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接觸估計真把童主任得罪了，這個女人變著法兒地折騰審計組，她們應付的不勝其煩。審計組兩周多來每天加班到很晚，眼看項目臨近尾聲，後麵的事不多這天下班杜思夏便放大家早點回去休息。
    當晚童主任的短信又至，她疲倦得很懶得去看內容，將手機開啟飛行模式丟在一邊上床睡覺。第二天一早童主任氣勢洶洶地殺到審計組，她站在杜思夏桌前沉聲問：“你昨天為什麼沒把彙總報告發給我？”
    彙總工作應該由漢典辦公室執行後交集團總裁室，杜思夏其實一直在替童主任做彙總工作，現在見童主任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她實在不想與其爭辯什麼，“我現在彙總發給你。”
    童主任不依不撓道：“你昨晚為什麼不發？還有你為什麼關機？”
    杜思夏瞥了她一眼道：“昨天下班後沒帶電腦回去，發不了。”言下之意下班以後不談工作。
    估計是這樣的回答不能令其滿意，童主任甚是不滿，“當初讓你們承接這個項目就是說好要加班的。”杜思夏覺得與她多說無益，奇怪她這樣的素質是怎麼做到高管位置上的？
    杜思夏的沉默讓童主任愈發惱火，憤憤道：“換作是我，領導無論什麼時間布置下來的工作我都會積極完成，像你這樣的工作態度簡直……”
    這個項目自開始以來杜思夏便一直在安撫同事們的情緒，勸大家沉下心來克服困難，畢竟項目總有結束的時候。可說實話她心裏也憋著團火，被童主任這麼一激，那團火便蹭蹭蹭冒上來，不等其說完回道：“你又不是我領導。”
    這句話殺傷力極大，童主任怔了半晌，臉都憋紅了愣是沒憋出一句話來，她瞪著杜思夏半天方氣衝衝地摔門而出。
    Lisa走到她桌邊不放心地問：“親愛的，你沒事吧？”
    杜思夏笑道：“沒事，我好著呢！”
    她把童主任氣走後周圍倒是清靜了，也沒其他工作人員再來找碴，她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誰知下午上班後接到段主任電話，她看著來電顯示暗罵了聲“KAO”，這女人還是把她告到了所裏。
    以為會被段主任念叨，誰知段主任提也沒提上午發生的事，隻告訴她漢典集團打算借用她個把月時間，問她意見。她有點懵一時沒反應過來，段主任又表示所裏很重視漢典集團的項目，雙方一直合作愉快，如果她去的話所裏會按出差每天給補貼。
    她算了下，不用出差還有補貼，她自是不會與人民幣過不去。隻是如果被漢典借去，她的直屬領導是童主任的話……那還是算了吧，她既不想英年早逝也不想把童主任給氣死。
    正猶豫不定總裁室的Jenny打電話給她，請她去29樓辦公室，她猜想估計是談借用的事。
    被Jenny領進辦公室，高誌誠正邊詢問一部門主管邊簽著文件，見她進來，他用眼神示意她稍等，她點點頭安靜地坐在後排沙發上。
    這是她第二次來他辦公室，上一次時間倉促也沒細看，趁這會有空她四處打量了下，辦公室裝修大量地采用玻璃和金屬，非常有現代特征，整體感覺簡潔凝練。玻璃辦公桌後麵的牆上掛著一副毛筆字，與這現代感十足的辦公室竟然意外地搭，絲毫沒有違和感。上書“逆水行舟”幾個字，寫得蒼遒有力很是大氣，落款是小篆她看清是個雪字。
    辦公桌一邊是整麵的落地窗，這幢樓視野良好前方基本沒有遮擋，她能望見城市邊緣的山脈。另一邊靠牆放著整排的書櫃，她大致瀏覽了下，發現他涉獵頗廣，天文地理，繪畫音樂，金融財經什麼種類的都有，看來他的愛好還挺多。
    高誌誠簽完字把鋼筆插進筆帽，那男主管接過文件夾合上，“高總，我明白了，我會將您的意思貫徹下去。”高誌誠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等那人出了門，杜思夏從沙發上起身走到他辦公桌前，“高總，您找我？”
    高誌誠示意她坐下說話，她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也不著急開口，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等高誌誠先出聲。
    說起來兩人不算熟但也談不上陌生，高誌誠依稀記得自己與她還有過親密接觸，隻是在他印象中除她一碰就炸像隻不好相與的貓，且與他兄弟有些關聯外對她幾乎無甚印象。今天要不是童主任過來，他還不知道原來每天報到總裁室的測試彙總是她寫的。
