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建坐在沙發上不耐煩的說：“林欣，怎麼他倆談了這麼久還不出來？”
    林欣好脾氣的笑笑：“曾哥，您就等一會兒吧。秦總每次來，不都是要談好久？你也是啊，我們都很羨慕，你和秦總是紀總最信任的人呢。”
    曾建摸了摸鼻子，嘿嘿的笑了。
    紀敬澤看完桌上的報告，衝秦子浩點了點頭，肯定的說：““嗯，子浩，你做得不錯。投資公司目前有很大一部分業務是民間借貸，雖然也有法律的保護，但現在公司眾多，魚龍混雜，不乏用一些非常手段的人。但是，我希望我們公司一定要遵守法律，這就是我們的底線，即使現在的客戶可能少了些，也不能違規。還有，要加強對貸款客戶的審核，減少無法抵賬的情況。現在，法律越來越健全，網絡越來越透明，如果出了事，不像以前那樣容易擺平了。”
    秦子浩點了點頭：“我明白。我已經告訴過下麵的人，做事要有分寸。”
    紀敬澤把身子靠到椅子上，放鬆的說：“你做事，我還是很放心的。我想，過渡一個階段，把小額借貸的業務停掉，或者說是轉型。”
    秦子浩思索道：“我記得你上次說的，我也很讚成。不過如果要做項目投資的話，我現在手底下的那些人，恐怕無法勝任，還需要更多的專業人才。”
    紀敬澤點點頭，“嗯，我知道。在重新整合之前，你把相關部門的人員評估一下，看看有多少適合留下的，有多少要要重新安排去處的。那些人，都是跟你時間比較長的，到時候你做主就行。如果需要協調到別的下屬公司去，我會幫你協調。”
    “好，謝謝老大。”秦子浩聽紀敬澤這麼說，心裏有了底。
    “現在公司鋪的攤子已經夠大，雖說大多已上了正軌，但是，哪怕一個地方出了紕漏，就會很麻煩。”紀敬澤說完這些，靠在了椅子上，吸了一口煙，隨意的問道，“對了，徐錦程在你那兒待了半個月了，怎麼樣？”
    秦子浩把進來就放在桌上的一摞A4紙遞給紀敬澤：“你先看看這個。”
    紀敬澤疑惑的看了秦子浩一眼，拿起那摞紙翻開看起來。
    秦子浩等他翻到了最後一頁，才開口說道：“咱們現在一年的死賬、爛帳占了全年業務的38。8%，雖然今年還是盈利的，但是，增長率已經連年下降。看了徐錦程這個報告，還真是挺嚇人的。他還分析了客戶資料、借貸原因、還款能力、不能及時還款的原因，等等。最後結論是，我們在借貸這方麵審核不夠，審核人員缺乏分析能力，出現太多資不抵債的情況，造成公司虧損。這個徐錦程還真是個人才，默不作聲的，長得也其貌不揚，可做事真是出人意料。”
    “這是你讓他做的嗎？他沒有做其他的事嗎？”紀敬澤放下那份材料。
    秦子浩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這個應該是閑暇的時候做的。徐錦程雖然比較沉默，但是觀察能力很強，隻用了一兩天就熟悉了業務。隻要分配給他的事情，都會去完成。隻不過…”
    “怎麼？”紀敬澤疑惑的抬了抬眉毛。
    秦子浩低低的笑了笑：“怎麼說呢？鶴立雞群…。。不倫不類？反正就是和我那幫弟兄不搭，雖然他們相處的還不錯。再有就是心軟，不夠凶。有時候明明知道那人在撒謊，可就是板不起臉來，還一條一條的跟那人講法律條文。”說到這兒他搖了搖頭。
    “他寫的不錯，這也是我為什麼要把投資公司調整的原因了。掛著投資公司的牌子，其實大部分業務都是民間借貸，就像徐錦程說的，當爛帳多了，他們又還不上的時候，我們又能怎麼樣呢？”紀敬澤敲了敲桌子，“你查過他的底了？”
    秦子浩點了點頭，“嗯，基本上和小建說的差不多。徐錦程和他同學高楊共同創立了揚帆公司，後來公司倒閉，徐錦程欠了一筆錢，一直還不上，被客戶告到了法院，所以前些日子才被行拘了。”
    “欠的錢多嗎？”
    “倒也不多，也就幾十萬吧。按說，依徐錦程的能力，不應該還不上。所以有些奇怪。”秦子浩心裏有些疑惑。
    “嗯，我知道了。你和曾建怎麼樣了？”紀敬澤話鋒一轉。
    秦子浩苦笑：“還能怎麼樣？上次說話得罪了他，那小子去找了徐錦程兩次，居然一次都不見我。”
