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和衛蒼擎在外間洗漱。方初夏打開裏間的門，拿著洗漱用具走出來。
    “早啊，小妹。”我抬手向她打招呼。
    衛蒼擎露出溫柔的微笑問道：“小妹，昨夜休息的可好？”
    方初夏將洗漱用具放在八仙桌上，舒展著身體。“嗯，還不錯。”
    洗漱完畢後，方初夏的目光在我和衛蒼擎身上來回逡巡，故意擠弄眉眼地說道：“瞧你們哥倆這親熱勁，睡覺睡一張床，洗澡還洗一桶水。”
    衛蒼擎和我交換了一下眼神，他戲謔地回應道：“怎麼？小妹覺得被我倆怠慢了？小湛昨天還給我說，他特喜歡你這一型的妹子。”
    我有點詫異地看著衛蒼擎，心中暗自不爽。這哥們居然拿我當擋箭牌。我何時給他說過這話？
    “是嗎？多謝明湛哥哥，我也挺中意你。”
    方初夏那熱切的目光照耀在我身上，她眼神中不無頑皮嬉笑。我知道她這是句玩笑話，我當然不會當真。我知道衛蒼擎同樣心中了然，但他不會放過這諷刺挖苦我的機會。
    “喲，小湛，兵貴神速，你初戰告捷。說正事，你倆既然扮夫妻，確實需要裝模做樣一下。我可提醒你倆，如果誰敢假戲真做，不妨先考慮一下背叛小湛你家那位悍妻的後果。”
    我瞬間全身戰栗，腦內出現的卻是我的“殷明琅哥哥”那張浸滿鮮血的麵龐，他的眼神陰險怨毒，右手提著一把滴血的菜刀。我絕對不會再讓他尋到任何傷害我親人和摯友的理由。衛蒼擎見我神遊雲端，得知他的警告奏效，他滿意地朝我眨了眨眼。
    方初夏卻玩心大起，湊在我身邊，抱住我胳膊搖晃個不停，嗲聲嗲氣地叫道：“老公~人家夏夏好愛你哦~”
    我瞬間有種被五雷轟頂之感，距離被她雷死隻有一步之遙。我一副嫌棄的表情，嘴唇撇成不可思議的弧度。我隻想立即脫身，和她保持距離。
    “哈哈哈。小湛，我看你無福消受初夏這一型的妹子，你隻是葉公好龍。哈哈。”
    “老公，你還沒回應人家呢。人家要抱抱要親親嘛。”方初夏永無休止地拋著媚眼。
    “呃。。。”我抽了抽我的胳膊，這妹子力氣還挺大，我這一動之下，居然沒將胳膊抽出來。我看向衛蒼擎，這哥們一副置身事外，隔岸觀火之態。
    “小湛，人家妹子入戲這麼快，那你就表示表示嘛。反正觀眾隻有我一人。”
    我無奈，柔聲對方初夏說道：“好吧，你先鬆開我胳膊。”
    我雙手捧著她的臉頰，看著她那近在咫尺，如花似玉般的嬌嫩麵龐。她膚如凝脂，杏臉桃腮，秀眉黛目，朱唇皓齒，楚楚可人。我心中頓時春花蕩漾，低下頭在她厚小且鮮豔欲滴的唇上輕輕啃咬了幾下。她身上馨香的氣味飄入我的鼻中，我心中又是一陣莫名的騷動。
    她伸出香舌舔舐著我剛才在她唇上留下的淡淡咬痕。她似乎很滿意，含情脈脈地緊盯著我的雙眸。那盈盈秋水，水光瀲灩，碧波蕩漾。
    “明湛哥哥，抱抱我。”
    我無奈，隻得將她擁入懷中。她似乎故意將豐滿的上身隔著薄衣，緊緊貼在我精瘦的胸膛之上。那清晰的觸感讓我想入非非，下腹一陣燥熱難忍。沒辦法，這是男人的正常反應。我低頭看著她，在我懷中，她笑靨如花。她這是透過我看到了誰？
    “小妹，你這麼入戲會給我錯誤暗示哦。如果我定力不夠怎麼辦？”
    “那我就以身相許。”
    “嗬，嗬。”我幹笑兩聲，一時不知作何回複。我越過她對衛蒼擎做了個鬼臉。衛蒼擎輕捶額頭，一副被這妹子完敗的表情。方初夏故意引誘我到底是何居心？
    我們走向正屋。屋裏坐著三個人，我姑母正和一對老年夫婦相談言笑。
    “姑母早。”“阿姨早。”
    姑母殷炳茉轉過頭，麵帶慈祥溫和的笑容，黯淡無神的雙眼循著聲音，朝我們這邊望來。
    “玲妹，正宇兄，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外甥明湛，外甥媳婦，還有他們的朋友。明湛，這是你佩玲阿姨和你正宇叔叔。”
    “阿姨早，叔叔早。”“你們早。”
    夫婦倆的全名是趙佩玲和孫正宇。老太太瘦小精神，老頭高大魁梧，是個屠夫。似乎離未村的所有村民的麵色均是猶如驚恐萬狀，心膽俱裂之時那般麵如死灰，慘白如布。還有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怪味縈繞飄蕩在我們的鼻息之間。
