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凰陵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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蠍子們不敢接近,但很明顯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八成是這地方食物太少,好不容易有送上門的新鮮人肉讓它們怎麼也不肯放棄。
“怕啥,反正那大個的已經完了蛋了,你那寶血剛才不是起效了嗎,再貢獻一點出來不就得了。”
“那是剛才。”我把剛剛沾了黑水的紗布扔出去,不但沒有蠍子回避,反而被當成寶物一般爭搶著。
“應該是毒的問題。”黑眼鏡道,“這種毒能使獵物化成膿水,而它們靠這種膿水為食,也靠這種膿水裏的毒性提高自己的毒性,現在你中了這種毒,血液裏原本就不算活躍的能力被壓製了。”
就在這時候,右邊牆上的墓磚忽然無端的掉了下來,緊接著一個人從那窄小的縫隙裏鑽出,落地的時候卻瞬間漲大了一圈。
“小哥?!!”胖子驚訝的聲音都變了調。
悶油瓶麵無表情的掃了我們一眼,反手在手背劃了一刀。
“漬,所以說還是幹這個的。”看著如潮水般慌亂的退走的蠍子們,黑眼鏡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跳下蠍背後伸手扶我。
“起開,老子還沒這麼脆弱。”
悶油瓶走了過來,不由分說的拽住我的胳膊,繃帶下大片的傷口讓他皺了皺眉,隨即把血抹在我的傷口上。
麻痹的感覺頓時消了很多,“多謝。”
“不用。”他看也沒看我一眼,轉身走回他跳下來的那麵牆下,黃金二指順著牆麵又拆下幾塊磚頭,小小的洞口頃刻間幾乎擴大了一倍。
胖子看氣氛有點僵,連忙打了個哈哈,“小哥,你這是怎麼找著我們的?你那邊都碰上啥了?”死者的右手腕上無一例外的都紋著
“有人活動的痕跡。”悶油瓶道。
我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他說了什麼以後差點沒蹦起來,“你說什麼?!”
“有人活動的痕跡,還很新。”悶油瓶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繼續拆轉,一直拆到胖子那種體型也能輕易鑽過去。
沒想到隻隔了一麵牆的地方是一個墓室格局的房間,跟我們之前遇上的那個有點像,但這個明顯是男子的房間。
房間裏桌椅床鋪樣樣不缺,床上鋪著錦褥,牆上掛著寶劍,四角點著長明燈,牆角處甚至還堆放著幾壇酒水。
夏子軒被放在床上還昏迷著。
而悶油瓶所說的人類活動的痕跡是一堆灰燼,幾塊應該曾經是桌椅的木料被劈成碎木片作為燃料,那個人應該走得很急,沒燒完的木料被隨意丟了一地。
“走了有幾天了。”黑眼鏡拿腳踢了踢碳堆。
“嘿,他大爺的,那老小子還真……”胖子臉上的肥肉擠到了一塊,壓抑著看不出是喜是悲。
我心裏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是誰還不一定……追上去再說。”
還不能給自己太多指望,我怕到時候得到的答案是我接受不了的。
相鄰的幾個房間都是一樣的布局,隻能從細小的裝飾上看出房間的主人愛好上的差距。每間房間都很整齊,盡管長久的沉寂已使它們覆上了厚厚的灰塵,還是能看出當初它們的主人對這裏是如何愛護。
但隨著經過的房間越來越多,詭異的感覺卻越來越清晰。
沒有人,沒有屍體,這片土地上曾經的住客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不翼而飛了。
空的。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雖然回來以後治好了一部分,但我的鼻子還是一直不太好使。
黑眼鏡詭笑道,“是屍臭呦。”
“不。”悶油瓶道,我們都看向他,他卻像是在思索什麼一樣直直的看著前麵,許久才答道,“是花香。”
氣氛陷如死一般的沉靜,胖子強笑道,“小哥也學會開玩笑了哈……”
“沒錯,是花香。”黑眼鏡仔細聞了一下,也沉下臉色。
推開最後一扇大門,塵土和腐敗的味道撲麵而來,近五百平方米的地麵整齊排列著數百口棺木,黑底的棺木上用紅色塗料畫滿了曼珠沙華的一片一直通往對麵一座四五米高的平台。
“這個味道不對。”到底也是個摸金校尉,胖子雖然不著調了一點,本事卻還是有的。
這裏的味道不對,幹我們這行的對屍體的味道非常敏感,按說這麼多棺材,就是封閉性再好味道也不可能這麼淡。
悶油瓶把夏子軒靠牆放下,走向最近的一口棺材,前後打量了一遍,臉色更加凝重。“沒有釘棺。”
不僅那一口,這裏擺放的數百口棺材全部沒有封棺,這在古代墓葬習俗中是犯了大忌的。
“沒有致命傷,應該是殉葬的死士。”當我們還在研究棺木的構造時,黑眼鏡那邊直接打開了一個,滿臉興味的衝我招手。
“你也不怕這上百號粽子都起了屍。”我無語。
他倒是不怎麼擔心的樣子,“不是棺陣就一切好說。”
棺中的屍體絲毫未腐,除了麵無血色外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單看外貌大概就二十來歲,穿著製式的黑色罩衣,雙手疊合在前胸,麵容平靜安詳。
“死於窒息。”隻看了一眼黑眼鏡就要合上棺蓋,我連忙擋住他的手。
棺中男子的右手腕上紋著一朵曼陀羅花。“你們覺不覺得這東西有點眼熟?”
