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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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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在淡紫的被子上綻放,散發了悲傷與無望。
    她說,那一刻,她哭到瀕臨死亡,她說,那一次,她以為她已經將一生的眼淚流盡。
    她說,生命是那麼的脆弱,就像是幸福一樣,脆弱到不堪一擊。
    我默默的聽著,默默的感受著周圍足以讓我崩潰的傷痛。
    淚落無聲,花去無意。
    她說,他的名字,叫南城。
    南城,我在心底低喃,慢慢的咀嚼,細細的品味。
    南城,南城,南城。
    樸吮墨,樸吮墨,樸吮墨。
    對不起,樸吮墨,對不起。
    對不起。我在心中默默道歉。
    對不起,讓你如此痛苦,對不起,我不能。
    對不起,天底下最最善良的女孩。
    我想,也許我是可以將自己的故事告訴她的。
    也許我也可以像她對我一樣的向她傾訴,傾訴自己好似已然背負了千年的心傷。
    或許是因為愧疚,我揭開了我從未提及的傷疤。
    我是私生女。
    我悠悠的訴說,平靜的讓我自己都感到詫異。
    我的母親是令人不齒的坐台小姐,違背道德之下生下了我,在別人眼中,我就是一個不要臉的賣身女為了騙取錢財而誕下的一個不要臉的多餘的存在。
    我的母親用還未滿月的我從我父親手中拿到五千萬後就銷聲匿跡了,而我的父親,為了保全沙家的顏麵,無奈之下,我的父親隻能答應那個女人的條件,買下我,留下我,撫養我,也因此,我成為了堂堂沙家最羞恥的最沒有地位的名義上的三小姐,也是整個家族裏的四位小姐和三位少爺中最不得寵最不招待見的一位小姐。
    你能想象一個堂堂的三小姐的待遇連一個仆人都不如的下場嗎,在那個趨炎附勢的圈子裏,沒有依靠,就代表著連條狗都不如,隨便誰都可以使喚我,你知道嗎,曾無數次那些仆人當著我的麵罵我不要臉,說我……說我是婊子生的狐狸精,甚至還會毆打我,虐待我。
    在一些正規的場合,我甚至連參加的權利都沒有,你知道嗎,我的房間在莊園的最角落的地方。
    小的時候父親還會偶爾來看看我,等我大些了,他幹脆連偶爾的關心都不給我。
    我逐漸淪為掛著三小姐牌子的奴隸,打,罵,羞辱,從來都沒有停過。
    說來你可能還不信,我有好幾次被他們餓到昏倒,打到骨折。
    記得有一次我被她們一個花瓶打破了頭,那時我才十二歲,害怕的不得了,哭著嚷著要見父親,現在想想我那時也真是傻得可以,父親身為族長,哪是我說見就能見得呢。
    我不停的哭,不停的鬧,把他們鬧煩了又是一頓爆打,我知道,就憑他們的身份,哪怕我是一個失寵的小姐,沒有那些人的默許他們也沒那個膽子這麼對我,我被他們打斷了三根肋骨,腳裹處還粉碎性骨折了,全身都疼的不得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就隻知道一個勁的哭,哭的睡著,又哭著醒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我以為我會就這麼死掉。
    直到,直到我以為我一覺睡去再也醒不來的時候我卻意外的醒了,一個人躺在陌生的房間裏靜靜的啜泣,沒有開燈的房間裏沒有一絲光亮,我恐懼的大叫,可是無論我怎麼喊,怎麼哭,就是沒人理我,我想要出去,可是栓在四肢上的鐵鏈卻不允許我這麼做。
    我很害怕,卻無能為力。
    除了三餐定時會有人送來,順便帶我去趟廁所給我杯水,晚間會有專人來給我洗漱外,我再也見不到其他人,沒有人會和我說話,也沒有人會問我的感受。
    無邊的黑暗讓我止不住的顫抖,漸漸的,我不再反抗。
    我期盼著,期盼著我的傷早日愈合,那時我甚至還傻乎乎的以為,隻要我的傷口愈合了,他們就會放我出去了。
    我終究是太傻太天真。
    這樣的日子讓我生不如死,我想要死亡,瘋狂的想要死亡,我開始絕食。
    絕食到昏迷之後,就有人來強行給我打營養針,無論我怎麼掙紮,四個魁梧的大漢總能讓我無法動彈,我哭到不知道該如何去哭,依舊沒有人會同情我,會放過我。
    我絕望了。
    我逃不出去,我死不了,我崩潰的想要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怎麼樣,到底要怎麼樣才會放過我。
    我想,我快瘋了。
    這樣的日子像是沒有止境一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被關了多長時間,我懷疑,我已經與人類脫軌,我好像,沒有了情緒,更沒有了情感。
    我以為,我會這樣直到死去。
    奇跡般的,某一天,通向外界的門被打開,曾經我是那麼的渴望能夠走出那扇門,多麼的渴望那扇門能夠開啟,我不再有所祈求。
    我麻木機械的看著逆光而來的人,冷笑,還能再耍什麼花招,我已經夠慘了,不是嗎?
