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凰陵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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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女子杏目圓睜,冷聲道,“你們又想起靈去趟雷對不對?這裏這麼邪門,萬一觸發了什麼危險的機關怎麼辦?他也是人,他也會受傷會流血的!”
“行,這次我來開路行了吧。”下鬥畢竟是個危險行當,人家女孩子擔心也屬正常,我也不想什麼險都讓悶油瓶去冒。
若不是他自己知道了,這次下地我絕對不會找他,為了一個秘密他已經搭上了半生,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會,我吳邪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事再把他牽扯回來。
“這點小事哪用得上小三爺。”黑眼鏡拉了我一下,笑咪咪的上前。
“小心。”我真誠道,他回頭拋了個飛吻,“放心,瞎子好不容易也有人疼了,才不舍得死。”
“你他娘的還是去死吧。“我黑著臉罵道。
黑眼鏡將手覆在女子的唇上,也沒見他怎麼動作就聽到一記輕微的“哢嗒”聲,地板裂開一道縫隙,一盞正在燃燒的油燈從地下升了上來。
火燒到畫上很快就蔓延到整張牆壁,沒想到這裏的壁畫竟然是雙層的,外層的顏料似乎極易燃,不過幾息的功夫整麵牆幾乎被火焰吞沒,表層的彩漆很快被燃燒殆盡,幻境中的場景仿若重現,女人若無知無覺一般在火中消失,或許隻是一時眼花,我依稀看到那黑洞般幽暗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殘忍的笑意。
我沒來由的心裏一寒。
美麗的大鳥從火焰裏再生,小一號的迦陵頻伽如眾星捧月般圍繞著她,美麗至極。
畫麵從上到下緩緩裂開,拉開一道縫隙,慢慢形成一道暗門。
繼續前進,大家都小心了很多,通道並不寬,頂卻很高,大致估算也有三米多的樣子,繪著各色彩畫,大多是祭祀的場麵。右側的牆壁上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一盞壁燈,高度剛到我肩膀,在鬥裏不要隨意點燈是常識,說不準哪個是機關或者幹脆點著後就會放毒氣。就算沒有,消耗本就不多的氧氣也不是聰明之舉。
過了這段甬道,展現在眼前的又是一間墓室。
“靠,這些封建主義剝削階級真會享受。”一進墓室,胖子就忍不住破口大罵,然後四處搜羅了起來。
與外間墓室大不相同,這裏的裝潢極盡奢華,四角皆立一樽金燭,燈火通亮,燃燒千年未熄,四麵牆邊皆立有木架,上麵金銀玉器,書畫字帖,各式用具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房間的中央有五口木棺圍成一圈,內緊外鬆,形成花瓣的形狀,花芯處擺有一個類似於水族箱的透明箱子,箱中裝滿淺黃色膠狀液體,裏麵泡著一具嬰屍。
嬰屍還很小,緊閉著眼睛,皮膚微皺,顯然才剛出生不久,它蜷縮著臥在水底,小手虛抓,除原本的頭顱外,脊椎後部還長著一個稍小一點的頭顱。
這種梅花棺陣本是少數民族葬法,墓主如果有非達成不可的夙願就可以用這種陣型,類似於中原的‘養小鬼、找替身’,我也隻在書上見過。夭折的嬰兒怨氣最重,尤其是這種剛出生沒幾天的,這些棺材應該是用來鎮住中間嬰兒的,就是不知這孩子是自然死亡還是被人殺害。
明明隻是未發育成形的連體嬰兒,在那個年代卻成了妖孽的象征,連死了都不得安息。
棺陣旁擺了一架矮桌,上麵隻寥寥放了幾件物品,但每樣都精致至極。
最前邊的一隻白玉貓引起了我的注意,它屈著身子,作準備攻擊狀,左爪前伸,尾巴翹得高高的。不知是不是我神經過敏,我總覺得它的表情很奇怪,就好像是在笑。
明明隻是一隻白玉雕成的貓而已,我壓下心裏的不安,貓爪下壓著一張攤開的帛書,我將帛書抽出,因為常年晾放,帛書上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了。
夏子軒拿起那玉貓擦了擦,揚起笑臉,“起靈,這個好可愛,放在家裏的窗台上好不好。”
悶油瓶理所當然的沒有反應,警惕的望著正中的梅花棺陣也不知在想什麼。
“小天真,看出什麼來了沒?”胖子提著鼓了很多的背包走過來,笑容滿麵。
我皺著眉將帛書攤給他看,他不耐煩的道,“胖爺懶得再看了,你念吧。”
“淵薨,上為之哀,命以王禮葬。命取金錢、絹帛各十篋,各式衣裝百件,金器十數,珍珠二十斛,各類用器若幹……但凡見財起意者,各自取去,莫擾其靈。凡貪得無厭,得財而複入者,永世不得複還也。”
我小聲念出來,胖子道:“簡單點說,扯哪門子古文。”
我瞪他一眼,道:“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叫淵的人死了,皇帝挺傷心,賜給他很多東西並以王侯的規格下葬,後來又命人取了這麼一屋子寶貝供倒這墓的土夫子隨便拿,拿了就別在禍害人家的墓,要不然進去了就被想再活著回來。”
“呦,人這皇帝好,以前怎麼沒遇上過這麼有樂觀主意奉獻精神的。”胖子喜滋滋的道。
我歎了口氣“人家都這麼說了,拿人的手短,你好意思再走下去嗎!”
