,他們這些八卦媒體又怎麼可能放的過她?
夜裏,下了一場暴雨,她在夢中徘徊著,過眼是波濤洶湧,像是隔著色彩斑斕的霧看那端揚帆起航,他佇立於港口的沙地,還是那般英勇帥氣,隻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最終隻換來他不顧似的七字讖言:“對不起,請忘了我。”怎麼能忘,你寫的詩,書信,你的物品,遺物,不,是物品,明明都在這裏,快回來啊!阿。。。
“阿鳶!”“姐姐,你做惡夢了?”馬車裏,小海一直守護在她的身邊。
“我,我這是在哪裏?”她撫摸額頭,好像做了極其深遠的一場夢,仿若幾個世紀的揮手別離。
“昨晚看到夫人您睡得這樣香,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您,就把您帶上了馬車,借用了您的一張禦風符,前麵就是浦州海灣!駕!”馬夫放慢車速,回過頭,隨後見科爾雅猶豫不決,他再次晃動馬鞭,策馬奔騰,眼前已是市區。
夜晚,科爾雅幫他梳理好頭發,明天便是一天的舞會,真不知道會碰上什麼事情,那些同僚會怎樣說呢,平常你有一個將軍做撐腰,看不起我們,現在呢,自己什麼也不是。。。自己詛咒他了嗎?沒有,可是,他為何會如此絕情?
海浪的碧波隨風搖擺的聲音,仿佛演奏著不會落幕的悲傷歌謠,升騰的星月,瑩瑩星火凝露的汁液般劃破孤寂,點綴烏雲的顏色,仿佛聽見寂靜渺遠深處的一聲雞啼,她的思念,她的暗淡,統統投影在如水的波光之上,浮生一粟於瀚海祭奠中流淌著的,是唯一的摯愛,泡影般的美夢,還記得相逢的第一次招手嗎,如同夜晚的星影降下,會讓人迷失天地,無論怎樣都找不到一個完整的收場,那時,他浪漫,充滿期待,滿懷正義,而她被動,而現在,她念著,掛著,他卻被動地隨波逐流了,像在水裏灑滿鑽石的顏色,像是琥珀酒水倒在琉璃與燭光的映襯裏,她的執念與美好回憶滴在心海裏,終將再次埋沒在人海裏吧?人的最終歸宿,真是無情嗬。。。
又有一艘破舊不堪的航船靠岸了,淩亂的她知道,這不是他,絕對不是,這艘船上沒有掛旗幟,隻有破爛,沒有別的形容,她繼續幫小海整理著裝,和頭發,望著那艘船上的水手們,竟一個個像打了敗仗似的憔悴不堪,他若是在的話,一定是英武不凡的吧?他死也是有尊嚴的,怎麼能是這樣的苟活呢?那樣她瞧不起他,她已經罵過了,恨過了,哼,真希望你們的船能再破爛一點,進水了才好!
她和他在沙灘上散步,小海好奇的說要到船上看看,畢竟沒有見過世麵,而她卻強硬的說不行,說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讓他看看自己男人的大船!但絕對不是這種倒黴催的!
“小海,你知道嗎,我也認識一位海軍,他是獨一無二的,對於我,對於這個國家,皆是如此,而他的結局,我並不悲傷,這是他的命,他活該,但願他的靈魂,能被圖蘭斯特之神收到吧,他一定在天上看著我們。”
星星之間的距離,以光年計數,最近的星辰也有上百光年,也就是說,你所看到的看著你的星星,其實是他一百年前的樣子,而這樣的話,折算成你我之間的距離,又將有多麼,遙不可及,而璀璨奪目,像失去的珍珠,隻能看,無法撫摸。。。
水手們紮好船,收好帆之後便步履蹣跚著上岸了,科爾雅望著他們麵黃肌瘦的神情,更換了一種輕蔑,他如果出現在這艘船上,是多好的事情呢,不,那是卑劣的想法,是不現實的。
你絕情嗬,那我就當著你的麵做更絕的好了:“小海,我們做朋友怎麼樣?”還沒等他回答,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阿雅,真的是你,你來接我了嗎?真是讓我高興,諸神保佑,撿回一條命來!怎麼樣,沒有錯過明天的舞會吧?”
他身上沾滿腥氣,海水,水藻,皮靴緊緊縮水,皮衣不整,權杖丟了,手套沒了,完全換了一個人,他笑起來竟顯得那樣燦爛,天真。
“阿鳶。。。你怎麼?”“啊,這是誰?”巴赤鳶指了指小海:“這是上次被你一票否決的男孩囚犯,被我捉回來了不是?”“啊。。。原來是你啊,我們可是仇人啊!”巴赤鳶笑著,語氣是那樣的輕鬆,當然是一件好事。
“酒店裏估計沒有打烊,那些水手搶先了。。。您大將軍要發脾氣嗎?”“當然,要讓他們站著吃!”“哈哈,當然,隻是你的下屬明天要把船劃掀翻了,要你掉進水裏,他們一定想看你狼狽的表現。”“那我遊著回來,這事跡該有多光榮,哦,多麼荒唐的地方!”他們開朗的笑著,連不問世事的小海竟也開心了,這是他第一次離開黃色的沙漠,第一次到達如此豐富色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