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遺骨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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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們不是粽子,身體死了卻又以另一種方式活著,應該說是活死人。”悶油瓶淡淡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守得是上層的凰淵還是下層的遺跡?”
悶油瓶沒有立刻回答,反而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麵的吳溟。
“小哥?”
“他們守護的是遺跡……”悶油瓶頓了一下,又道,“但他們守護遺跡,是為了凰淵。”
“那就沒錯了。”我並沒有注意到悶油瓶神色細微的變化,“還記得嗎,上層的墓室是明朝的,也就是說那墓是凰淵死去近一千五百年後才建成的。根據我從夏家得到的資料來看,凰淵應該早在鸞台之戰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誰是內奸,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選擇放任,但夏子墨所說的鸞台離奇失蹤的護衛,很有可能就是如今的守墓人。當年凰淵的死亡……或許就是為了掩蓋什麼真相。”
“不是。”悶油瓶低聲道。
“……小哥?”
悶油瓶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凰淵自焚鸞台,根本就沒有屍體流存下來。”
“呃。”我呆了一下,有點不相信自己竟然忽略了這麼大的破綻。
“最近真他媽的太放鬆了。”我自嘲道。
“不是的,那件事……靠猜的猜不出來。”悶油瓶道。
“到底怎麼回事?小哥你別吊人胃口成不。”胖子顯然也來了興致,一個勁的催促。
“因為凰淵在明代曾經涅盤過一次。”黑眼鏡悠悠道,“就算是不朽種,本質上也是不一樣的。小三爺看過夏家那些故事,就該聽過這句話吧:麒麟肉身不死,龍族靈魂不滅,鳳凰浴火重生。”
“黑爺可別開玩笑,胖爺我這小心肝可經不起折騰。“胖子顯然也明白了,滿臉的驚悚。
“很驚訝麼?胖爺覺得一般人能活這麼久?啞巴他們家人死了要以鐵水封棺才能防止起屍,一般人家又有誰用得著?就是因為人都死了身體還活著啊,嗬,這他媽就是長生。”明明還是平常的語氣,黑眼鏡習以為常的口吻還是讓我覺得背後隱隱發寒。
一般人都覺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但如果連死都不得解脫,連死注定了不過是換一種更加行屍走肉的活法,活著豈不是太可悲了?
不過這樣說來,湖中那名男子難道就是所謂龍族不成?
夏子墨整理的那些故事中倒真提過三靈皇族的對立,但他也不知道這種對立是為了什麼,就好像他們生下來就是為了相互廝殺一樣,可是如果那些壁畫沒錯,如果華胥古國真如我猜測的那樣是這三個家族特殊血統的起源地,至少證明他們的先輩曾經親如一家過,這和青銅門中那個女人的說法也比較貼近。
而那個神秘消失在曆史裏的龍族基本已經可以確定是黑眼鏡他們家了,那小子從沒打算瞞過,那我們這算不算倒了他家祖墳?唔,還是一口氣倒了他們三個家族共同的祖墳。
好像自從張家古樓以後這種自挖祖墳的事兒就沒再幹過了吧,這回是破紀錄啦?
“小三爺注意點,咱這可還在人手裏握著呢。”
“我沒走神。”下意識回了一句,頂著眾人‘你不打自招’的眼神忙正了正臉色,裝作認真觀察甕城門上的雕刻。
甕城的門高足有四五米,由一塊玉整個雕成,看玉質絕對是上品。邊角處刻著些動物的圖案,我能認出來的隻有人麵鳥和秦嶺出現過一次的迦陵頻伽。
玉門中央則刻著許多人物,借著狼眼手電的亮度基本看得還算清楚。大多是描繪日常生活的情景,頗有點清明上河圖的味道。
我注意到秦嶺壁畫中的那幾個人在此也反複出現過,而且內容更加細致,講述的故事從畫麵中大體能猜得出來。
最初是一片兵荒馬亂的場麵,三個人帶著一些懷有同樣理想的夥伴在亂世建起了這個國度的雛形,他們同進同退各有分工,三皇並立,國度日漸繁華壯大。我注意到所有的人物都很年輕,就好像時間從未造訪這個國度。
和平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外敵的突然入侵給整個國家的人帶來了災難,但內部的分化才是這個美麗國度滅亡的真正原因。華胥的公主愛上了一個男人,瞞著兄姐為他生了一個孩子,真正讓我在意的是之後的一組畫麵,公主將一塊玉佩交給那男人,一手抱過自己的孩子。
下一副圖畫突兀的轉到長白山青銅門外,門已大開,一人獨自抵擋著越來越多的敵人,阻止他們繼續向前。
追隨他的人死的死叛的叛,但畫麵到此忽然停頓。大門開始關閉,所有人維持著原本的動作,就好像被凍住了一樣完全沒有試圖掙紮逃離的跡象。那人收了劍,毫不猶豫的向門的更深處走了進去。
身後,巨大的幽藍色奇花從人們頭上長出。
最後的畫麵是城池告破,女皇帶著最後的臣民離開了這座國家。僅剩的王者站在城頭,淺笑著與城下領軍的人對視,隱約有枝椏從他體內長出,巨大的樹木狀紋絡籠罩了整個戰場,帶著絲絲不祥之感。
“跟它走。”
壓低的聲線傳入耳中,我猛抬頭,視線撞上一雙明亮的黑色眼睛。
口袋沒來由的一沉。
“幫我們打開這扇門,我還你們自由。”汪家人三兩個湊在一起隱隱圍住我們,目中的惡意甚至毫不掩飾。
吳溟第一個走向玉門,我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周圍人的惡意,她在手上劃了道口子,順勢往門上一按,暈紅從玉中擴開,一絲絲向整扇大門蔓延。
悶油瓶第二個走了上去,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的功夫,我感到手中被人塞了把槍,立刻反手藏進袖裏。
“小三爺,自己小心了。”
黑眼鏡笑眯眯的衝我擺了擺手,樂嗬嗬的跟了上去。“啞巴,就是有美女也用不著跑這麼快吧,你身邊又不缺。”
“閉嘴!”
