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逆襲妧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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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愈濃,但在朱府的豪華廳殿裏,卻仍沒有人率先攻出來。
他們本都是這世上一等一的高手,所以他們自然也都明白一個道理:高手之間的過招,勝負往往就在一線之間,而這一線之間的機會,往往又多是留給心思更慎密,頭腦更冷靜的一方。
雖說天下武功,萬變不離其宗,唯“快”不破。但這“快”字卻又要相對地來看,尤其是當你無法預估對手的實力時,有誰還能相信自己的武功就一定比對手快?
沒有人能!不但薛仁山、妧金剛、蔣昭華他們不能,阿皓也不能。
所以他們都在等,都在聚氣凝神地觀察,都希望對方會先露出什麼破綻來,哪怕是一丁點的破綻也好。
高手對決,死生相懸。一丁點的破綻,就足以致命。
朱四爺還是坐在他的黃金坐榻上,他死灰色的,肥胖得有些臃腫的臉上,這時分明已滴下了一顆豆大的汗珠。
汗珠很冷,那是冷汗。
薛仁山他們三人自從跟了朱四爺以來,為朱四爺保駕護航,經曆了無數次血戰,但朱四爺卻從來都沒有像今日這般緊張過。
這次他分明已很緊張,因為這次連他的心裏也沒了底。適才看了阿皓的出手後,連他這樣並不怎麼懂得武功的人,都已經看出,阿皓絕不是普通人,他的武功絕不在薛仁山他們之下。
越想,朱四爺額間的汗珠便越多,滴得也就越快。
這就是天下間那些個土豪惡霸的共同嘴臉。欺壓弱小時,他們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一旦遇到強悍的抵抗與威脅時,他們又總是顯得那麼驚慌失措,心虛怯懦。
阿皓自然沒有功夫去注意他,他根本無暇顧及他了。
因為就在此時,阿皓的腦海突然一閃,閃過了一計。
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隻有嚴肅。他的右手還是緊緊地握著那柄連名字都沒有的劍。
他全身好像隻有一個地方動了,什麼地方?
他的唇。
隻見他用內力使勁地敲擊自己的雙唇,使之發出一種低沉的聲音,聲音很沉很小,小到仿佛隻有他身後的梁媛兒才可聽見。
他分明就是說與梁媛兒聽的。
“媛兒,你看到旁邊的那柄匕首沒?”阿皓並沒有回頭,隻是這麼背對著梁媛兒,聲音已傳到。
梁媛兒望著他的背影,似有些不可思議。
“去,拾起它,等會聽我說’殺‘字時,你就將它刺入那大塊頭的心髒。”阿皓的聲音雖然很小,小到隻有梁媛兒才能聽到,可字句間卻顯得異常清晰。
梁媛兒還是望著他的背影,神色既慌亂又堅定。
阿皓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接著道:“你相信我嗎?”
