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空氣傳來橘子花的香氣，空氣濕潤的像剛剛下完雨的涼爽，古老的庭院承載著月光的斑斕，大理石的建築上雕刻著蟲子般蜿蜒的文字。
    “關雪茗？可，姒履癸在哪裏，離我不到五分鍾的腳程，那麼一定在附近！”
    一股血腥的氣息穿過鼻腔，伴隨著清冷的空氣讓雪茗不禁打了個寒顫，聽到有鐵器碰撞的響聲，雪茗本能反應地鑽到了一片灌木叢中，借著月光的光亮看到了兩個決鬥的男子。
    “施青，事到如今，你還想逃到哪裏去？”“逃，可笑，有施家族世代與朝廷交好，豈可因一小人之言辭斷其百年之情誼，殺掉我，等於是斷了朝廷的信譽啊！”
    身材高瘦，怒目圓瞪的男子正是姒履癸，那個在夢中描摹過千百次的臉龐，已經熟悉到了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程度。
    而身材矮小的那個男性操著一口濃重的兩江口音，聲音細嫩且明顯底氣不足。
    “決鬥吧，讓我看看你是否有反駁的資本，你在朝廷當過官員，你也知道我的原則，凡是違背我的原則的人，除了死人，就是讓我死的人！”
    施青從腰間抽出了用青色絲帶捆綁的劍，劍光閃閃寒氣襲人，帶著一種肅殺之意讓灌木叢中的雪茗不由得瑟瑟發抖。
    那姒履癸的劍在施青剛開鞘之時便已經直刺胸膛，施青連忙用劍抵擋，被迫退後了好幾步之遠，劍刃上被劃出了裂痕，金屬摩擦的聲音愈發刺耳，施青這個江淮人哪裏經得住中原屠夫的力量，不到一分鍾便已占了下風。
    施青用力擋住姒履癸劍的同時，奮力讓姒履癸也退後了幾步，但緊接著，姒履癸用超越人反應極限的速度衝著施青措手不及的臂膀而去。
    施青被砍斷了左臂，姒履癸將他手中的劍挑開，橫開一條弧線之後極寒的光亮在月光下閃爍著斑駁的死亡，劍橫回，已是胸膛開裂，血流不止。
    空氣重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息，紛紛揚揚的桃葉被潑上了炙熱的血，劍上的白光被染成了紅光，在月亮的光下顯得無比刺眼而襲襲逼人。
    施青倒地的聲響砸出了水聲，姒履癸用腳上的皮靴將他踹入江水，奔騰的江水頓時吞噬了血的顏色，黑色的深淵中騰起一朵白色的泡沫，泡沫破滅後一抹鮮紅隨流而逝。
    姒履癸掏出手絹擦拭著劍上的血，用手絹沾了沾江水，但眼珠一轉，耳朵一伸，利用殺手本能察覺到了異樣的存在。
    他連忙做出了蓄勢的姿勢，劍放在肩膀上，兩手緊握一端，雙腳邁出貓步，緩緩向雪茗這裏走來。
    “是誰，誰在哪裏，不出來，信不信我殺了你！”姒履癸的聲音讓桃木都忍不住簌簌而落，回蕩在江麵上蕩起由遠及近的波紋。
    驚雷般的暴躁音色裏，雪茗隻能乖乖地從灌木叢中爬出來。
    “你是什麼人？穿的這什麼亂七八糟的衣服？還披頭散發，成何體統？”說話的時候一把寒光閃閃的銅劍已經在脖子上架起。
    “小民叩見大人。”雪茗用腦補的禮節行禮，姒履癸收回了那把明如秋水的利劍。
    “夠了，真要是行刺者的話，行禮也不會這麼含糊，他們知道禮節。”
    “起來吧！剛剛的事你看到了多少？”姒履癸用極其厭惡的語氣下沉著聲音對著雪茗。
    “隻看到，一點，一點而已。別殺我，我真的什麼也沒看見！”
    雪茗用指尖碰了碰手背，緊張感在手上發癢發麻，姒履癸的劍，恐怕要比他的反應要快的多。
    “廣陵太守跟你是什麼關係？你是他家的仆人嗎？如果是，那就忘了你所見的一切，告訴他家的人，如若有對朝廷的非分之想，休怪我抄他全家!”姒履癸收起劍，瞳仁中的一絲不屑宛如月光下的泡沫般消散須臾，帶有血色的眸子裏閃爍著清陰的光，他走到灌木叢的後麵牽出馬。
    “廣陵？這裏是廣陵？”“是的，怎麼，你不知道？”
    雪茗不由得一驚，廣陵離著中原可遠著呢，靠兩條腿走過去？恐怕到時候商軍都攻占陽夏好幾個月了。
    “你到底是哪裏的人？”姒履癸用抓住馬鞭的手放在下巴上，俯下身問雪茗。
    “附近的人，我好像在這裏迷路了，能不能，帶我回陽夏？”
    “有意思，你去陽夏做什麼？換句話說，一個連路都不認識的人，怎麼可能知道陽夏城？”
    “我仰望你們大王的英姿，我想到陽夏去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英俊瀟灑！”
    雪茗用拍馬屁的方式，姒履癸一聲苦笑：“你懂的還真不少，讀過私塾嗎？”
    雪茗搖了搖頭，而姒履癸伸出了手：“上馬吧，我送你到陽夏！”
    姒履癸專業的禦馬技能嫻熟的讓雪茗大吃一驚，嫻熟的抽出馬鞭，手握韁繩又快又穩。
    二人一同向廣陵江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