“這他娘的有什麼眼不眼熟的,真他媽的邪門。”胖子啐了一口。
棺木未曾釘死,棺中的人卻窒息而亡,這樣的死法堪稱詭異。
眾所周知,人之所以無法掐死自己是因為在瀕臨死亡之前身體會因缺氧而脫力,同理,沒有釘死的棺材從內部不難推開,缺氧達到一定程度後棺內的人自然會掙紮著逃出,這和忠不忠誠無關,純粹是人求生的本能,就算是殉葬的死士也不可能例外。
我們接連又打開幾口棺木,死法相近,都穿著製式的衣服,而且死者的手腕上無一例外的紋著黑色的曼陀羅花。
也有幾具棺木是空的,棺蓋從內部被推開後又小心蓋了回去。
“應該是住在墓中的那些人。”我道。
重新順了一遍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首先墓主是以王禮下葬的,明朝初年明太祖朱元璋極恨貪汙腐敗,明令禁止藩王大辦喪事,就是他的親兒子死了也一樣一切從簡,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以王禮下葬這座墓也明顯逾矩了。
而那些陪葬的死士,假設他們真的是自願殉葬準備這些棺木也就罷了,又何必為注定要死之人再修建起居室呢?
當初修陵的人到底在想什麼?
“雙層墓。”
我猛地抬起頭,悶油瓶定定的看著我。
沒錯,雙層墓,從一開始我就想錯了,上層的墓室隻是個幌子,隻為了將下層地宮的入口隱藏起來,就算真有土夫子發現了這座陵墓上層的那些珠寶也足以讓他們滿載而歸,從最大程度上減少下層被人發現的可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從那張美人圖開始我們其實已經走進了通往這地宮的另一條路,如果我們當初往反方向走也許都不可能發現這座地宮。
修建起居室就意味著這座墓最初的作用是住人,也就是說這些人原本不是為了殉葬,而是為了別的什麼理由才居住在墓裏,一般來說這個理由不是守墓就是在外麵的世界已無活路。
可不管是哪個理由最終他們又為何還是選擇殉葬?
“因為執著的東西不存在了,活著也就沒必要了。”黑眼鏡咂咂嘴,把棺蓋甩了回去,“我猜的。”
一路向前摸索,很快便再次發現了有人活動的跡象,那人似乎已經受傷了,青石板上孤零零的血跡讓我們更加急切了起來。
但在高台上下轉了幾遍卻毫無收獲,入目的隻有數也數不清的棺木靜靜陳列,詭譎的氣氛更使原本便陰暗的地下再添了幾分陰寒。
“抱著。”悶油瓶忽然像是察覺了什麼一樣,把夏子軒塞進胖子懷裏。
胖子愣了一下才條件反射的接住,立馬垮了一張臉,“我去小哥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啊。”
悶油瓶也沒理他,拿手電自顧自的照著上方,天頂的陰影處隱約掛著幾個橢圓形的東西,因為一片黑暗的環境被我們忽視了。
悶油瓶和黑眼鏡互視了一眼,後者“切”了一聲,從背包裏拎出幾個定錨輪,順著高台後的石壁一點點向上爬去。
我拿手電給他照著,石壁幾乎是直上直下的,因常年不見光還生滿了苔蘚,這份工作的難度可想而知,弄了有一會黑眼睛才跳了下來,示意一切搞定。
悶油瓶咬住根繩子也爬了上去,不一會就見他不知踩著什麼東西淩空離開了牆壁,小心翼翼的接近最近的一個隨園體。
“草,小哥這以前是練過雜耍吧。”胖子驚得張大了嘴巴,也不知是不是他一驚訝手上的勁用的大了一些,被他抱著的夏子軒不舒服的皺了皺眉,伸手環住胖子的肩蹭了蹭,“起靈~”
“我說大妹子,非禮勿摸啊。”胖子的臉立馬綠了。
夏子軒這才察覺了不對,立刻掙紮了起來,“啊,你個死胖子想幹什麼,你別碰我,起靈,起靈呢……我告訴你起靈不會放過你的!!”