身後的梁媛兒直點頭,一雙浮腫的大眼睛明亮地閃爍著。
雖然沒有回過身去看她,但阿皓分明也感覺到了她的信任。
他的臉上又露出了久違的壞笑,道:“那就別緊張,等會按我說的去做。”
梁媛兒俯下身去拾起那柄鋒利的匕首,匕首並不遠,就落在她身旁一丈之內。
盡管梁媛兒俯身去拾這匕首的動作,既不鎮定也不自然,但廳殿裏的其他人卻好像都沒心思去注意她,甚至連安坐金榻的朱四爺也沒有發現,因為此時的他亦全神貫注地注視著眼前這死寂一般的戰局。
匕首已拾起,梁媛兒雙手緊緊地握著它。
阿皓輕輕邁了一個碎步,右手的劍握得更緊了,看來率先出招的還是他。
他已別無選擇。
“媛兒,如果此戰我們能不死,我一定娶你。”這是出招前,阿皓拋下的最後一句話。
梁媛兒當場有點萌住,一股暖意直湧心田,淚水已不可抑製地流下。
就在梁媛兒溫暖的淚水奪眶而出的一刹那,阿皓已經出招了。
隻覺黑影一竄,白光一閃,他的人已攻至薛仁山的身前,而他的劍已朝薛仁山的咽喉處,急嘯而去。
好快。名震江湖的“昆侖怪傑”再一次完敗,隻是這一次他敗得更慘,敗得更徹底。
隻是一招,他甚至連拔出那把“拂月寶刀”的機會都沒有,自己枯細的脖頸已赤裸裸地呈現在阿皓的劍光之下。
又是“雪銀槍”!蔣昭華的雪銀槍又一次及時殺來,硬生生地將薛仁山咽喉前的那抹劍光擋下。
說時遲那時快,阿皓隻是稍一側移,手腕逆向一擺,劍光擦著那杆“雪銀槍”的槍身,急速朝蔣昭華撲去。
白色的劍光與銀色的槍身劇烈摩擦處,火花四濺。
蔣昭華當然料不到阿皓還能如此攻擊,他更料不到阿皓在傾力攻出第一劍後,竟還能在瞬間攻出第二劍。
而且這第二劍的速度,比第一劍還快。
“哐•••當•••”,劍光再一次被擋下。
就在蔣昭華一籌莫展,隻能坐以待斃的時刻,妧金剛的“霹靂堂神斧”又及時殺來,在那杆“雪銀槍”槍身的第二尺部位,成功擋下了阿皓白如閃電的劍光。
還有沒有第三劍?阿皓還能不能在此瞬間揮出第三劍?
本來有,本來他是可以做到的,但畢竟如今的他大傷未愈,元氣也遠未恢複。最重要的是,每當他傾盡全力攻出一劍,他胸肋處的舊傷口便會破裂一次,他就立馬要經曆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
所以,當他全力揮出的第二劍被妧金剛擋下後,他已到達了極限。而胸肋處所傳來的鑽心疼痛,也讓他的第二劍失去了本應擁有的力量。
失去了力量,連名字都沒有的劍,又如何能抵得住號稱“霹靂堂”第一神兵的“妧氏神斧”?又如何能受得了“霹靂堂”第一高手妧金剛如此迅猛勢急的一擊?
當然抵不住,當然受不得。
斧劍交鳴,斧聲雄渾激昂,劍聲卻幽淡婉轉。阿皓隻覺胸口一陣摧心斥骨的痛,鮮血從唇角順延而出。
他整個人已被剛猛的斧勢震飛了五丈有餘,摔落到梁媛兒的身旁。
眼見如此不可多得的良機,妧金剛又怎能放過?於是他翻身縱掠,掄著那把不下五百斤的重斧,朝阿皓追劈過去。
別看妧金剛身形魁梧,塊頭頗大,他的身法卻很矯捷,身輕如燕般迅捷矯健。
這一點連阿皓也著實沒有料到。隻是兀自輕歎道:“好身手。”
“不愧為河北名宗霹靂堂的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這後一句阿皓並沒有歎出,因為就在那一際,重斧已迎頭而至。
阿皓左手往地麵一撐,借力使力,身子來了個側空旋轉,右手揮劍便擋。
按常理來說,無論是江湖中何人何劍,如若將他置於阿皓如今的境地,要硬擋下妧金剛這雷霆萬鈞的重斧,是不可能的。
傳說中的“獨行劍客”,無暇無垢的羅家莊莊主,曾獨步武林的赤鬆真人。這三人也許是能擋下的。可畢竟他們都是武林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傳奇人物。
而阿皓是誰?他是什麼人物?
阿皓就隻是阿皓,他也並不是什麼人物,他的劍甚至連名字都沒有。
那他為何不退?而是迎麵相擋?莫非他已絕望,已求死?
當然不是!
隻見斧劍又交鳴,劍已斷,被生生劈成兩截。阿皓本人卻在這一瞬間成功避過了斧勢,毫發未傷。
沒錯,那勢如破竹呼嘯而至的“霹靂堂神斧”隻是砍斷了他的劍,他的人已成功避過了這一擊,而且毫發未傷。
就在此時,隻聽阿皓朝梁媛兒道:“媛兒,殺!”