“小天真你就是太天真,咱這是為廣大人民群眾爭取利益,保護廣大人民的文化結晶,反正在這放著也是放著,大不了盡量少破壞人家的墓就是了。”胖子反駁道。
“萬一人家真有甄別手段,進去就是死怎麼辦?”我習慣性和他抬杠。
“呸,咱鐵三角什麼奇鬥沒下過,我就不信還有咱下不了的地,”
“噓。”我打斷他,側耳靜聽,一聲細細的咿呀隱隱傳入耳朵“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胖子立刻住了口,原本似有似無的低吟又清晰了一些,卻還是虛無縹緲摸不著邊際,也無從判斷位置。
心下一凜,我下意識的握緊寒月,身體肌肉開始緊繃。
“呼~呼~”猛然覺得後頸一涼,常年下地養出的本能讓我條件反射的低頭轉身,寒月在手中翻轉了一圈狠狠後刺,卻出乎意料的刺了個空。
四角的油燈一起跳了跳,忽閃了一下忽然滅了。
因為要節約電量,我們一早關上了所有手電和礦燈,燈火一熄,整個墓室頓時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胖子,這他娘的鬼吹燈了,照著你們摸金校尉的規矩我們是不是應該馬上退回去?”
“燒了千年的長明燈,會滅應該很正常吧。”胖子的聲音遠遠傳來,訥訥的有點不好意思,“再說了,這燈也不是我點的,你得問祖師爺去。”
“行,回去後查查你祖師爺是哪位,咱上他墳裏當麵問問去。”黑眼鏡笑道,這種時候也就他還笑得出來,不過聽聲音離我的位置並不遠。
胖子也不生氣,大咧咧的笑道,“這誰知道,我倒真想去看看,好東西肯定不少。”
“就怕你這死胖子再把他氣活了。”我沒好氣的接道,“到時候看你骨骼清奇賴上你不走了,你下半輩子就呆墓裏吧。”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小天真有你這麼咒胖爺我的嘛!”胖子不滿道。
“安靜。”還是那悶油瓶子有氣勢,胖子頓時不敢再多說,我也選擇了閉嘴。
墓室中又響起嬰兒哭泣般咿咿呀呀的聲響,比以往清晰了很多,可以確定是從梅花棺陣中傳出來的。
我才想起來打開手電,狼眼手電慘白的光束在這種環境下分外嚇人。梅花棺陣並無異狀,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咯咯~”耳邊響起類似嬰兒的笑聲,我立刻矮下身子向一旁躲開,錯身間有人擦身而過,利刃緊貼著我斬下。
不用看也知道是那悶油瓶子,我略微調整呼吸,並沒有急著上去幫忙。
手電一照,隻見一半透明慘白麵孔在悶油瓶身邊快速穿梭,黑眼鏡一槍打了過去,子彈穿過留下一個小孔,卻絲毫不減其速。
“人型蜂,以群蜂據稱人型而得名,可以由皮膚鑽入人體,全都退開。”悶油瓶抽空喊道。
感情是一支蜂群,我快速思索,“夏姑娘,把你的背包扔過來。”
夏子軒並不應聲,我有些不耐,雖然知她恨我入骨,可道上的舞鳳者怎麼會這麼不識大體,看她和悶油瓶整天情啊愛啊的,關鍵時刻竟無視悶油瓶的死活,我有些為那悶油瓶子感到不值。
幾步奔過去奪了她的背包,我挑出酒精往繃帶上一澆,團成一團,直接點著了朝悶油瓶扔過去,他抬刀一擋,已經燒起來的火團直接穿在他刀上,所過處蜂群立刻倉皇避開。
我剛鬆了口氣,一道勁風向我背後襲來,我翻手擋住,巨大的力道讓我踉蹌了一步。
心中愕然,夏子軒這是瘋了吧。
“天真小心。”胖子的聲音傳來,我打起精神避過她的偷襲。
黑眼鏡已經趕了過來,看似隨意的一腳把她揣出去幾米,誰知竟無巧不巧的撞在木棺上,他立刻又幾個錯步絞了她的胳膊別到背後,死死的壓在地上,“呦嗬,夏小姐這是什麼時候去做的美容啊,整得可真有創意,比以前漂亮多了。”
我這才有閑暇看夏子軒此時的模樣,一看還真嚇了一跳。迷人的鳳眼不知何時已被綠幽幽的貓眼取代,在黑暗中分外恐怖,臉上手上長滿了細密的白毛,十指指甲變得尖長銳利,姣好的容貌已完全看不出原樣,牙齒伸長,嘴角撕裂流血,活脫脫一個怪物形象。
“喵。”她瘋了一樣的不斷掙紮,嗓子裏發出撕心裂肺的貓叫。
“這是撞煞了。”胖子道,“那玉貓可能是被下了咒的。”
“現在問題不是為什麼,而是怎麼辦?”我看像黑眼鏡,他露出白亮的牙齒,“殺了就好了,降術不會傳染。”
“……”
“開玩笑的,找個道士就能解。”我一陣無力,這不純粹廢話嗎,這鬼地方有道士也是粽子。
眼角的餘光掃到一個黑影飛速向黑眼鏡襲去,我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寒月已快速投了出去,隻聽一聲淒慘的吱叫,緊接著又是利刃插進木頭的聲響,一隻小粽子被透胸訂在了棺材上,正是那具嬰屍,看來剛才的撞擊破了梅花觀陣的鎮壓,被鎮了這麼多年的小家夥直接起屍了。
嬰屍的皮膚呈黑褐色,表已腐化脫落,活像隻剝了皮的猴子,無用的掙紮著。
“小天真身手不錯嘛,快趕上胖爺我了。”胖子一槍爆頭,得意得衝著我大笑,不想的另一個頭忽然張口大叫起來,聲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我頓時一陣眩暈,渾身力氣仿佛被抽幹了一樣。胖子離嬰屍近,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