    我靜靜的等著他走過來,他卻隻是站在門外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我,我想他是看著我的。
    他在哪兒站了很久,至少我認為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隻是和那些人一樣過來看我笑話,消遣時間的無聊人士時,他卻開了口。
    他說,從此,你是我的堅守。
    我還沒能弄明白他的意思,驟然亮起的燈光讓我有些不適,還沒等我反應過,他便打開我的鎖鏈,打橫把我抱了出去。
    我難以置信,有生之年,我居然可以走出那個魔鬼般的地方,我怔怔的癡楞了許久許久。
    直到他溫柔的理了理我早已長及臀部的長發,無限溫柔的說,傻瓜,怎麼哭了,我才反應過來,哦,原來,我流淚了。
    我猛然想起我放在以前住的屋子裏的美術用品,忽略身上的酸軟感直直的奔向我的房間,即使深知他們一定不會留著也依舊抱有一絲慶幸心態的衝去尋找。
    堆滿雜物蒙上灰塵的房間告訴我,東西早就已經不在了,那一瞬間,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疲憊,緊隨而來的他輕輕的笑了,溫柔如水的聲音如夢如幻,他說,親愛的曈,你的東西我都讓他們搬到我們住的地方了哦,要找什麼回去找就可以了。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麵前的那張仿佛是天工雕刻過的完美溫柔的麵容,幾近昏厥。
    接下來的日子順利的讓我心驚,和他住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我都享受著被人寵溺的感覺,美好到好像一眨眼便會消逝。
    每當我感到害怕的時候,他就會陪在我的身旁,準確說,自從從那裏出來以後,他便一直陪著我,寵著我,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沒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平淡,卻幸福。
    也隻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能清晰的感受到,我真的從那個地方出來了,我真的,和別人一樣是平等的了……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記憶的珍藏。
    他說,從此,我是他的堅守。
    他說,這裏是屬於我和他的家。
    他說,他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了。
    他說,別怕,有他在。
    他說,他就是我的親人,他會陪伴我一生。
    他說,他說,他很在乎我。
    他在乎我,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是在乎我的,還有人在乎我,還有人會在乎我,我沒有幻聽,對不對?
    他說,他需要我。
    我不再是可有可無的了,再也不是可有可無的了……
    我喜極而泣,我死命抱著他,害怕一鬆手,他便帶著我生命裏的陽光消失不見。
    那時我說,謝謝你讓我獲得重新。
    我該感謝他的,給了我不一樣的人生。
    他有接近變態的潔癖,他比任何人都溫柔,每一次睡夢中,我都會害怕醒來時他便已經到不在,但每次蘇醒時,他都會緊緊的摟住我順便送上一個早安吻,時時刻刻的給我安全和依靠。
    幸福來的太突然,走的,也是那麼的毫無聲息,輕輕的如同他平日裏的微笑,不帶一絲塵埃。
    無助的沉浮在他帶給我的幸福中時,他卻瀟灑的抽身而去,將我從地獄中捧上天堂,再狠狠的摔向地獄。
    我無力掙紮,也尋不到他的蹤影。
    他走了,不知去往了哪裏,我想應該是一個美好的地方,美好到讓他忘了回家,忘了家中還有我的等候。
    他走了,留下我渴望已久的自由,再也沒有回來了。
    如若可以,我寧願用我的一生,換來與他片刻相守。
    那一天,我安靜的苦等。
    我堅信,他早晚有一天會回來,會記得有我在等著他,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等待。
    他知道的,我的心中隻有一個他,隻有他,隻有他。
    那一年,我十七。
    距離現在,共四百五十三天。
    我停了停,擦幹眼角溢出的淚水,一字一頓的說,他的名字,叫蒼堇野。
    我說,我會一直等下去,哪怕是傾盡所有,也要堅持等下去。
    我說,他僅用了三個月的時間,便侵透了我的人生。
    我說,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束陽光,帶著無人能及的溫暖,融化了我冰凍的靈魂。
    我說,我和他就像是雙生的薑花,彼此緊緊相連,一旦失去對方,便如同失去了生命。
    我說,那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三個月,我會用我剩餘的年華堅守,就像是,他對我的堅守一樣。
    我說,我的心裏隻有他,隻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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