“糟了!”對麵的蔣昭華大驚道。他的臉已驟然變色。
而在他身旁的薛仁山,也驚得說不出話來,瞳孔直盯著前方,狠狠地收縮著。
薛仁山的前方約莫五、六丈處,身形魁梧的大塊頭心髒中間,分明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不長也不短,剛好足夠貫穿他的心髒。
大塊頭正是妧金剛,匕首也正是梁媛兒刺進去的,她的雙手仍死死握著匕首首柄,細看之下,還在瑟瑟發抖著。
妧金剛的大臉已漸漸扭曲,眼睛裏還滿是不可思議的顏色,他吃力地緩緩轉過頭,麵對著阿皓道:“你••••••你卑鄙。”
他的全身已僵硬,聲音明顯是從他的牙縫裏擠出來的,他繼續猙獰地望著阿皓,吃力道:“你•••你竟•••偷襲。”
阿皓並沒有回答他,或者說他是用斷劍來回答的。
隻見白光一閃,斷劍已飛插入妧金剛粗壯的喉嚨,他永遠也不能再說話了。
然後阿皓冷冷地望著他已僵硬的龐大屍軀,道:“兵不厭詐,怪隻怪你太過於輕敵。”
梁媛兒顫抖著雙手,將橫亙在妧金剛心髒的匕首抽出,仿佛被嚇呆般佇立在原地,呆呆地望著眼前表情嚴肅的阿皓,嘴唇哆嗦地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現在的阿皓,跟她這半年來朝暮相處的那個阿皓,簡直就是判若兩人。這半年時光裏,她對阿皓的印象始終是:終日大大咧咧,嘻嘻哈哈,臉上掛著標誌性的壞笑。夜裏總愛把自己灌得伶仃大醉,溫暖善良,如鄰家大哥哥般親切。
而如今,眼前的阿皓表情嚴肅,心思慎密而冷靜,眸光中透著一股堅定的韌勁,渾身散發著——殺氣。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梁媛兒不知道,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兩個都是。又或許,兩個都不是。
廳殿裏靜寂了好一陣,才緩緩傳來蔣昭華的譏笑聲。
笑聲並不長,他踹了踹手中的“雪銀槍”,緩緩朝阿皓他們走去,邊走邊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你果然厲害。”
這時,一直在他身旁的“昆侖怪傑”薛仁山,也提刀向前方走來。他幾乎是用一種笑腔,道:“在如此劣勢下,竟然還能將威震河北的霹靂堂第一高手擊殺,你確實厲害!”
阿皓赤手護於梁媛兒身前,雙眼犀利地盯著正在向自己走來的兩個人,並沒有說話。
薛仁山與蔣昭華越走越近,在阿皓他們身前一丈處停下。
薛仁山笑了笑道:“但如今我看得出,你非但力已用盡,連劍也折斷了。”
蔣昭華接道:“莫不是你認為,靠這赤手空魄,便能勝我們二人?”
阿皓的嘴角微微一揚,有點邪邪地笑道:“正是,對付你們,赤手足矣。”
兩人心中一怔,分明有點被阿皓這句話給震住了。
薛仁山頓了頓道:“你也不必騙我們,人非神袛,都總有力竭的時候,強如羅嘯天者,也不能例外。又何況你這初出茅廬沒幾年的小子?!”
蔣昭華握緊手中的“雪銀槍”,也道:“我們雖然稱不上武功修為有多高深,但這一點我們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看出什麼?”阿皓顯然在明知故問。
蔣昭華一字字道:“你適才已傾盡全力。”
薛仁山馬上一字字補道:“你已力竭。”
“哦。”阿皓不願承認,但亦不能否認。
他確實力已竭。
這時,從廳殿正中上方的黃金坐榻裏傳來一陣刺耳的咆哮。
“你們還跟他囉嗦什麼?快,快給我殺了他!”
如此聲嘶力竭的咆哮,分明就是朱四爺所發出的,他已看不下去。
這是朱四爺的咆哮,更是朱四爺的命令。
薛仁山與蔣昭華頭也沒回,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