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扶著酸軟的腰起的時候狠狠的瞪了旁邊的罪魁禍首一眼。陵越一直就沒明白，這房中之事，出力的明明是歐陽少恭，為什麼最後先暈過去的卻是自己。
    待洗漱好了，發現這人還躺在床上的時候，陵越也不急也不惱。
    “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呼吸聲變了。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人還沒走一步呢，就被人拉住袖子了。
    屋子裏的東西一向都收拾的井井有條，沒有什麼好收拾的，陵越帶著霄河，歐陽少恭帶好小布袋，就算收拾好了行裝。
    關了門落了鎖將村民常用的藥物放在村長那裏以備不時之需，又去牽了馬，這就踏上了行程。
    這兩匹馬是兩人一次出門的時候於密林間偶然救下的，雖不說萬裏挑一，但也極有靈性，趕了兩次沒趕走，兩人一合計，就用它做了代步工具。
    “陵越，不如我們先取道是江都吧。”陵越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到歐陽少恭繼續絮絮叨叨，“江都地大物博，什麼都有。我們第一次去見沁兒，自然要買見麵禮啊。你說買什麼比較好，我還沒給小女孩買過東西呢，讓我想想小蘭小時候喜歡什麼啊……”
    “少恭。”陵越飛身躍起，坐在少恭後麵，“不要擔心，我們是一家人。”
    這事上很多事是不能求個圓滿的。縱使當初歐陽少恭回頭，想盡一切辦法，也隻能送琴川眾人的魂魄歸地府了。
    縱使如沁走的時候不怨不怒，可那畢竟是蘭生和歐陽少恭之間的結所在。
    歐陽少恭可以不在乎蘭生，卻不能不在乎陵越。
    將頭靠上去，歐陽少恭不說話。有陵越這句話，就足夠了啊。
    陵越稍微要矮一些，這個姿勢其實兩人都不太舒服，可沒有人提出異議。
    果不其然，當兩人踏進方家大門的時候，方蘭生就把陵越緊緊的抱住了，完全當歐陽少恭為空氣。
    “哥，你這頭發不是自己梳的吧。”
    “是少恭梳的，手藝是不是好很多啊。”看著陵越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模樣，方蘭生忍不住瞪了一眼少恭。
    身上的味道都一樣就算了，穿衣風格一樣也罷了，發型一樣也忍了，可是誰告訴我那根繡著鴛鴦的大紅色發帶是怎麼回事啊。
    歐陽少恭，你也太欺負人了。
    這是我哥我哥，我方蘭生的哥哥。
    過年是有很多事要忙的，可這絲毫不妨礙方蘭生像當初一樣粘著陵越不放。
    月言在生下沁兒之後，身體倒是一日日好了起來，再加上本就內心堅強，這偌大的方家也打理的井井有條。
    放過煙火炮竹，祭祀過祖宗，這團圓飯就開吃了。
    幾杯酒下肚，方蘭生又撲過去搖著陵越的胳膊撒嬌，“哥，你這回來了就別回去了唄，你不是跟我說你在村裏當先生嗎。你在琴川也可以當。都時候我把沁兒送學堂去，將來肯定像哥你一樣文武雙全。”
    陵越任他搖著，像小時候一樣摸著方蘭生的頭。縱使方蘭生在外人麵前是多麼成熟可靠，可在哥哥麵前，不過還是個孩子啊。
    在座的其實都知道，方蘭生沒有醉，也都知道，沁兒是女孩子，上不了學堂。
    可這有什麼關係呢，有時候你想留下一個人，隻需一個理由足夠，若你想留下來，也是一個理由就行。至於那理由合不合理分量夠不夠重根本不不是重點。
    “你舍得讓沁兒天天圍著少恭轉。”
    方蘭生看著坐在少恭腿上咧著兩顆小虎牙笑的歡樂的小包子，一句我舍得還沒出口，陵越已經幽幽的接了下句了。
    “就算你舍得，我也是舍不得少恭天天圍著沁兒轉的。”
    接下來的時間，沒人再談這個敏感的話題。一頓飯倒也吃的其樂融融。
    一回房，陵越就被歐陽少恭抱著了。呼吸交融，唇齒交纏。
    “少恭，明日去跟蘭生辭行吧。”
    “這團圓飯吃了，元宵可還沒過了。你不是說要好好陪蘭生過一個年嗎？”歐陽少恭語帶戲謔，完全沒有來之前的遲疑來後的忐忑。
    “蘭生現在很好，我很放心。”執意來琴川過這個年，一方麵是因為蘭生的邀請，另一方麵也是放不下蘭生。
    成長的代價大過於巨大，陵越總是有些不放心的。可有些事，不是旁人可以勸慰的，有些人是不能代替的。
    或許蘭生心裏還放不下當年的事情，可是他已經有了珍惜的人珍惜的感情。縱使遺憾還在，卻不會影響到他現在的生活。
    經曆過那麼多事，陵越已經不像當初那樣天真，以為什麼事隻要盡力就可以有所成。
    自古天意高難問，手中雖然執劍，也要天意成全。
    這樣就很好了。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心之歸宿。
    第二天的告別很是順利，有些話大家都心照不宣。倒是沁兒一直拉著少恭叔叔不讓走。
    “少恭，我從來不知道你那麼討孩子喜歡，不如我們收養一個吧。”陵越看著少恭手裏玩弄著沁兒送的小鈴鐺，靈光閃現。
    “不要。”拒絕的幹脆利落。
    “嗯？陵越有些疑惑。
    “孩子有什麼好的，你看看你私塾裏的那些孩子，二狗子整天髒兮兮的小寶每天上躥下跳阿天就會吃哪個看著都是熊孩子。再說了，”歐陽少恭直視陵越的眼睛，“我歐陽少恭此生隻認你陵越一個，相對的，你所有的愛都隻許給我。”
    “我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你……”
    “少恭，不如我們來比試比試，誰先到前麵那處茶棚。駕……”
    歐陽少恭看著前麵耍賴溜走的人，再看看自己馬上那負荷頗重的行李，仍是慢吞吞的徒步而行。
    碧落黃泉，那人定不會拋下自己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