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千金難換
    有錢好辦事，隻要裝修資金到位，裝修公司非常賣力，樂得趕工完成活兒。
    珠璣巷裏鮮少有人裝修房子裝修的這麼熱鬧的，有設計師，有設計圖，還有工程監理，底下才是裝修隊工人。以傅仁堅的說法，這不叫裝修，叫修繕，而且修這老房子，不動大結構，外頭的磚瓦都保留原樣，隻改裏頭臥室的格局，讓現代人在老房子裏也能住得舒服點兒，但又不失卻古建築的原味。
    裝修工程施工時，還有幾個專家過來說些竇誌強不懂的，在那研究這個古建築的特點，分析年代，還說什麼一定要保護好，做到“修舊如修”。
    竇誌強把傅仁堅拉到一邊，疑惑地問：“怎麼裝修個老房子，你還整出專家學者來了？”
    傅仁堅洋洋自得地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你這老房子有年頭了，現在這些大老粗都不懂，喜歡把祖上傳下來的舊居給拆了建成小洋樓、大別墅，可這是大錯特錯，在國外的時候，還有老外專門研究中國的古建築，幾千年前，咱們的祖先已經熟練掌握木工技術，不用一根釘，單用木材，就可以建成高聳的寶塔，這讓當今的西方建築家歎為觀止，作為中國人，我當時可是相當自豪的，西方人如此崇拜東方的木製古建築，咱們卻拆得這麼歡樂，不是傻嗎？”
    竇誌強眯起眼，嘲諷地道：“你這是在變相讚自己聰明？”
    傅仁堅聳聳眉道：“我隻是在告訴你，我有品味！”
    竇誌強正準備和他抬杠，年紀最大的專家過來了：“感謝傅先生的邀請，這次真是不虛此行、受益匪淺，沒想到在京衛城還能看到這樣原汁原味的明清古建築，原本以為京衛城經曆曆次動蕩、遷徙、運動、變革之後，古建築早已湮滅，沒想到這裏還藏了一大片，特別是竇宅，想必在當年，竇宅便是珠璣巷的中心吧!”
    竇誌強轉過身，有些羞澀地道：“是啊，在我太爺爺上頭，咱們竇家的確是這周圍最大的一戶，周圍圍著咱們的那些全是家臣、幕僚、傭仆的家眷們，後來土改了，就給咱們竇家留下一個主建築，旁邊都分掉了……”
    老專家有點激動，花白的胡子一翹一翹的：“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生起落，滄海桑田，隻可惜像傅先生這樣懂得文化、曆史的人太少，多少古建築就那樣被粗人給毀了！毀了就再也沒辦法複原，他們什麼都不懂！”
    竇誌強聽了這席話，心中也不勝感慨，自嘲道：“也虧了我們家道中落，這許多年來也沒動過這房子，看來沒錢也有沒錢的好處了……”
    老專家握住竇誌強的手：“沒動過好，沒動過好！你要知道，如今這樣的地方越來越少，別人說是破房子，但在我看來卻是無價之寶，特別是你們家老祖宗的房間，保留了許多舊時候的家具，她的雕花大床是我目前在國內見到保存的最完好的九層雕花床，她的衣櫃、梳妝台、桌椅、書櫃，無一不是價值連城，沒想到這看似陃巷，卻藏著這麼多至寶。傅先生讓我來看的很及時，有生之年能看到這棟房子，能見識這麼多文物，是我的榮幸啊！希望竇先生能允許我拍些照片，可以采用到我的著作中。”
    “好說，好說。”竇誌強狗腿地帶著專家和他的學生去滿屋子滿院子拍照去了，連老祖宗的夜壺都前後裏外拍了好幾張。
    竇誌強著實受驚。雖然他知道自家祖上風光過，也有人當過大官，也有各種官袍聖詣，也出過富商，富甲一方，但那都是過去了的事，這些年，他就是珠璣巷裏的破落戶，有什麼可稱道的呢？聽了“專家”這麼一吹捧，竇誌強自豪感油然而生，別說老祖宗房裏的舊家什，他覺得自己院裏的母雞都能屙金蛋了……
    竇誌強飄飄然樂了半天，到了晚上，兩個人呆在一塊兒的時候，傅仁堅摸摸他的額頭道：“怎麼，被吹捧傻了？還是突然認識到自己老公太有品味、太有遠見，幸福到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了？”
    竇誌強掩不住一臉的笑意：“真沒想到啊，我這舊宅子，還能有這麼多文化，這麼多內涵，專家說了，千金難換，無價之寶呢！”
    傅仁堅捏了捏他的臉：“傻瓜，如果不是我的慧眼，你會知道這院子的價值？”
    竇誌強撇嘴，小聲道：“你該不是打我這院子的主意，所以臥底進來的吧！”
    竇豆天天給他耳邊吹風，十句聽一句，他也被洗腦得差不多了，總不自信，總覺得天上掉下個傅仁堅，他必有所圖……
    傅仁堅被氣得不輕，怒道：“你看我像缺錢的人嗎？不炫富不代表我窮！”
    “那也是你爺爺、外公、父母的錢，不是你的……”竇誌強低下腦袋，小聲嘀咕。他是知道傅仁堅家裏背景深厚，又得爺爺外公的寵愛，想必留下不少遺產給他，而且他父親當年已經是高官，母親是企業家，想必家境相當優越，紅三代、官二代、富二代的光環不點自亮。
    傅仁堅給他氣得要吐血了，伸出手，把竇誌強的兩個耳朵都擰成了螺旋狀：“我都是用的我自己的錢，我自從工作以來，就再沒用過他們的錢，你怎麼這麼看不起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次裝修都花了好幾十萬，若是自己的工資，哪有這麼多？”竇誌強一邊躲，一邊頂嘴。
    傅仁堅把竇誌強推倒到床上，居高臨下地道：“若靠自己的工資，是隻能交交房租和生活費，過個小康生活的。不過，我大學時和同學在美國創辦了一間公司，主要做中小型康複設備，以前這公司很小，現在卻逐年擴大、年年贏利，如今已經是知名的跨國企業，作為擁有公司50%股份的我，每年紅利非常豐厚的！那才是我主要的收入來源！”
    竇誌強心裏的落差更大了，傅仁堅越成功、越有錢，便越襯得同齡的他不堪。他叨叨著：“那你當你的企業家啊，做你的土豪啊，為什麼還要去當區區一個醫生，這麼辛苦地帶學生，有時候還要上夜班……”
    傅仁堅咬住他的紅唇，含糊不清地道：“對啊，我在美國的公司這麼賺錢，我為什麼扔下回國了？不但要在醫院辛苦工作，還要和討厭的家夥一起住在破房子裏挨蚊子咬……”
    竇誌強恨恨地推拒著，奪回自己的嘴唇，不住地頂嘴：“對啊，為什麼呢？”
    傅仁堅認真地看著竇誌強，雙手鉗住他的上肢：“因為我不像某人一樣，忘記了自己的理想和初衷，我記得我是醫生不是商人，我記得愛一個人要愛一輩子的，我才不會覬覦你家的破院子，我覬覦的隻有你！”
    傅仁堅俯下身，把竇誌強的話全吞掉了，愛的表白之後，應該是愛的表達。
    不要再說閑話，春光正好，千金難換。
    竇誌強在烈火的灼燒之中，盡情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