這高分貝的尖叫聲頓時打破了墓室的靜謐,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襲上心頭,我立刻敲暈了還在掙紮不休的夏子軒,但顯然已經晚了。
在狼眼手電的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快速向悶油瓶接近。
“敗事有餘。”黑眼鏡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幾下也躥到石壁上。
我這才看清那黑影是隻巨大的蜘蛛,黑眼鏡冒險攔住它,給那悶油瓶創造救人的機會。
很快我們也無力在擔心他們,隨著離高台最近的棺蓋無聲劃開,如同打開了什麼隱秘的機關一般,所有的粽子都睜開了無神的雙眼,向這裏集中了過來。
“得,大條了,你們倆可快點啊,就胖爺我可玩不轉。”我和胖子一人一把槍各守著一邊的樓梯。
就在這個關頭,年久失修的高台卻似再也承受不住胖子的重量。
“糟糕。”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下意識一撲,拽住了胖子左手手腕。
巨大的力道拽著我整個拍在的地板上。
“吳邪你他媽的犯什麼蠢!”
“死胖子你給我閉嘴!”我試著想把他拉上來,但撕裂般的劇痛讓我腦袋一陣發暈,原本就沒多少因蠍毒而麻木無力的手更是用不上力氣。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早已經汗流浹背,木屑紮進肩膀都感覺不到疼。。
身後傳來動靜,我努力回過頭,卻看見夏子軒從地上緩緩坐起來。
她的眼睛裏帶著殺意,我毫不懷疑她想我就這麼死在這裏。
木台的斷口卡在肉裏,胖子全身的重量都以此為支點吊住,如果下一秒我的胳膊被整個扯斷我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
血混著汗水從相握的手上流到胖子身上,粘糊糊的,胖子悶悶地聲音傳了上來,帶著一點顫抖,“行了小天真。胖爺我這輩子有你這兄弟算是值了,你就放開……”
“閉嘴。”感覺到手上的掙紮,我喘息著低吼,“你以為你很大公無私是不是?你是不是覺得你特偉大?!不就是一條胳膊嗎,大不了廢了,爺再去練左手。你他娘的是我兄弟,我他媽還沒放棄呢你憑什麼說放棄就放棄。我告訴你王胖子,你今天要是敢死,老子就找人把你也煉成粽子,一天揍你八遍,再給你找隻禁婆當老婆,你他媽的聽見了嗎!!
這時夏子軒已經完全坐了起來,猶豫了一下開始慢慢接近。
我絕不會天真到以為她是要來幫忙的,手上的力又加了幾分,手指用盡全力收緊,指甲幾乎插進胖子肉裏。
那死胖子太沉了,我被重力拽的一點點向下滑,頃刻間已經懸空了小半個身子,粽子們聚集在下麵,隻差一點就能拘到他。
就在這時候,一雙手扶住了我,黑眼鏡腦門帶汗,現在也笑不出來了。
他抓著我的胳膊把胖子拽了上來,我心裏一鬆,腦子頓時一陣發暈,這是失血和脫力的症狀。
悶油瓶單手抱著一個蛛繭低頭看著我,拳頭握的緊緊的。
我喘了口氣,“沒事,就是有點暈。”
“小三爺睡一會吧。”黑眼鏡道。
“潘子……”
我能感覺到他在清理我肩上的傷口,不用看也知道那裏現在會是副怎樣淒慘的模樣。
“包在我身上。”,這家夥整天都不正經,關鍵時刻卻總是這麼可靠。
我也懶得動了,反正他們都在,或許我可以偶爾放縱一下不用撐得那麼累,迷迷糊糊的靠在他肩上就著這個動作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