吸收了三個人的血,玉門果然開始變化,絲絲鮮紅像是有生命一樣滲入玉裏慢慢集中了起來。一路經過留下的痕跡就好像皮膚下的血管一般。
“等門打開,就動手。”汪賢鶴冷漠的看著開始變得透明的玉門,“大哥!”中年人震驚的喊了一聲,汪賢鶴拍了拍他,“賢義,不要忘了,一切為了家族。”
“大哥!那是你的女兒!”
“選擇的權利在於她,她是家族的巫女,我們應該相信她會做出明智的決定。“
玉的顏色已經淺淡的近乎蜜色,透過半透明的玉質隱約可以看到對麵綽綽的身影,。
“情況有點不對,小邪,小心一點。”
我胡亂點了點頭,注意力一刻也不敢離開那三個家夥。周圍的殺氣越來越重了,不得不防備他們會在門開之後搶先動手。
那死丫頭,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就在玉門消失的一瞬間,角落裏忽然傳出一聲慘叫,我猛地轉過頭也隻看到一道殘影快速掠過,緊接著看守三叔的幾人的屍體才落地。
“攔住他!”
汪莫第一時間撲向甕城,但也僅僅隻讓她慢了一瞬,特製的拐杖在一瞬間便被拆成碎片,整個人已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被撞飛出去。
“果然來了。”
聽到一聲低喃,黑眼鏡一歪頭,便看到身旁的女子隱隱笑了一下,緊跟著迎了上去,沒有任何交流的餘地,兩人相交的瞬間便動起了手,我也這才得以看清那人,應該是那天晚上偷襲我的那個妖女沒錯,可是給人的感覺又完全不一樣。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她表現出來的理性與那日判若兩人。
她一手抱著三叔,一手與吳溟打得火熱,間或的偷襲也被她輕鬆閃過,身子一矮,利落的鑽進了門裏。
“攔住她。”吳溟在原地喊了一聲才追了上去,就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從已經打開的大門可以看到對麵排列整齊的人影,我本以為那是雕像,但當他們在打鬥中被波及後紛紛動起來後也不禁滿頭冷汗。
粽子見得多了沒什麼好奇怪的,可就是見得再多,一口氣冒出來上千個也隻有聽天由命的分。
“快走。”悶油瓶拽著我往門裏跑,已經有粽子衝出門來,周圍的汪家人應接不暇,反倒給了我們機會。
“攔住他們。”汪賢鶴厲聲喝道。
汪莫帶著幾個年輕人立刻追了上來,但任他們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還在不斷醒來的粽子,身手好的還能支撐,身手稍次一點往往立刻被幾隻粽子聯手分屍。
胖子這回也發了狠,仗著體積一路把將醒未醒的粽子統統撞開,在粽子堆裏是不能亂開槍的,就是汪家人一樣,這倒成了我們的優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除了直接接觸到的粽子以外,遠處的粽子似乎都當我們不存在一樣,反而遠遠地去追他們。
甕城之中除了數千隻粽子以外和真正的城市沒什麼區別,錯落的房屋雖然破敗但排列整齊,有小河橫穿過市鎮,水是流動的,就說明應該有路能通向外麵。
那妖女和吳溟剛進來就沒了蹤影,但遠處時不時傳來的房屋倒塌的聲音大體能確定他們的位置,三叔還在她手裏,除了追我別無選擇,但我很快發現無論我們怎麼走似乎都在原地打轉,距離反而在拉遠。
“是陣法。”悶油瓶抬手示意我們停下。
“閉著眼睛能走過去嗎?”一般來說陣法大都是由視覺幹擾判斷,就像秦嶺的棺陣一樣,隻要不去看,反而就不起作用。
悶油瓶沒說話,撿了塊碎石頭扔了出去,落地的瞬間隻聽一聲脆響,緊接著地麵猛然炸開。
“到處都是機關,不太好辦呐。”黑眼鏡拿手輕輕勾著下巴。
我才注意到他手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怎麼搞得?”感情那悶油瓶子剛聽話一點你這就出狀況是不是,就算隻是小傷也用不著這麼放任吧。
“沒事兒。”
我翻了翻口袋,大多必需品都被搜了出去,黑眼鏡後來塞給我的那把槍還在袖子裏塞著,我摸了摸口袋,硬硬的觸感才讓我想起了城門口吳溟塞給我的東西。
那是一個隻有半個巴掌大小的,展翅欲飛狀的鳳凰雕像。
“這是三爺的東西。”小花皺眉道。
三叔?!我心裏一驚,小花接過去反複看了一遍,“我和那個女人接三爺回來的時候曾見三爺拿出來一次,這些年三爺一直幫著汪家人找這東西,小邪你哪弄來的?”
“吳溟給的。”我想了想,沒有隱瞞。“她還說,跟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