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度冰若
    傅仁堅也不多言語，負氣地往裏屋裏鑽，關上門。他太知道就算關了門，竇家這牆也不隔音，因為中間那牆就是個木板格出來的一間，並不是水泥造的。
    傅仁堅輕輕打開窗，旁邊的談話聲順著隔壁的窗口飄過來，比隔著牆聽得更分明。
    “出了點兒事，明天你去陪我處理一下！”度冰若的聲音，冷靜地敘述著，沒有溫度，也沒有起伏。
    “處理什麼事？”竇誌強無奈地道，“你又去使什麼絆子了……都和你說了，別太過份，別老欺負你弟弟……傷天害理的事別做了……”
    “滾犢子的弟弟……什麼叫我欺負他，你沒看看他怎麼對我的……”
    竇誌強吐槽：“他那叫憤而反擊，正當防衛……”
    “屁啦……那是你沒看到他的陰招、賤招……”
    “你那些招我倒是全看見了，要不是你，他媽媽也不會流產，而且後來沒辦法生育了……”
    度冰若炸毛了，吼道：“那個婊子，做第三者，拆散我父母，睡我媽的床，用我媽的錢，占我媽的男人，還帶一拖油瓶兒子玩小三上位，害得我父母離婚，我媽得抑鬱症……我能不報複？我能讓她生出我爸的親生孩子，然後來搶走我應得的一切嗎？我又不是傻瓜！我隻要活著一天，就要讓這些負心漢和賤女人永遠不得安寧！讓他們拿不走我一分錢！我在我媽墳前發過誓的！”
    傅仁堅在窗邊聽到這裏，終於明白為什麼白兔變灰狼，弱雞變鬥雞了。人的性子都是世事逼出來的，沒想到當年的少女居然經曆了這麼多不堪的俗事，真比電視劇八點檔上的事情還狗血。
    竇誌強縮縮脖子：“你二媽，她的確不對，但那是她與你父母的恩怨，上一輩的事兒，你不應該瞎滲和，而且這也不關小鴻的事，他多無辜啊，從小沒了爸爸，跟著媽媽嫁到你家來，被你這惡姐整整欺負了十年，大學也沒讀就去你爸公司幹活，幫你撐起了度氏家族企業，挺不容易的，你報仇也報得差不多了吧，該收手了……”
    “收手？還收得了手嗎？”度冰若焦躁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恨天高的鞋底在地板上發出篤篤的聲響，她不怒反笑道：“他不能上大學，是我整的，是我害的，是我故意在他高考的時候把他囚禁起來，可他故意以受害者的姿態進我爸公司，明裏說是幫我盡該盡的責任，實際上呢……就是為了以後獨吞我爸的公司，然後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把我的錢全拿走，一毛不剩，然後氣死我！”
    “我看不像吧……”竇誌強弱弱地爭辯。
    “誰說不像，現在他在公司裏人緣不知道多好，老的喜歡他，小的喜歡他，大家都喜歡他，再過幾年，這公司裏就隻認他，不認我爸了，公司易主不是明擺著嗎？如果是你，你肯替他人作嫁衣裳？你肯忍氣吞聲幫仇人賺錢？”
    “這……”竇誌強辭窮了。
    過了半晌，度冰若突然悶聲來了一句：“別扯那些有的沒的，明天上午你騰出點時間陪我去下醫院。”
    “幹嗎？”竇誌強上下打量她，看她就是精神有點萎靡，像剛下場的鬥雞，沒啥大毛病啊。
    “我懷孕了！”度冰若小聲說了一句，卻如平地裏一聲驚雷，把竇誌強嚇得麵色蒼白，連旁邊聽牆根的人都驚呆了。
    “什麼？”竇誌強說話都不利索了，激動地顫抖起來，“你說什麼？你別開玩笑啊我的姑奶奶！你不是這十年來一直沉迷報仇沒交男朋友嗎，孩子他爹是誰？”
    “咚！”門被蠻力推開了，一個激動的聲音傳來：“話說清楚，孩子是誰的，不會是竇誌強的吧！”問話的當然是傅仁堅了，而且麵色鐵青，像從地獄鑽出來的修羅，把度冰若和竇誌強都鎮住了。
    度冰若理理鬢角的碎發，輕蔑地道：“孩子爸是誰有什麼關係嗎？反正明天這個孽種我就會打掉！”
    傅仁堅又把目光轉向竇誌強，竇誌強一頭一臉霧水，也一臉無辜。傅仁堅瞬間就明白了，竇誌強是清白的，他的眼睛還沒學會說謊。
    傅仁堅也漸漸整理好剛才的倉惶之色，不無譏諷地打趣道：“要去我們醫院嗎？我可以推薦一個口碑不錯的醫生給你，說不定還能打個折呢！”
    度冰若磨牙，毫不示弱地道：“那就有勞您了，千裏耳先生！”
    “表哥，明天上午十點，別忘了！”度冰若堅定地踩著高跟鞋，優雅地扭著臀出了門，竇誌強看著她的鞋跟，心裏篤篤亂跳，生怕她有個閃失。
    老半天過去了，竇誌強還蹲在院角抽悶煙，沒心思給傅仁堅整治紅燒肉。
    一條人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