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依舊 035王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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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你可以從一個人的眼睛看清他的內心。那麼季熙然就絕對不屬於這種人。
他飄逸俊美的臉上總是帶著薄薄的笑,但是那雙眸子裏的清冷卻像化不開的迷霧,讓人看不懂他的心。
此時他輕輕看過去的眼神,有一種洞穿心底的蒼涼和寒意,清語竟有些不敢和他對視。
一旁的白落英趕緊解圍的道:“微臣以前也跟公主一樣的想法呢,但是看過季世子打仗,才知道他修羅將軍的名號是怎麼來的了。簡直就像……”
白落英的話還沒說完,季熙然就淡淡打斷道:“王爺言重了,其實微臣本就像公主所說的那般柔弱,隻是殺場上命大罷了。”
他聲音一向的清淡薄涼,但那微微低垂的眼眸在這一刻卻觸動了清語的內心,世間真的存在這樣的男子嗎?一舉一動都這樣的不食人間煙火。那嘴上的“柔弱”卻分明更顯出了他的無所畏懼。
眾人進了屋內,季熙然素手執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輕聲道:“聽聞娘娘在塞北遇險,可還安好。”
琅鈴倒沒想到遠在烏孫打仗的季熙然也知道了這件事,隻是她後來見過瀾止的事應該沒人知道。她含笑道:“已無礙,謝謝世子殿下關心。”
季熙然頷首,繼續低頭飲茶。
清語從剛才開始眼神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季熙然,季熙然一直當做沒看見。聽到他問塞北的事,難打沒有人知道她也被綁架了嗎?她心中有些委屈。
一旁的白落英和琅鈴倒是看出她臉上的表情,白落英不時的給季熙然遞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琅鈴則是心裏歎口氣,這丫頭太天真,竟然偏偏看上了最高深莫測的玉佛。
不一會兒,外麵來報,樓蘭的使者已經到城外。
琅鈴聽了,忙打疊起了精神。
季熙然和白落英帶著士兵立刻出城迎接。
其實兩國共同開挖運河的事,她也沒有把握,畢竟這裏麵牽扯得太多,而現在兩國的政局都不算穩定。
一旦這件事出了什麼差錯,勢必會影響兩國局勢。最壞的情況,還會讓周邊的國家趁亂漁翁得利。
她知道玨昊雖剛登基,但在外遊曆多年,必定知道這些隱患,再加上他不滿白灼辰的做派,必定不會輕易同意。所以她提前寫信讓瀾止勸他,也不知道這次瀾止會不會來。
其實她心中有些小小的期待,因為現在不同了,瀾止算是她最可靠和最值得信賴的人。
在驛館門口徘徊了許久,終於看到了使者隊伍的身影,白落英和季熙然騎馬走在隊伍前麵引路,隻是這隊伍的規模比她預計的大得多。
及至隊伍停在了門口,琅鈴看到了率先下來的那兩抹俏麗的身影時,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樣絕美的兩個人,過目不忘,她怎麼可能認錯!這不正是冷無雙和賀蘭苓清嘛!那……那最前麵的馬車裏坐的就是……
眾人皆跪地行禮,簾子掀開的那一刹那,一身寶藍的玨昊緩緩走了下來,如今再見,他的臉頰不再稚嫩,多了王者的霸氣和睥睨,一雙眼眸中帶著分無所畏懼的冷漠和傲氣。
天呐!琅鈴從沒想過,她的弟弟,樓蘭的王會親自過來。
在玨昊的眼眸輕輕掃到她時,她及時收起驚訝和慌亂,緩緩跪下道:“大泱琅妃恭迎樓蘭王。”
片刻寂靜過後,傳來他清幽的聲音:“多日不見,皇姐不必多禮。”
那一聲“皇姐”,琅鈴此刻聽來是如此的陌生,似乎一段時日不見,如今已是帝王的玨昊再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倔強可愛的少年了。
白落英和季熙然在庭院陪侍著玨昊,琅鈴則領著他的兩個妃子先去稍作梳洗整理。
琅鈴低頭在前麵領路,心中卻一團亂麻。難道瀾止沒有說服玨昊嗎?玨昊為什麼會親自跑過來了。身後卻傳來一道婉轉清麗的聲音。
“一段時日不見,公主殿下已經貴為貴妃娘娘了。”
琅鈴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發現自己怠慢了兩位同樣是貴妃娘娘的女人。
說話的正是玨昊的蘭妃賀蘭苓清,她眼中清高自許的神色比當初更甚。一旁的賢妃冷無雙隻淡淡凝著她,並未作聲。
看著眼前兩個衣著華貴,妝容精致的女子,琅鈴腦海中卻閃過了一張素淨淡泊的小臉。安玲瓏呢?玨昊隻帶了她們兩個來,此刻的她又怎麼樣了呢?
