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夜半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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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媽的帶領下,方曉眠裏裏外外參觀了個遍,整個江府一樣是標準的四合房,不過比鍾家少了一層院。下人們住在倒座,江家長子住在東廂,次子住西廂,老爺夫人自然是住正房,三位小姐則住在後院,後院北牆有個小鐵門通往後花園,這裏原本是菜地,因三位小姐愛好園藝,江老爺寵愛女兒,特意將這改建成了花園,供女兒們玩耍。
認完路張媽又叮囑方曉眠,叫她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有一大堆的瑣事要做。忙完這些,七點時分開始侍候小姐,起床、更衣、洗漱、吃早飯,等等等等,之後要做啥便聽小姐隨時吩咐了。
因張媽還要去張羅其他事,她讓方曉眠自己在屋中收拾,一再叮囑她吃飯時間要晚主人幾小時,晚飯更要等主子們歇下才能輪到他們,主仆製度分明。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老爺和少爺們打獵歸來,府中上下大叫“老爺、少爺回來了!”方曉眠受教過江府規矩,被吵醒的她這種時候還是要出來恭迎,她垂著頭眨著惺忪的眼和其他下人排在門前迎接。
江老爺名江豐壽,中等身材,留著八字須,身材壯健。兩個兒子個頭高些,長子江延庭和父親一樣有著健美身材,次子江慕晨略微頎長,樣貌俊郎,一臉書生氣。
方曉眠沒敢抬頭細看,隻是用眼角餘光微微打量。慶幸三位主子沒人注意到她,她也需要保持最低調,天知道她要在這呆多久,等一切水落石出,她會象之前的環兒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沒人知道她的存在最好。
三位主人進了屋,方曉眠終於回複自由,她重又回到自己房間繼續睡大覺。這兩天她除了暈倒還是暈倒,卻是如此疲累不堪,好像大病初愈般全身無力,就這樣一直睡到夜裏八點多才醒。正好是傭人們用餐時間,饑腸轆轆的方曉眠發現下人的夥食比想象中好些,她足足吃了兩大碗才罷,其它同僚看怪胎般看她,她渾不當回事。
特別是用飯的丫環們,除了鄙視還有一股子火藥味,她能感覺到她們的不懷善意,大家是競爭的同行,不難理解。方曉眠決定裝傻,反正她呆不久,用不著和這些人有太多牽扯,若真是長期共處的同事,或許還有必要花心去思圓潤各種關係,現在這種情況下,做孤家寡人反倒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也隻有張媽答理她,離開廚房時她又囑咐方曉眠道:“丫頭,早點睡,明日起不了床可是要受罰的!”方曉眠唯唯諾諾應著,心裏卻另有打算。
大山深處,這裏連電都沒通上,院子裏掛著燃著蠟燭的紅燈籠。白天方曉眠睡夠了覺,此時肚子飽飽全無困意,江府規矩是沒有主人吩咐不得擅自離府,但府內沒說不準遊逛,她決定等眾人歇下去後花園轉轉。
八點半時,江府化入一片寂靜,整個府邸也隻留了廁所門口的一個燈籠照明。幸得今晚的月亮夠亮,方曉眠掂著腳尖穿過內大門,沿著遊廊來到後罩房,徑往後花園的小門。
慶幸小門隻是插著插銷並沒上鎖,方曉眠悄聲提銷入內。
白天她被禁止進入,此時這裏便成了她的自由天地,可獨享這一片安靜。按說寂靜的夜,一個人獨在陌生之地應該會感到些恐懼,但方曉眠早給過自己心理暗示,江府遠比鍾府安全得多。
踏著月光,方曉眠邁著細碎而緩慢的步子,沿著鵝卵石鋪成的甬道前行。路兩旁種著各種品種的花草,有的花正在怒放,有的則開始衰敗,更多的是綠葉青青,她隻能辨別出自己認識的少數幾類,比如月季、玉蘭、夾竹桃、紫薇以及鳶尾等。
踱到院子中心處有一處涼亭,方曉眠坐在邊椅上休息,趴著欄杆仰望夜空中的一輪圓月,一邊細想這幾天發生的怪事。
鍾岩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鍾家又為什麼要迷暈自己?還把她棄在山澗,而剛入穀時遇到溪邊離奇小屋和奇怪女孩又是怎麼回事?這一切雜亂無章得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又或許,本來就是些沒聯係的事,是自己想複雜了。
就在方曉眠呆呆出神時,花叢間忽然傳來細微的男子哭泣聲,“噌地”方曉眠頭皮一陣發麻,才想著恐怖的事突然來個恐怖聲音,真讓人毛骨悚然!一顆心幾乎要衝出胸口!
都說夜半女人的哭聲十分詭異恐怖,而事實是男人的哭聲更讓人感到驚悚!在那驚懼的瞬間,方曉眠猛然想起白天的詭異事件,便是她在池塘邊腳象被人抓住的那件事!雖然張媽已習以為常,但那背後肯定還是有什麼原因的。
方曉眠慌慌張張四下張望,周圍不見動靜,剛才詭異的哭聲也戛然而止,她真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抬眼看四周,隻見夜霧輕漫,“有毒的霧”,應該是它使自己產生了幻聽吧?方曉眠暗自想著。
一陣冷風吹過,帶起地上幾片殘敗的落葉,方曉眠心驚肉跳地看了看黑沉沉的四周,她忽然覺得危險正在向自己靠近,此時再也無心享受夜色,邁開雙腿極速狂奔起來。
“通!”的一聲,眼前一片黑,她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方曉眠嚇得差點尖叫,她象被開水突然燙到一般,猛地向後退去。
那是一個男人!
沒等她腳跟站穩細看來人,對方倒先斥問道:“你是誰?深更半夜在這做什麼?”
方曉眠按著突突狂跳的心,抬頭看向麵前的人,原來是俊秀的江家二少爺。
方曉眠上氣不接下氣地喘道:“回……回二少爺,我是……我是新來的丫環,我叫小娟。”
“新來的?為什麼這時候還不去睡覺,在這亂晃?”江慕晨的聲音稍微柔和了些,但仍不失威嚴,剛才他大概也給她嚇壞了,多少有些不悅。
方曉眠戰戰兢兢道:“這是我在這的第一晚,睡不著,所以就……”
“哦?是麼?我也睡不著,那麼,你陪我一起逛逛吧,順便說說話。”二少爺的聲音回複了常音,態度也溫和了許多。方曉眠緊張的心鬆弛下來,她想他應該不是那種尖酸刻薄的主吧?
“是,二少爺。不過,這花園有些古怪,剛才我聽到有人哭,所以我才會嚇得亂跑的。”方曉眠道。
“哭?難道你說的是這種聲音?”二少爺道。
方曉眠抬頭向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