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我說。”胡萬全連跑帶顛追上夏思甜，一把拽住他的肩膀。
    夏思甜站住腳步，揮手甩開，眼睛微眯，一言不發，就那麼靜靜地盯著胡萬全，直到把他看得更加煩躁。
    “你特麼聽我說句話成麼！”小胡警官急了，這都哪兒是哪兒啊，上廁所還有個先來後到呢，你還耍上脾氣了。
    “馬爾丹，就是病床上那位，是我們的股東，在我們困難的時候投資了二十萬，現在他病得很嚴重，難道不應該幫幫忙麼？”
    “……”
    “上個禮拜我和你說過，當時你還問我要不要幫忙，記得麼？”
    “……”
    “怎麼現在就這樣了，招你惹你了就不高興。”
    “……”
    “你沒事找不痛快呢吧。”
    “胡萬全，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怎麼了我，我欺負你什麼了我。”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麼！”
    “我我，和，他，朋朋友，關係”胡萬全有點磕巴，並且很磕巴，這關係還真不好說明。
    “我再問問你，門口的那女的是誰，他女朋友？”
    “不，是他老婆。”
    “媽的，有老婆的人你還和他搞曖昧！”
    胡萬全心說不光是曖昧好不好，我倆分明就是有一腿。但這不能說呀，說出來非給夏思甜氣死不可。
    “為什麼要拉手？”
    “我，我這不是安慰他呢麼……”
    “為什麼是他拉著你的手？”
    “這……”
    “為什麼不躲開？”
    “啊……”
    胡萬全實在回答不出來這些問題，總不能說我心疼了我心酸了我不想躲開他的手吧。夏思甜的脾氣隨著大聲嚷嚷撒出去不少，周圍路過的人有的回頭看看，更多的是匆匆走過，醫院裏太多的悲歡離合，這麼一點小事不值得駐步圍觀。
    “你這好幾個星期就是在照顧病人？”夏思甜給胡萬全定了性，一場醋吃得雷聲大雨點小，眼瞅著煙消雲散。
    “嗯，都要累死我了。”趁機耍賴用以轉移視線。
    “老胡，我剛才很害怕，你知道麼，我，我從來沒有這樣過，就是這個，這個……”夏思甜有點不知所措，該如何組織詞彙才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來？
    “嗯，我明白。”胡萬全拉住夏思甜的小臂，在公共場合，拉男人小臂遠比拉手更普遍。
    “我剛才以為，你倆，是那個。”
    該怎麼回答他呢，胡萬全心裏苦笑，早知道這樣，就應該早早和夏思甜坦白，明明是已經過去的一段感情，麻煩就麻煩在性別上頭。胡萬全相信，如果馬爾丹是個女人，就算是前女友躺在病床是讓自己伺候，夏思甜也不會這樣情緒激動，不會這樣語無倫次。
    夏思甜跟著胡萬全來到北醫三院對麵的貫通賓館，三樓的一個小房間，是這些日子胡萬全臨時租住的地方，很小，沒有窗戶，隻容納得下一張單人床。雲鯉住在隔壁，兩人輪流照顧馬爾丹（另外加一位醫院的護工搭把手），累了就分別到賓館休息睡覺。這種將大廈分割成一個個小格子間出租，隻有公共浴室和衛生間的賓館，大概每個城市都會出現，醫院周圍的特色住宿地。
    胡萬全雙手壓住夏思甜的肩膀，將人按坐在僅有的那張單人床上，彎下腰，額頭碰額頭麵對麵，神情嚴肅地說：“夏哥，和你說件事兒，你先聽我說完，一定聽我說完。”
    “嗯，你說我聽。”
    小胡警官慢慢蹲在夏思甜麵前，雙眼目不轉睛看著眼前人，兩隻手放在他的膝頭，不敢使勁又不敢不使勁，生怕一個猛子被他掙脫。隨著說話的聲音語調，手指有意無意間輕扣，像是模仿孩童睡覺時大人的輕輕安慰，房間內狹小的空間充斥得滿滿當當。
    “我以前和馬爾丹好過一陣，”加重手上的力道，按住夏思甜的雙膝，能夠感覺手掌下肌肉的突然緊繃，“別急別急聽我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