琅鈴抬眸微微一笑:“兩位也算是故人了,如今想必也深得樓蘭王的寵愛吧。”邊說,邊推開了身前的一扇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琅鈴雖然脾氣好,但也不是個軟柿子,她在提醒她們,今日的榮寵還得感謝她。
賀蘭苓清微微蹙了眉,冷無雙倒是無所謂的笑笑,走了進去。
琅鈴沒有多作停留,覺得她們多在此待一天,就多一份是非。便快步向庭院走去,隻想快些完成契約的事。
剛走進庭院,聽見傳來三人爽朗的笑聲,玨昊雖年歲比他們小,此時的情形卻看來和他們一樣成熟穩重。權利和責任果然能讓一個人快速成長。
見她來了,白落英和季熙然會意的退了下去。
琅鈴不知如何開口,站在原地沒有動。
玨昊的聲音平淡柔和:“皇姐不必拘束,坐吧。”他雖貴為一國之王,卻依然沒有改口。琅鈴心中有感動,卻也更犯難,他沒有喊她琅妃,表明他心中不願接受她已嫁給白灼辰的事實。
琅鈴坐了,終於抬眸與他對視。如今他淡漠的眼神竟讓她有些不敢直視。
“王,本宮的請求王是否同意。”對他,她不想拐彎抹角。
那一聲“王”讓玨昊微微愰了神,是啊,如今他已經是樓蘭王,她也已經嫁做人婦了。
女人的心真是易變啊,才多久,她就開始為白灼辰的江山謀劃了。
心中有些隱痛,唇邊的笑有些無奈:“給本王一個同意的理由。”
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讓他同意,琅鈴知道不會是兩國的邦交,不會是拯救萬民於水火,不會是鞏固皇權,這些理由瀾止必定都說過了。可他還是來了,他對那些答案都不滿意。
琅鈴垂眸靜了片刻,聲音有些滄桑的道:“為了本宮的依靠。”
玨昊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幾秒,隨即嘴角漾開了笑。琅鈴的這句話中,其實意味深長,她透露了如今大泱的政權不穩;且白灼辰是她的夫君,不管怎樣,他都將是她在宮中的唯一依靠。琅鈴賭了一把,賭這個曾經寵愛她的弟弟,如今依然會幫她。
幾片落葉隨風飄落,飄灑在玨昊的肩頭,他伸手輕輕拂去:“如此,就依皇姐的意思去辦吧。”
琅鈴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她凝眸望去眼前的玨昊,眼角有些發酸。玨昊,相信我,我也一定會和你一起守護樓蘭的。
玨昊再沒有看她,轉身回了屋子。他隻會待到契約簽訂以後,國不可一日無君。然而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停留多久已經沒有差別了。
皇令頒布下去,隻等一紙契約,便可以動工了。白灼辰的隊伍想必也快到宮裏了。琅鈴知道時間緊迫。
第二日前請契約被安排在小城的祈雨台上,小小的祈雨台周圍被白落英和季熙然的士兵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然而再士兵的外圍更是站滿了數不清的老百姓。
當琅鈴拿出白灼辰的那枚金印時,在場的所有老百姓皆跪地,高呼萬歲。
至此琅鈴要做的事已經完成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就是她必須看著開挖運河開工。
契約被分成兩半,大泱和樓蘭各執一半。琅鈴收起那半張金黃的紙時。玨昊已經轉身離去。他不願多作片刻的停留。
然而玨昊一行人即將離去時,賀蘭苓清在上馬車前再次找到了琅鈴。
今日她眉眼中的清冷和不滿更盛,隻是現在琅鈴無心顧及她,她必須趕快動工。
賀蘭苓清黛眉微蹙,聲音冷冽:“貴妃娘娘,無論你現在怎麼想的,隻希望未來你不會因今日的決定而後悔。”
琅鈴略帶戒備的看著她,皺眉沒有說話。
“娘娘可知為什麼我和賢妃也會隨王一起前來?其實在來大洋之前,月落城的縣令竟和被查出與周邊小國暗地往來。”賀蘭苓清眼神鋒利的看著她。
“月落城……那是……”琅鈴好像聽過這個名字,隻是想不起來。
“沒錯,娘娘,那是安嬪的故鄉,這私底下賣國的正是安嬪的父親。”
琅鈴大驚:“什麼?安嬪的父親怎麼會—”
賀蘭苓清不耐煩的打斷她:“娘娘,安玲瓏本來是不可能被選入宮的,是娘娘你硬是
推給了皇上,娘娘你覺得王會怎麼想你?還有這次開挖運河,水源對一個國家來說多麼重要。但是,臣妾今天要告訴娘娘的是,不論娘娘想如何害我樓蘭,我賀蘭家決不允許,家父和哥哥統領的兵馬絕對會踏平大泱。”賀蘭苓清的眉眼中是巾幗不讓須眉的決意。
“不……我沒有……”琅鈴心中苦澀,她不相信安玲瓏的事,她也覺沒有想害樓蘭。難道玨昊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賀蘭苓清冷笑一聲,帥袖上了馬車。琅鈴來不及解釋,就看著玨昊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離去。
在第一下木樁打進地下時,震天的聲響琅鈴仿佛沒有聽見,她滿腦子裏都是賀蘭苓清離開時說的話。
如果玨昊會這樣懷疑她,那麼瀾止呢?瀾止也這樣想她嗎,所以這次他沒有來。
深秋的風已經滿是寒意,吹來的風中夾雜著沙礫,吹在臉上像刀子一樣鋒利,琅鈴卻絲毫不覺。秀兒擔心的給她披上鬥篷和頭紗。
琅鈴有些不耐煩的揮開了,秀兒有些被琅鈴的反應嚇到,有些無措。
白落英注意到了琅鈴的反常,走過來輕聲道:“娘娘,風大,還請保護鳳體。”
琅鈴沒有看他,眼神直直的看著遠方,聲音淡然:“紫寧王爺,本宮是代表皇上和樓蘭王站在這裏,你看那些在風中艱苦挖掘的百姓和士兵,他們的汗水混進了風沙,卻滿臉笑意。我站在這裏代表他們擁戴的王和他們在一起。”
白落英聽她聲音平淡,但這番話卻著實讓人動容。且不論一個女子能夠把家國大事看得這番透徹,他開始不相信這樣在風沙中迎風而立的堅毅女子來大泱會別有所圖。
一旁的季熙然聽到她的這番話,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眾人在風中立了許久,不時會有百姓過來跪拜。
最後眾人的匆忙回宮,卻是因為琅鈴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