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是佛門還是修羅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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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地方?”
“難道是我走錯了地方了?”
“我記得是這兒啊。去年我還來這兒偷了那可惡老禿驢的金箔缽呢。”
林希如麵對著眼前的一片廢墟,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眼裏滿是疑惑,還有震驚。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片廢墟曾經有個響徹天下的名字:少林寺。
“對了,老禿驢。。。。。。淨空大師。”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用手拍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提了點精神,朝廢墟深處走去。
“不會的,不管那獨行劍客怎麼厲害,怎麼惡毒也好,可畢竟那老禿驢也是深得少林千年武功精髓的一代宗師。何況少林貴為‘天下武林正宗’,是當今江湖數一數二的名門豪宗,怎麼能說滅就。。。。。。”
“不會的,不會的。死臭蛋,你一定沒有卷進來吧,你一定沒有。。。。。。”
林希如此刻的心情很複雜,可謂百感雜陳。不管她如何自我安慰的想,其實她心裏已經基本確定了。這裏,的的確確就是——少林。
因為她用劍撥開一塊塊殘垣碎瓦後,分明見到了血。
再撥弄深些,血彌漫開來,就好似在一座風景秀麗的大山頂,突然騰地綻放出一朵血紅色的蕭薔花。
花越開越豔,越開越大,將大山也映襯得有些血色了。
然後,在那朵巨型的血色蕭薔花裏,浮現出無數肉色斑跡。
那些斑跡不是別的,正是和尚們的殘臂斷肢,還有。。。。。。頭顱。
恐怖,這本應該是修羅界才對。怎麼,會來到這人世之間?
林希如實在無法再忍,隻覺胃裏一陣蠕動,徑自幹嘔起來。眼裏霧色繚繞,充滿了同情與悲傷。
跟著,她心直冷到了腳踝,整個人近乎失神般呆呆地望著不遠外。
不遠處,灰塵碎石盡拂去後,隱隱有一個斷顱,斷顱立在一塊碎石上。
斷顱血跡未幹,麵容卻還清晰,灰發灰須,慈眉善目。
正是淨空大師的頭顱。
“撲哧”林希如在斷顱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淚已不自禁溢出。
“老禿驢,不管怎麼說,你都是這江湖裏少數幾個值得世人尊崇的大宗,我林希如從來沒有打心裏佩服過誰,你是一個。”說完,林希如右手往肋間一撥,越女劍劍光驟閃,將身前一塊斷木削平,斷木成匾。
接著把自己纖細的拇指往劍刃處輕輕一抹,鮮血噴濺出來,不一會兒,血字便填滿了適才削平的似匾斷木。
然後,到附近一處較安靜的小山丘,挖了一處淺坑,將那血淋淋的斷顱埋下。
黃土堆上,再立上那塊殘木匾,匾上歪歪斜斜有四個血字。
“一代宗師”。
林希如就這樣跪在血碑前,默默流著淚。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德高望重的好人,一個慈眉善目的溫和僧人,竟落得如此悲慘的結局?”
“為什麼?為什麼一向以慈悲為懷,普渡眾生為教宗的少林,會遭此滅頂劫難?”
沒有人能回答她。
這裏除了曠野的斷壁殘垣,除了漫山的斷顱血肢外,什麼也沒有,如死一般寂靜。
林希如就隻是這麼跪著,不停流著淚,低聲啜泣。
良久,方才起身,朝那堆埋著淨空大師頭顱的黃土,最後鞠了三個躬,悲泣道:“安息吧,大師。願佛能指引你往生的路。”
就在正欲回頭,去尋李歸凡的時候。她隻聽得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那是一個少年的聲音,聲音裏有一種未脫的稚氣,清脆悅耳,好像是從一個未涉世事的孩童口中發出。
“姐姐,你在哭什麼?”這聲音真的很討人喜歡,甚是可愛。
林希如忙拭幹眼裏殘留的淚跡,緩緩起轉身去。
隻見對麵確實站著一個少年。
少年長著一張圓嘟嘟的粉臉,五官也很精致,一雙大眼睛烏黑發亮,閃爍著陣陣無邪的氣質。他不胖不瘦,卻也不高,腰間還係著一支玄黑色的玉笛。
“這哪裏是什麼少年?分明就還隻是一個孩子。”林希如暗自歎道。
見林希如兀自望著自己發愣,少年用那雙可愛的大眼睛盯著她,又問道:“姐姐,你在哭什麼?”
林希如仿若回了回神,道:“沒有,沒哭什麼。”
雖然話是這麼答了,可任哪個癡人也不會看不出來,滿臉憔悴與愁容的她,明顯剛剛哭過,而且是很徹心的那種“哭”。
少年的眼睛閃爍著亮光,歎道:“哎,想不到這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名門豪宗,竟在一夜之間,就毀滅得這般幹淨。”
林希如眼色一驚。江湖中人,想不到這弱冠少年竟也是江湖中人。
“這可悲的世道啊!你竟讓這麼一個天真可愛的孩童,如此早地陷入是非險惡的江湖?”林希如不禁暗自感歎,歎這世道無常,這天地不仁。
“嗯。一個號稱‘天下武林正宗’的千年古教,就這麼頃刻間湮滅了。不過。。。。。。”林希如忽話鋒一轉:“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來這裏又所為何事?”