    說實話她這次的工作表現倒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對她的印象也改觀不少。她文筆不錯，邏輯嚴密，最重要的是她接這個項目到現在也不過三周，對漢典內控卻分析得頭頭是道，有些問題他也是看了報告才知道。所以說術業有專攻，專業的問題交過專業的人來做是他一向的工作信條。基於此他向華富提出借用她，他承認她的專業，漢典需要她。
    杜思夏坐在他對麵，見他望著自己半天沒說話，也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想著人不動我不動便仍安靜地等著。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她半邊側臉籠在光暈裏，高誌誠發現自己還未仔細看過她。她長得很漂亮，皮膚像塊上好的美玉，眼珠顏色有點淺，陽光下琉璃一樣晶瑩剔透。在他挑剔眼光下她的長相絕不泯於眾人，他奇怪自己以前怎麼會沒發現。
    高誌誠清咳一聲，“杜經理……我想你應該聽說，漢典集團就內控和其他測試想借用你三個月，我和你們所已經打過招呼，他們沒問題，隻是我還想了解一下你本人對此事的意見。”
    杜思夏愣了一下，“三個月？”段主任不是說一個多月嗎。
    高誌誠：“當然借用期間是有工資的，我們除給華富費用外還會給你一份傭金。”
    他說了一個數，這個價格很誘人，不過工作環境也很重要，三個月心情壓抑給再多的錢她也不幹，她又不是缺錢需要把自己賣掉，猶豫了下問：“不好意思問一下，如果我過來的話向誰彙報工作，誰負責這個項目，是……辦公室嗎？”
    童主任是他初創漢典時的員老之一，工作能力強人也忠誠，非要說她有缺點那就是對下屬過於嚴苛，特別是對年輕下屬。他說過她幾次，對待下屬要有鬆有緊有揚有抑，既要威壓也要懷柔，隻是她這個度總把握不好。
    高誌誠看向桌對麵，杜思夏紅唇微啟似在等他的答案，她的唇看上去很柔軟，他蹙眉回憶，遺憾的是他竟然忘了什麼味道，他望向她，“不是辦公室，你直接向我彙報工作即可。”
    “呃……”她反應過來心情不錯，“好的，我接受。手上的項目這周末可以結束，下周一我就可以過來上班。”她和人民幣又沒仇，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拒絕。“那個……還有一件事。”
    他抬了抬下巴，“你說。”
    杜思夏：“請問，我在漢典期間在哪辦公？”
    高誌誠想了想，“其他辦公室應該沒有空的地方，這樣吧，我套間外麵還有個小辦公室，暫時沒人，你就坐那。”
    總裁辦隔壁？怎麼感覺怪怪的，她又不是他私助，且以後她要想偷個懶開個小差豈不是會被發現？轉念一想又覺無所謂，統共隻有三個月坐哪還不是一樣。
    周末項目按計劃結束，審計組收拾東西離開。晚上Lisa發了個狀態，就三個字“解放了”配上一隻奔跑的大白鵝，她笑著給她點了個讚。
    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周六她回所裏把一些慣用的辦公用具拿了回來，準備下周帶去漢典。
    周日閑著無事，她拿出紙筆開始畫畫，開頭隻是隨心所欲地塗鴉，誰知漸漸來了靈感下筆越發流暢，她嚐試前所未有的構圖立意，嚐試從未有過的大膽配色，感覺久違的心靈一體，她像融在水中融在畫裏與她的意念融為一體。
    前一天畫得過於投入沒注意時間結果弄到很晚，第二天起床便有些遲了，手忙腳亂地洗漱出門，趕到漢典的時候還差五分鍾九點，大廳裏的六部電梯不是上去了遲遲下不來就是被一擁而上的人塞得滿滿。她試了幾次沒擠進去，電梯關了門載著滿滿一轎廂人上去了，她隻得站在大廳裏繼續等。
    不過一會功夫，電梯前便又擠滿了人，她擔心下一趟仍擠不上去，心想不會頭一天到漢典上班便遲到吧。轉頭見角落裏還有部電梯，奇怪的是竟沒人等，離九點還差三分鍾，她也沒時間細想，跑過去按鍵。運氣好得不能再好，電梯門竟然開了，她趕緊跨了進去。
    轎廂很空，裏麵隻有一個人。那人看見她不由一愣，抬頭看了看麵板上顯示的樓層又側頭看了眼她。她衝他頷首，道了聲“早”，高誌誠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她奇怪其他人怎麼不過來乘電梯，這時大廳裏一部電梯正好打開門，人群像潮水一樣湧進去，沒人注意到這邊，她見無人過來便按了關門鍵，再看麵板上29樓已被按亮。
    高誌誠站在她身後，她的卷發紮了個馬尾，露出一小截白暫的脖頸。她穿了一套粉色配灰色的春裝，他發現她很會搭配，她身上的顏色顯得很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