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陵越意料的是，風晴雪當真好說話，陵越隻是稍微提了提，風晴雪立刻放飛出靈蝶，兩人還就曼陀羅的花粉出處做了一會討論。這風晴雪看是個不知世事的單純孩子，就是來處惹人生疑，是受製於人呢還是被人利用了亦或者隻是偽裝。
    陵越搖著頭暗自思量的離開。人心，本是世界上最難捉摸的東西。
    隨後，叫住歐陽少恭與之一起去拜見凝丹長老，凝丹長老由於愛種藥草的緣故，住所要較之偏僻。陵越走的比較慢，一邊走一邊給歐陽少恭介紹地形，幫助歐陽少恭熟記道路。
    “若非大師兄帶路，少恭非迷路不可。”歐陽少恭隨意的走在陵越旁邊，看著眼前的岔路說。
    “天墉城山下布有結界，縱使走錯路了，也沒有猛獸傷人，然山路崎嶇難行，在裏麵繞個幾天是有可能的，那滋味可不好受。若少恭擔心迷路，可找門內其他弟子帶路。”
    “大師兄以後不與我同行？”
    陵越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歐陽少恭看在眼裏，笑在心裏。
    昨日特意找人了解了下凝丹長老，對於這群什麼話題都能繞到陵越身上的天墉城弟子來說，歐陽少恭同時也了解到了，凝丹長老那裏的常客，排在第一的可是陵越。
    想也知道，這個把什麼都抗在肩上心又軟的爛好人，怎麼可能毫發無傷的完成任務，他的對手往往是那些無所不用其極的妖孽。
    同為醫者，歐陽少恭幾乎不用想都知道陵越為何懼怕凝丹長老。任誰遇見這樣的不知好歹的病患，也是要好好生生氣懲罰懲罰的。
    驀地，歐陽少恭的嘴角勾起，天墉城太無聊，這陵越當真是個消耗時間找樂子的好工具。
    “到了。”
    歐陽少恭抬眼看去，突然覺得天墉城長老當真是好福氣。獨立坐落的院落，簡單卻不簡陋，院裏及周邊的土地上都開墾出來種滿了各種草藥，在微風的作用下，送來特有的藥草香。
    院子裏，梨花木做成的木椅上，凝丹長老和他的兩位入室弟子坐在一塊吃飯。
    這是歐陽少恭曾夢寐以求的人生，隻不過與他對食的人是巽芳。
    當下，歐陽少恭就決定以後要多多來這裏。
    “師叔好。”陵越在院外恭敬的行禮。
    凝丹長老放下手中的筷子，順著聲音望過去，從陵越臉上掃到歐陽少恭。隻一眼，就在心裏暗暗點頭，這個叫歐陽少恭的，和這滿院的藥草很配呢。
    “何事？”
    “回稟凝丹長老，這是這次新招收的弟子歐陽少恭，在入天墉城之前乃為醫者，關於醫術上有些疑惑想和您交流，我便將他帶過來了。”
    “知上進，很好。”凝丹長老摸了摸胡須點頭。
    反倒是一旁的歐陽少恭愣了愣，是交流醫術而非來請教嗎。
    “那無事陵越便告辭了，不過歐陽少恭初次來此處，道路不熟，若是晚間告辭還勞煩師叔照顧一二。”
    說完陵越轉身就想走，可惜沒能如願。
    “陵越師侄，請稍等。”凝丹長老有令，怎麼罔顧。“陵雲，將藥端出來。”
    “是，師尊。”端坐在飯桌邊的一個男子應聲到，隨後就從屋子裏端出一碗冒著熱氣的藥出來，顯然是一直溫著的。
    陵越轉身，看著這藥，也不矯情，當下一口氣喝完。
    “陵越告退。”急急忙忙的走了。
    這一回，沒有人攔著他了。
    “有沒有吃飯，沒有的話一起吃飯吧。”凝丹長老招呼著歐陽少恭。
    “少恭已用過了。”
    “那你先在這院落隨處看著吧，我們馬上就好。”
    “是。”
    少恭也不在乎，轉身就走到院外的藥圃中去了，一株株藥草仔細的看過。毫無意外，這些藥草就經過精心的對待，個個都長勢極好，歐陽少恭看著看著心情也愉快起來了，與自然相處，總能讓人心生暖意，連帶著身邊的氣息也溫暖許多。
    “看樣子，陵越果然所言不虛，你之前必定是個很優秀的醫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凝丹長老已經來到了歐陽少恭身邊，“行醫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所學能救死扶傷；最無奈的，莫過於看著性命在自己手中消散卻無能為力。”
    一個醫者，突然放棄自己的職業，必有無可奈何之事。凝丹是這樣認為的，他無意是掀他人傷疤，若能勸解一二，也是好的。
    “其實不止是醫者，這世上許多不都是這個道理。”
    “你倒是看著明白。”
    “見的多了，自然看的明白。”
    “過來，和我一起曬草藥吧。”
    “是。”
    從始至終，兩人都未提歐陽少恭在醫術上的疑惑。
    “長老，剛才我聞大師兄之藥，裏麵加入了分量不少的黃蓮，有何用處？”在歐陽少恭看來，加入黃蓮反而影響藥性。
    “用處啊。”凝丹長老陡然笑出來，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說出來的話卻是惡狠狠的，仿佛從牙根咬出來的。“自然是讓陵越好好記住這藥的味道，下次注意保護自己。”
    “您就不怕大師兄以後諱疾忌醫？”
    “他倒是敢。”明明是放狠話，凝丹長老這回的語氣卻有點無奈。
    那孩子一向極知道分寸，從未任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