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依舊  029 死裏逃生(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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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孫支族的勢力剛剛被消滅,不可能有反擊的餘地。白灼辰鳳眸一眯,這塞北倒是他不曾知道的熱鬧。
    凝了一眼懷中已經昏睡過去的人兒,將她小心地放在了馬車裏。
    “未央,什麼情況?”他的聲音瞬間恢複了王者的孤傲與冷漠。雖隔著簾子,但武功亦是極好的他,也能感覺到馬車外突然多了的殺氣。
    “皇上小心,這四周有埋伏。”未央的話音剛落,一支利箭直直射向馬車,眾人反應過來時,要阻攔已經晚了。
    白灼辰從馬車中飛身而出,三尺青峰出鞘,銀衣翻飛間,利箭已然偏離了方向,深深嵌進了樹幹之中。
    對方來意很明顯,沒有別的,隻是要纏鬥。一時間周圍的暗殺者眾多,他們似乎極其熟悉地形,擅於隱蔽在暗處攻擊。
    雖然人數不多,但白灼辰帶出來的暗衛明顯招架不住。
    未央被幾個暗殺者圍剿,他嘴角緊抿,眼神陰鷙,過招間卻慢慢透露出他嗜殺的本性。
    雖然這些人同樣來者不明,但是白灼辰此時已經無心戀戰,他需要盡快趕回最近的官驛,將琅鈴安頓下來。
    修長的手指微一用力,手中頓時劍氣凜然,他的身形極快極狠,數十人還來不及看清他的招式,便已經倒在血泊中。
    忽聽到馬車傳來一聲巨響,回頭看去,卻見一個暗殺者擄走了琅鈴。白灼辰眼中殺意沸騰,即欲追上。怎知周圍的暗殺者知道他的舉動,全部湧了過來,纏得他脫不了身。
    樹林深處,一抹頎長的身影立於林中,一身玄色的衣袍顯得獨樹一幟,一雙漂亮深沉的眼眸下,俊美的麵龐被銀色的麵具所遮擋。
    眸色微沉,手指輕輕拂過懷中女子身上的穴位。
    琅鈴幽幽轉醒,來不及辨別清楚眼前人的模樣,隻覺得一股熱流要從身體內噴湧而出。喉嚨處灼熱難耐,來不及躲閃,一口血就咳在了來人的身上。
    她一驚,以為抱著她的是白灼辰,伸手就要去擦。
    手卻叫來人抓住了,她明顯感覺到抓著那隻手強有力,但卻在輕輕地顫抖。
    當她抬起頭看到這樣半遮半掩的一張容顏時,才驚覺不對勁。
    卻聽對方清澈年輕的嗓音中帶著些焦灼:“你的毒還沒有解嗎?”
    聽到這聲音時,琅鈴本能的一震,下一刻,心開始顫抖,甚至眼角也發酸。
    這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她沒有想到她還會聽到。
    琅鈴顫抖的伸手去觸碰他臉上冰冷的麵具,他沒有躲閃,也沒有動作。
    然而手指停留在麵具上,也沒有了動作。琅鈴就這樣靜靜看著那一雙如墨般漆黑深沉的眼眸。
    心頭千百滋味流轉,有一種卻不在了。
    瀾止淡淡地凝著眼前的人兒,不過半個月不見,她看起來憔悴了一些,宮裏的日子應該很難吧。
    此時她的眼神裏水波流轉,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他在安靜等她說,可她隻是一直看著他,什麼也沒說。
    如果忘記周圍的環境,忘記身後的危險,忘記彼此的身份,這樣的重逢不失為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可是自己與瀾止的關係不知何時起,就變得有些複雜,有些微妙了。
    他是誰呢?
    是這個世界到目前為止對她最好的人;
    是給過自己承諾的人;
    是保護過自己的人;
    他,是不是就像喂給她第一顆糖的那個人呢?自己對他的感覺,是不是像會兄長、像父親一般的依賴呢。他知道他心裏有一個她,她不會介入,也不想去取代誰。
    來到大泱後,琅鈴才發覺,是自己變得貪心了。對於瀾止能給的,她總是要求卻來越多。這不是真正的愛情,她又怎麼能對他有絲毫的責怪呢?無論如何,現在的這條路是自己的選擇,那便隻能自己走下去。
    “跟我走。”麵具後傳來低沉的嗓音,瀾止的眸中彌漫著愧疚。
    琅鈴淺淺一笑,仿若純白的梨花。
    她輕輕搖了搖頭。
    “第一,就像你看到的,我的毒還沒完全消解。這是我和白灼辰之間的事,我希望自己解決。”她聲音輕靈,似在說著什麼毫不在意的事情。
    她微微垂了眼眸,“第二,我不能連累你了。我就這麼逃走了,會引起一大堆麻煩的。”
    瀾止眸光閃動,他既驚訝又覺得理所應當地聽她娓娓說著不能跟他走的理由。
    他覺得仿佛一夜之間,她變得堅強了,能夠承受得比他想象的多。
    “阿止”,他抬眸聽到她這樣柔聲地喚著他。
    她微赧地眨眨眼:“我還能這樣叫你嗎?”