林希如的眼色裏,分明添了幾分警惕。
因為她搞不懂,搞不懂這弱冠少年為何在麵對眼前地獄般的場景時,竟能表現得如此鎮定,好像是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般——淡定。
那少年天真地笑了笑道:“我今日本來就計劃了要來這裏。”
林希如道:“來這裏做什麼?”
少年道:“等兩個人。”
林希如越加不解了,又問道:“誰?他們來了麼?”
“一個來了,還有一個很快也將出現。”
“哦”,林希如環顧了四周一圈,明明已空無一活物了,除了他們兩個以外。
接著道:“胡說,這裏除了你我,就隻有這遍野的死人了,哪還有第三個人?”
她話剛一脫口,靈機乍想下,方才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左手緊按肋間“越女劍”。
隻見那少年仰天大笑,笑得很淒厲,近乎於歇斯底裏。
笑罷,雙眼緊緊盯著林希如的美瞳,犀利的眼神好似要把她直看到心裏。然後一字一字道:“我沒有胡說,她確實已來了,而且現在就站在我的麵前。”
果然,林希如的直覺沒錯,他所說的竟真是自己。
林希如頓了頓,眼神忽淩厲了起來,臉上又擺上了一如往常的妖嬈笑容。
“等我?為何?我們好像不認識吧,你到底是誰?”
少年道:“是的,等你。為了我待會一見的朋友。你雖不認識我,但我卻知道,你便是‘江南第一女盜’林希如。”
林希如感到脊背一陣透涼,冷汗已侵濕了自己的紫紗衣。她有一種極不詳的預感。
她盡管內心已無限緊張,但表麵上卻仍顯得很鎮定,甚至臉上的妖豔笑容,也不敢褪去哪怕半分。
“哦”。她實在已想不出哪怕多一個字的回答了。而此際她的手心,分明已是冷汗淋漓,似若汪洋。
“小生滄州紈絝子弟,敗盡家鄉父老顏麵,遂無名無姓,也罷。”那少年抱拳作揖,畢恭畢敬道。
林希如一愣,這一回她的直覺與預感又沒有錯,眼前的弱冠少年,果真便是大魔頭李孝賢。
事實上,她的直覺與判斷,幾乎是從來也不曾錯過的。
劍已脫鞘,伴著一縷淡淡的紫光。
林希如已不知再該說些什麼了,隻是緊握住越女劍,邁好陣法步子,準備與之拚死一戰。
很明顯,這李孝賢並非衝她來的,卻是衝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來。
那個人,不用想也知道,就是李歸凡。
“死臭蛋,千萬不要來。這魔頭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他這次應是想借我引你出現,應是來找你尋仇的。”生死危急關頭,她的腦海都總繞不開李歸凡的。
見林希如這樣劍拔弩張的架勢與殺氣,李孝賢隻是笑了笑,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林希如大聲喝道:“少廢話。你也別再裝了,怪惡心的。要殺要剮的就盡管放馬過來罷。”
然後又惡狠狠地一字字道:“你這天殺的魔頭!”
李孝賢兀自怔了一下,大大的烏黑眼珠裏,有一絲憂傷閃現而過。很快,又回複了往常的天真無邪狀。
他望著林希如,淡淡道:“你可聽說過滄州快刀溫平?”
林希如道:“聽過。”
“傳聞他的刀很快,可在白駒過隙的一瞬間,輕取他人首級。”
“那又怎樣?”
“你覺得你的越女劍可否快過他?”李孝賢又是一問。
“快不過。”
“那我奉勸你還是不要出手的好,其實我並不想殺你。”
“不想殺我?你雙手浸滿腥血,殺的人又何止千百,又怎會突然不想多殺我一個?”林希如道,語氣滿是鄙視與不屑。
“哈。。。。。哈哈。。。。。。”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狂笑。
笑畢,李孝賢道:“因為你很美,美得很像在下的一個故人,所以不想殺你。不知這算不算得一個理由?”
“哦。這當然可以算得。隻是你倒說說,我長得像你哪一位故人了?”
李孝賢沒有回答,隻是突然靜默下來。
林希如也沒心思再追問下去,她如今隻想著如何從此處脫身,隻想著李歸凡可千萬不要到這兒來。
“那既然你不想殺我,莫不是還要放了我?”林希如道。
“不是,放你前我還想向你借樣東西。”李孝賢答道。
“什麼東西?”林希如想不通自己有什麼可以借給他的。
“你那如花似玉,美若仙子的——麵容!”李孝賢堅定地說道。
林希如倒吸一口涼氣。說實話,她此刻非常恐懼。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是不愛惜自己麵容的,對於大多數女人來說,奪去她們的美貌,就等於剝奪了她們的一切。
“而如今,他竟要毀了我的麵容麼?他果然如傳聞中一樣狠毒。”林希如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你放心,我會很快的。很快就可以在你這美麗的臉蛋上畫個風景圖。”李孝賢淡淡地說道。仿佛這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仿佛在美斂似玉的女人臉上畫朵血色畫,是那麼平常不過的事情。
林希如握劍的手都有些抖了。
“這哪是人做的事,他簡直就已經殘忍到變態的程度了,世間竟還會有這樣徹骨的大魔頭存在!”她兀自想著,右手運氣,左手已攜劍環於胸前。
隻有一戰,即使明知必輸,也隻有一戰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個嘹亮的聲音從李孝賢身後傳來,響徹山野。
“大魔頭!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好漢,你的對手應該是我們才對!”
(請看下章——廢墟上的死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