    大家其樂融融，群情歡洽。趙佩玲老太太似乎對我和我“媳婦”很關心，對我們問長問短，噓寒問暖。
    “湛兒，對吧？小娃，小妮，過來讓阿姨仔細瞧瞧你們。”
    “好。”
    “小妮的小名叫什麼？”
    “阿姨喚我夏夏就好。”
    “瞧我們湛兒真是一表人才，這模樣生得真俊。這小妮夏夏也是千裏挑一的美人。”
    “謝謝阿姨。”
    “你們姑母年輕時，那可是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可惜她一輩子憋屈在這個小村莊，還糟蹋在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手上。”
    趙佩玲老太太瞬間涕泗流漣，泣涕如雨，似乎在含沙射影般感歎自己的人生。我姑母殷炳茉倒是一副毫無感慨的模樣，但是那表情居然有點俯首貼耳的意味。老頭孫正宇隻是歎了口氣，像是為旁人感歎世事不公，但卻與自己毫無幹係。
    我心中對這三人有悖常理的表現驚詫不已。我偷偷回頭看了看衛蒼擎，見他也在忙於察言觀色。
    姑父到底為人如何？姑母和故去的姑父之間發生過什麼？是什麼原因讓姑母對這個離未村念念不舍，願意在這個小村孤苦終身？趙佩玲老太太為何頗生感慨？她是否和姑父的故去有關聯？姑父是否是因為病入膏肓，不治而亡？還是他的英年早逝另有隱情？
    如果我直截了當地向兩位老太太追問，她們是否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小娃，小妮，現在做什麼工作？”
    我瞥了一眼方初夏，示意她保持沉默。這妹子的確聰明伶俐，當即會意。
    “我們是做生意的。”
    “自己開公司？”
    “哪有啊。在別人的公司打工。”
    “哦。小妮工作忙嗎？有空照顧家嗎？”
    方初夏搶著答道：“明湛常誇我對他體貼入微。”說罷，她對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我對她笑笑，心想，你再敢頑皮搗蛋。
    “哦，好小妮啊。現在有孩子嗎？”
    “還沒有。”
    “哦，小妮得努力啊。”方初夏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姑母殷炳茉這時說道：“玲妹，孩子們還餓著肚子呢。我們先吃早飯再閑聊吧。”
    “對對，你看我見了這漂亮小娃，小妮，心中歡喜，竟然忘記讓他們先吃早飯。”
    “外甥，外甥媳婦。你們得為我好好感謝你們玲阿姨。老嫗四年前失明，生活多有不便。這四年來，一直是玲妹照料老嫗我的生活。”
    “茉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不過就是幫你做做飯，洗洗衣，喂喂牲口。”
    我說道：“那我和夏夏謝謝玲阿姨，還有叔叔。”
    “好好，好小娃。”
    趙佩玲老太太和我們告別前，又叫我到近前，伸手輕輕摩挲著我的臉。她那慈祥憐愛的眼神，讓我想起從小照顧我的奶奶。我知道她對我的那份憐惜與疼愛出自她最真切的內心。隻是為什麼，為什麼玲阿姨會比我姑母更關心體貼我？
    這一天，我們跟隨姑母殷炳茉拜訪村裏和她經常來往的幾戶鄰居。晚上，趙佩玲老太太再次登門拜訪。她握著我的手和我話了很久的家常。
    這晚，我躺在床上，朝天花板翻著白眼。我百無聊賴地感歎道：“真是風平浪靜，碌碌無為的一天啊。什麼匪夷所思的事件都沒發生，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都沒尋到。”
    衛蒼擎嬉笑道：“你得美人傾心，這還不是值得你心花怒放的事？”
    “得了吧。我覺得她刻意勾引我，絕對心懷叵測，另有所圖。”
    “你再裝。”衛蒼擎湊近我，輕輕揪扯著我的臉。
    “疼。我沒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