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少恭一向都是清醒的瘋狂著的，有些東西不該存在就掐滅在搖籃裏。
    之後的日子裏，歐陽少恭一直很盡心盡責的照顧陵越，陵越是個很配合的病人，縱使身子底子不是很好，但在紫胤的治療下，根基沒有問題。
    所以陵越是在第三天後的夜晚醒來的，一睜眼，幾乎完全是漆黑一片，陵越不適的在床上摸索起來。
    自能在黑暗中視物之後，這種能夠吞沒人的黑暗已經快被他遺忘了。
    “師兄？”一雙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少恭？”陵越的口氣微微有些疑惑和驚喜，“麻煩點一下燈。”
    “稍等，麻煩放一下我的手。”
    “哦，好的。”陵越有些不好意思。
    歐陽少恭憑借著良好的夜視力，看的很清楚，當燭火明亮的時候，當人臉上的茫然無措瞬間消失不見了，變成了那個人人都可信賴的大師兄。
    原來你也和我一樣，隻在無法克製的時候才放縱著真正的自己嗎。可惜，兩個刺蝟不能相互偎依著取暖。
    “這段日子有勞你照顧了。”待神智清明過來，陵越第一句話便是道謝。
    而這謝意也是真心實意的，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可是看歐陽少恭眼角的青痕和這夜晚相陪的舉動，便知道他多勞心勞力。
    他是天墉城人人敬仰的大師兄不錯，可惜與他交好的師弟隻有屠蘇一人，其他人多是畏大於親，縱使關心自己也不可能如此照顧自己。
    “如果不是師兄，少恭和屠蘇師兄還不知道是何情景呢。怎敢稱這一聲謝字。”
    “屠蘇如何？”陵越因為激動有些咳嗽。
    歐陽少恭自然而然的端坐在床頭替他緩氣，果然你眼裏隻看得見屠蘇嗎，連這件事的眾多疑點都能直接忽視過去，“屠蘇師兄被罰麵壁三年，”見緩過氣來了，歐陽少恭來到陵越的麵前，鄭重的作了一個揖，“歐陽少恭有一個不情不請，還請師兄成全。”
    “何事？”不曾拒絕不曾答應。
    “我想在離開天墉城之前去見見屠蘇師兄，然掌教真人禁止他人探訪，我不過是一個入門弟子，希望大師兄能給我說說情。”歐陽少恭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似乎知道這樣的做法於理不合。
    “你要走？”陵越有些震驚，雖然他一直懷疑歐陽少恭，可他也一直期待有一天當真正的鬼麵人出現，誤會冰釋，他給歐陽少恭道歉，自此屠蘇多一個知心的好友凝丹長老後繼有人天墉城多了一名優秀的大夫。
    他從未想過歐陽少恭會有離開的那一天，天墉城弟子也有還俗下山的，可那也是天墉城在俗世的力量。歐陽少恭以入門弟子的身份離開，此後與天墉城終究是沒有任何關係了。
    “是的，我之前便答應過紅玉師姐，待丹藥煉好之後就離開天墉城，如今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了。而且大師兄也該知道，天墉城的道並不適合我。”
    陵越一時間倒不知道該說什麼，歐陽少恭與紅玉的約定他自是知道的，而且歐陽少恭的性子，這段時間也了解了一些，此人執念甚重，心中藏事太多。“待我明日鼎告掌教真人過後吧。”
    “不必，明日我將師兄醒來的消息告知掌教真人，掌教真人想必會親自探訪。”
    這人還真是思慮周到啊，“你去見屠蘇之時，告知他我一切安好。”
    “大師兄不去見屠蘇師兄？”這回歐陽少恭是真的驚訝了。
    “我身子雖無大礙，可真氣完全無法運行，這一點若相見必瞞不過屠蘇，何苦擾他憂心。”
    “我明白了。”歐陽少恭靜靜的坐在一旁，不在言語。
    陵越雖覺得此時氣氛有些詭異，然而久病的身子畢竟虛弱，躺下後沒多久就在身體本能下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發生的一切都在都在歐陽少恭的計劃之內，掌教真人探病，陵越求情，見屠蘇，將自己早已在腦海中思慮過的重點不著痕跡的透露給百裏屠蘇，順便在最後交待了一下師兄如今安好的處境。
    然後就被凝丹長老給截住了。
    紅玉在天墉城的身份是比較尷尬的、雖說她著天墉道服、守天墉劍閣、可她效忠的對象畢竟隻是紫胤、而非天墉城。
    可凝丹長老卻是除卻掌教後五位長老之一，在天墉城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想留下一個人，豈是紅玉可以反駁的。
    可惜的是歐陽少恭不願意留，他可以對著百裏屠蘇信誓旦旦的說要複活巽芳，對著天墉城其他人，就不會說出這種有違天道的話來。
    一群人僵立在天墉城議事大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