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口並不寬闊，我一個一米八一的大男人還能貓著腰鑽進去，到了胖子那可就成了問題。
    “平時叫你減肥你裝聽不見，現在知道了吧。”根據上一次的經驗判斷，燈不會熄滅太久，熄滅的這短短幾分鍾唯一的出口會打開，但這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萬一這機關合上了就還得再等，可誰又知道那詭異的詛咒會不會給你再等下一次的機會。
    房間裏的人越少，被詛咒的幾率就越大，這是秀秀唯一發現的規律。
    “現在說這個有個屁用，這回要能出去胖爺我一定減肥成不。”胖子也知道到了關鍵時刻，一狠心死命的往裏擠，渾身的肥肉都給擠變了形。
    “來不及了，你們先走。”對麵傳來悶油瓶的聲音，緊接著胖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拽住一樣猛地退了出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眼前的洞口已悄然合攏。
    媽的。
    我狠狠砸了一下牆壁，牆壁反饋回來的力道證明這絕對是是實心的。
    “已經轉開了。”黑眼鏡把牆壁整個摸了一遍，搖了搖頭。
    “吳邪哥哥。”秀秀叫了我一聲，不用看也知道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陰著臉沒有說話。
    “走吧，他們會趕上來的。”小花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而且以悶油瓶的能耐和身手要是也解決不了，多我一個也是白搭。
    可知道是一回事，照著做是另一回事。
    “吳邪！”小花的口氣已帶上警告。
    我知道從我選擇幫秀秀開始，他便一直在退讓，最開始無視家訓置自身於危險，然後又違反原則做了沒有準備也毫無把握的事，無論是對陳曦還是對山鷹處理方法都不符合他的行事方法，可他一並都忍了。
    “我知道，我們走吧。”
    責任隻有兩個字，可有的時候就是能把人壓死，自從站上這個位置我才真正有點明白了以前的悶油瓶。
    人生在世說是為自己而活，可又有誰能真的隻為自己而活？連獲得生命都是因著別人，自我原本就是個太過狹隘的概念。
    現在我該做的是帶著我帶進來的人再走出去，物資並不充足，沒時間在這耽擱，我隻能寄希望於那個失蹤專業戶能依他的承諾追上來。
    否則……心裏多了分茫然。
    算了，大不了一起折在這，就當個孤魂野鬼，至少黃泉路上不至於太寂寞。
    “用不著擔心，啞巴那人就一禍害，隻有他折騰別人的份，命硬著呢。”黑眼鏡摟住我的肩膀，笑的沒心沒肺。
    我記得當初最難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沒心沒肺的笑著，當時我們內部有人出賣被圍困在沙漠，計劃已經接近尾聲，隻要我們能拖住那些人就是死了也算獲勝。
    他直說這回大概回不去了，不過有小三爺作陪倒也不寂寞，我白了他一眼，說你願意老子還不願意呢。
    結果最後我把他拖出來了，我隻受了點輕傷，他卻在醫院搶救了十來天。
    我也是從那時候才知道，他的眼睛已經惡化，撐不了幾天了。
    身旁的人忽然停下腳步，我停下回憶，黑眼鏡做了個小心戒備的手勢就要往前走，我趕緊把他的槍塞還給他。
    他顯得有點驚訝，但很快衝我點頭，小心翼翼的走在最前麵。
    很快我也感到了異動，前麵有打鬥的聲響，間或有塵土從磚石的縫隙裏落下撒了我們一身。
    山鷹緊跟在我身後，小聲嘟囔著該不會要塌了吧，老徐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一把拍在他頭上，小聲給他解釋倒鬥的種種忌諱。
    我沒來由的想起剛入行的我也是這麼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懂，氣的三叔老是吹胡子瞪眼睛的，又想到三叔現在下落不明，剛恢複一點的心情又有點亂了。
    不過我很快發現了不對，怎麼也是經了這麼些年的風雨，按理說我不應該還和個青頭似得這麼容易就被人影響了情緒去。
    我先看向小花，他顯然也察覺到了異常，一副思索的模樣。
    忽然間前麵通道的牆壁猛地炸開，緊接著一個人影掉了下來。
    整潔的衣服早已經破破爛爛，分明是吳溟。
    麻利的爬起來，她飛快看了我一眼，口型分明是在說“放心”。很快一團火球猛地砸向她所在的位置，她躍起避開，古老的石磚被高溫火球炸出一個洞。她踩著牆壁跳上她掉下來的大洞，緊接著傳出一陣更為強烈的廝打聲，但僅僅幾息間便又一次摔了下來。
    此時的她顯得無比狼狽，臉色已蒼白如紙，衣服大片的燒焦，裸露的肌膚傷痕累累。
    一道火光迅速墜下，吳溟抬手擋住，空氣中彌漫出一陣烤肉的香氣。
    我立刻想要上去幫忙，誰知小花拉了我一下，低聲說了句還不到時候。
    黑眼鏡單手托著下巴，“小三爺看著就是，那丫頭不會這麼輕易就輸了。”
    我也是關心則亂，冷靜下來後才發現，那個女人比起那天晚上似乎弱了很多。
    兩人廝打之間，女子身上的紋身一點點消失，而吳溟手腕上原本單薄的黑色曼陀羅竟然開始一步步抽葉生枝，就像火焰一樣漸漸蔓延整隻手臂，而她的速度也隨之隱隱加快。
    女人很強，但也做不到瞬間秒殺，便隻有一步步被她蠶食。
    “離魂咒，凰族的秘術之一，傳說長生的另一個極端狀態。”說到這黑眼鏡頓了一下，等我的注意全集中在他身上後才滿意的笑道，“殺死過去的自己，重塑一個新的自己，沒有止境的完美的進化下去。”
    一瞬間我想起了很多東西，從青銅樹到雙魚玉佩，最後又無端的想起了老癢，明明是毫無交集的兩個人，在此刻卻是驚人的相似。
    “沒用的東西。”
    火焰中漸漸顯出一個人影，上半身凝結成女人的模樣，下半身依舊是一團烈焰，兩張符咒懸浮在她體表，朱砂繪製的咒文明明滅滅，時不時的掠過一道血紅色光芒。
    “嗬，除了多做了幾百年的春秋大夢，你又能有用到哪去。”吳溟眼色一利，手下也毫不客氣的迎了上去。“凰陵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就為了那點毫無價值的怨恨，你還想再拖多少人進來？！”
    “嗬，說的真好聽，連我都差點被你感動了呢。涅盤了一次就變聖母啦？哈，滑天下之大稽。別忘了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又能幹淨到哪去！”女子的叫喊在這狹小的地方更顯尖銳。“汪賢鶴執意以你招魂的容器你可忘了？張洛珂前後追殺你兩千年三次封你入長白你可忘了？華胥古國當年到底是怎麼沉淪於地下的你可忘了？吾王的堅持、凰族幾代人付出多少代價才等來今天這唯一的機會你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