    瀾止點點頭,握著她的手緊了點。
    “對不起。”她晶亮的眼睛凝著他,眼中充滿了真切與抱歉。
    對不起,瀾止,對不起遇到你時的任性;對不起因為嫉妒那個“藍兒”而與你置氣,總是不經意地刺痛你的傷口;對不起,那樣任意妄為地發泄自己的感情,而從沒有想過你的感受;對不起,現在還要你以身犯險的來救我。
    千言萬語,到現在,隻能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了。
    瀾止如墨潭般的雙眸泛起了漣漪,那聲對不起敲打在他的心頭。
    其實,他來這本不是要帶走她。隻是聽說了淵邪將烏孫皇室與白立煜勾結的消息透露給了一直不滿皇室的烏孫支族。
    而聽說白灼辰帶了她一同前來,恐她遇到什麼危險,才千裏迢迢從樓蘭趕來。
    然而在看到白灼辰一度置她於險境而不顧時,他動搖了,他想帶她走,即使他根本不知道以後怎麼辦。
    忽然,打鬥聲漸近。看來他買通的這些當地的殺手,並不是白灼辰的對手。
    這一次白灼辰似乎是下定決心要救回琅鈴了。
    看著麵前的人,他第一次猶豫了。
    琅鈴也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聲音,她現下想的是,如果白灼辰發現瀾止會怎麼樣。她知道白灼辰親自去過樓蘭,他一定認識瀾止。
    瀾止山長水遠而來,必定是寡不敵眾。
    她毫不猶豫抽出瀾止腰間的佩劍,“阿止,你要相信我。”
    瀾止一驚,不知她要做什麼,卻看她眸中閃光,神態堅毅。
    “今日由我來護你安全離開。這一次,算琅鈴還你以前的情分。”說著,她還不猶豫的拿起劍,朝自己的手臂上劃了深深的一道口子。鮮紅立馬染透了她淡綠的衣衫,顯得那樣的妖嬈刺眼。
    瀾止心中大痛,一把奪過她手裏的劍。顫抖的握著她的手臂。
    她痛得一張小臉皺到了一起,嘴角卻仍然逞強地掛著一抹笑。
    她此刻的眼神是那樣美好而快樂:“阿止,快走。”
    他明白了她的意圖,她怕白灼辰發現他,所以刺傷自己,掩飾成欲劫持她的匪患所為。這就是她說還他的情分?為了還清這些,她竟然那般的毫不猶豫。瀾止覺得心痛,這種和千百年前一樣的心痛。
    琅鈴咬著唇,看出他的心疼,從袖子裏拿出一枚小小的金笛子,晃了晃:“別擔心,我會很快好起來。阿止,從今天起,我們重新認識吧。撇開以前的一切,就像初識的朋友一般。”
    人生若隻如初見。
    一切重新開始,這是琅鈴一直想要的,至少瀾止是個值得相識相惜的人。
    瀾止看著她握著那枚小小的金笛子,眸光熠熠。
    也許他一直以來,都不如她灑脫吧。他能做的是不要成為她的負擔。
    “你若再不走的話,我下一刀就得劃在脖子上了。”琅鈴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知道白灼辰就快打過來了。
    瀾止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你要珍重。”立馬玄色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琅鈴舒了一口氣,她沒有想到瀾止會來救她。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白灼辰會帶她來這兒的。
    但是經過這一番生死,有一點她卻認定了。身份是一種責任,如果她的身份決定她注定要卷入這場政治的鬥爭中,她不會逃避,她要做的很簡單,盡力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和事便好。
    她咬牙拔下頭上的簪子,眼一閉,朝自己的脖子上狠狠的劃了一下,她痛得要叫出來了。然而白灼辰是何等的睿智,她的伎倆很容易被他識破。
    手邊沒有武器,沒辦法,在白灼辰趕來的一刹那,她先爬上一棵矮樹,然後從樹上跳下來,生生的把自己給摔暈了。
    銀白的身影帶著死神般的戾氣,一路斬殺,不帶絲毫的停留。
    當白灼辰帶著嗜血的冷酷麵孔趕到,看到匍匐在地上的那淡綠色的身影時,他覺得一股怒火沸騰,快要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他快步過去,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她。她的手臂上蜿蜒著一條猙獰猩紅的傷口,血浸紅了整個衣袖。
    然而還不止如此,她雪白的脖子上竟然也有一道傷口在涓涓冒著血水。
    是誰?到底是誰?竟敢如此的傷她。
    他現在隻知道,他心底有一股抑製不住的殺氣和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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