    紀敬澤問：“你就打算這麼抻著？我看那小子反應那麼遲鈍，你不說，他恐怕永遠不明白。”
    “還能怎麼樣？”秦子浩煩躁的拿過桌子上的煙抽出一根，紀敬澤把打火機扔給他，他點著了吸了一口。
    紀敬澤想了想說：“我覺得曾建那小子，對你不是沒有感覺，可能他隻是自己沒有意識到。”
    “也許吧。可是我不敢冒險，就這樣看著他就好。”
    “你啊，業務上夠勇敢果斷，打架也夠狠，怎麼在感情上就這麼猶猶豫豫的？”紀敬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秦子浩歎了口氣，“唉！別說我了。你就準備這麼單著？看你身邊的男人女人也不少，就不準備給小嘉找個媽？”
    “是不少，不過，你看那些哪一個像安穩過日子的？哪一個不是隻把我當他們的金主？”紀敬澤苦笑道。
    秦子浩嘿嘿一笑，說：“說的也是，上次那個小吳，看上去挺老實，誰知道居然是陳燁派來的。那孩子可真是個妖精，怎麼樣，是不是上了床也很爽？”
    “怎麼你想試試？那個小吳雖然不在了，不過聲色裏比他更好的有的是。”紀敬澤淡淡的說。
    秦子浩感受到紀敬澤散發出的寒氣，連忙說：“不敢，不敢。”
    “哼！”紀敬澤冷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臉色緩和了一些：“下個月初九是小嘉的生日，雖然不是整歲的生日，不過今年他升了初中，也算是上了一個台階，就當是給他慶祝一下。你和曾建一起去吧，好好熱鬧熱鬧，到時候，說不定又可以把人拐回家了。”
    “老大。”秦子浩懊惱的說，拐回家是挺好，可是隻能看不能吃更難受。
    “對了，幫我通知一下徐錦程，讓他那天也去，我是時候該見見他了。”
    秦子浩開門出去，看到曾建站在門口，剛喊了一聲“小建…”曾建理都沒理他就進了紀敬澤的辦公室，還關上了門。
    這小子，還氣著呐？
    徐錦程到了秦子浩告訴他的地址，居然花了他幾十塊的打車錢。沒辦法，有錢人住的別墅區，都沒有公交車。
    徐錦程在大門口登了記，門衛還電話問詢了業主，才放他進去。可能打車到這種地方的人很少吧？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這一身還是高楊陪他去陽光百貨買的，是他最貴的一身休閑服，當初還肉疼了好一陣。
    徐錦程順著大路走進去，初冬季節，雖說天氣晴好，5點多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路燈亮著幽暗的光。路兩邊坐落著一幢幢的別墅，隻有少數幾座亮著燈，其他的黑漆漆的，好像沒有人住一樣。他琢磨著要不要給曾建打個電話呢？就聽到有車子從後麵駛來，他下意識的往路邊讓了讓，那車子卻在他是身邊停下了，車窗降下來，紀敬澤的聲音傳出來：“徐錦程，上車。”雖說淡淡的，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
    徐錦程愣了一下，說了聲謝謝，拉開後門坐了進去。坐上去之後，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香水味，這時，他才看到副駕駛座上坐了一位女子。在後麵看不到長什麼樣子，隻看到一頭波浪長發。
    “敬澤，這位先生是誰啊，我好像沒見過呢。”那女子低柔的聲音，有些嗲，聽上去卻不讓人難受。
    “一個公司的員工。”紀敬澤隨意的說道。
    “哦。小嘉居然上初中了，真是快啊，感覺就是一晃眼，當年的小孩子居然都這麼大了。”那女子說道。
    “是啊。”
    “不知道小嘉還認得我不？當時我還抱過他呢，那麼小的一點點…。”那女子用手比劃了一下，笑出聲來。
    紀敬澤沒再說話，專心的開著車。那女子自顧自的說著，看樣子跟紀敬澤很熟。徐錦程有些疑惑，雖說紀敬澤應該比自己年齡大些，可說他有個上初中的兒子，他還是不太相信。不過，有錢人家裏，總有些隱情的，他隻是個普通員工，是不是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他奇怪的是紀敬澤為什麼要他來呢？
    沒一會兒，車子就到了一幢別墅前，大門自動打開，車子在院子裏停下。早有人過來打開車門，紀敬澤下車，問道：“林叔，他們都到了嗎？”
    林叔站在一邊點了點頭：“是，就等您了。”
    這時候幾個人從屋裏出來，下了台階，先聽到曾建說道：“老大，我們這些客人都到了，反而你這個做主人的，卻遲到了呢。”
    紀敬澤掃了他一眼，上了台階，“什麼時候你是我家的客人了？蘇堯今天剛到，我去接她而已。”
    曾建吐了吐舌頭，衝蘇堯點了點頭，“蘇堯是吧，聽說過，聽說過，老大的青梅竹馬，現在的影壇新秀。不好意思啊，剛才開玩笑的。”
    秦子浩也在旁邊說道：“蘇小姐見諒，他就是這樣口無遮攔的。”
    蘇堯笑了笑：“沒關係的，雖然我很久沒回來，但是經常聽敬澤提起你們的。”
    紀敬澤淡淡說了句：“怎麼你們想在這兒談？都進屋吧。紀嘉呢？”說著走進大門。
    秦子浩跟在後麵說：“那小子在裏麵拆禮物呢，雖然個子長高了，可還是個孩子。”說著幾個人走進屋裏。
    徐錦程跟在後麵，曾建看見他，給了他一拳：“你小子，我正打算去小區門口接你呢，你怎麼坐老大的車來了？”
    徐錦程笑笑：“在小區裏遇到的。”
    徐錦程進了屋，脫了外套，有人過來幫他把衣服接過去，掛在了玄關的衣櫃裏。過了玄關上了幾層台階，入眼是一個大廳，光這個廳的麵積就得有上百平吧。地上鋪著大方格的地磚，幾根立柱直接連到房頂，從上麵垂下水晶的吊燈。大廳的右側隻擺了一架鋼琴，左邊靠南的窗下擺了一圈沙發。幾個人已經在沙發上落座了。
    看到曾建和徐錦程進門，秦子浩招呼了一聲，“小建，過來坐。”曾建衝坐著的兩個人笑了笑，卻沒理秦子浩，拉著徐錦程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了。他們一坐下，就有人過來給他們倒了茶放在麵前的茶幾上，是個中年女人，看上去應該是這裏的傭人。徐錦程衝著那個女子點了點頭，那女人笑了笑離開了。
    “老大呢？”曾建坐下，四周看了看，沒見紀敬澤和蘇堯。
    秦子浩喝了口茶，“上樓去了，可能是換衣服了。”
    “哦。”曾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秦子浩笑了笑，對徐錦程說：“錦程，來，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陳總，這位是車總。這位徐錦程，是小建的同學，現在在我的部門工作。”
    徐錦程衝兩個人笑笑。這兩位老總都是四十多歲，眼神犀利，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徐錦程。雖然秦子浩沒介紹徐錦程的職務，但兩個人都是人精，既然能到紀敬澤的私宅來，那一定不是普通的下屬，因此都衝徐錦程客氣的說：“幸會幸會。”
    不一會兒，紀敬澤和蘇堯從旁邊的門走了出來，兩個人果然都換了身衣服。紀敬澤上身隻穿了一件淺灰的襯衣，下麵是泛白的牛仔褲，很隨意，整個人顯得年輕了很多。蘇堯則是一件米黃色的及膝裙，外邊搭了一件開衫。挽著曾建的胳膊，一副小女人的樣子。
    曾建看著他們走過來，探過身子，小聲的對秦子浩說：“他們兩個，難到是…。”秦子浩笑而不語。曾建恨恨的道：“靠，你個死耗子，居然不告訴我…”
    紀敬澤走過來，看了一眼曾建：“曾建，去喊一下紀嘉，你們這些叔叔伯伯都來了，他怎麼還不過來？”說著坐了下來。
    “小孩子嘛，貪玩了些。”曾建笑著說了句，還是起身出去了。
    蘇堯坐在紀敬澤的身邊，低低的說了句什麼，紀敬澤點了點頭。其他幾個人低聲的交談著，徐錦程坐在那兒，默默的盯著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