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容真的沒想到會碰到顧幸陽，隻是一個轉身的時間。
    原來，心慌的時候，真的會六神無主，做多錯多。
    蕭燕容皺起眉心，把一杯酒撤下來，低頭，閉閉眼，沉靜下心跳，然後拋起，再接住，嘩！
    “你沒事吧？就這杯吧，沒事的。”
    常來的一個客人，站起身，端起吧台裏那杯剛撤下的酒，趕忙走到旁邊，喝下一口，用眼神朝蕭燕容示意，他真的不介意。
    擼了一把使勁滴著酒的頭發，蕭燕容歉意地彎彎腰，朝後走去，沿路留下一串濕腳印。
    工作服有備用的，蕭燕容脫掉廢了的工作服，好在內褲沒濕。
    門口一雙眼睛注視幾秒，消失了。
    蕭燕容覺察到有人看這邊，回頭，除了可以擋住門的酒架，沒有誰。
    在休息室坐了一分多鍾，蕭燕容撥撥衝了一下的濕發，雙手交握，休息室裏隻聽得見他輕輕的，刻意壓抑了的呼吸，還有時鍾走動的聲音。
    腦子裏不可控的回播著，不久前，顧幸陽站在吧台那兒和他打招呼的畫麵。
    兩個多月沒見，他的樣子有了一些些變化，棱角冷峻了些，笑起來不如以前燦爛明媚，卻也添了深邃。
    仿佛隔了很久，很久，他已經變了樣子。
    和自己完全沒了交集。
    打完招呼，他記得自己是沒有回應，迅速的低下了頭，再抬頭，顧幸陽已經不知何時離開，顧幸蕊也不在。
    換好衣服，吧台上放了一張單子，這種是樓上高檔消費客人訂的，蕭燕容看了下，內容不多，還算常規。
    樓上的vip房間，每間特色各異，蕭燕容不常上來，有些房間還沒去過，他徑直往前走，路過的房間都不是他要去的。
    橢圓形狀的布局下，走到一條弧線盡頭要麼回頭，要麼進入一個極似電梯間的甬道，其實兩頭都有，隻是他習慣走右邊，偏偏這邊都不是他要去的。端著酒水的確也不想回頭，誰知道還是不是要走到盡頭。
    進入甬道，他按了關門鍵，甬道是單向，每次隻允許出或者入，門關上，蕭燕容靠在牆壁上，甬道在平移，發出呼呼的輕響。
    有人在外麵按了開門，蕭燕容站直預備快去出去，讓道。
    說實話甬道裏的布置，太有引導性的情調，雖然隻是燈光，壁紙，裝飾，卻糅合出了獨特的放鬆熱情的調調。白蘇的品味確實不走尋常路。
    剛踏出，蕭燕容停了。
    顧幸陽站在外麵，正朝他微笑，蕭燕容隻匆忙掃了一眼，便垂下頭去。
    等到他準備出去，門已經關上了。
    蕭燕容的臉立刻變了色。
    顧幸陽走到他身邊，蕭燕容往後瑟縮，緊貼牆壁，顧幸陽肩貼胸擦過他，轉個彎站到了對麵。
    香煙的氣味飄來，蕭燕容抬頭看他。已經鎮定。胸口還殘留著顧幸陽輕輕擦過時的觸感。
    他的肩膀突出了骨節，有點硌人疼。
    什麼時候會抽煙了呢？
    顧幸陽吸了一口煙，還是看著滿臉平靜的蕭燕容。
    這個人兩月不見，沒有什麼變化。
    未有變化呢。
    “我妹第一次喝酒，就在你這兒了。”
    玩笑似的口吻，卻將蕭燕容心提了上去。
    “我沒有權利拒絕也拒絕不了，客人的要求，這裏是酒吧。”
    蕭燕容這話說的算是蠻疏離。
    “她和你聊天的很開心麼，你們有那麼多共同話題？”
    蕭燕容看著顧幸陽眼裏的嘲弄，點了點頭。
    “你們的話題不會是我吧？”
    蕭燕容沒說對，也沒說不對，他隻希望快些出去，這裏好憋悶。
    “她是替我道歉還是求你原諒？”
    “都不是。”
    “哦？你承認你們聊的是我嘍？”
    顧幸陽抬起斜靠的身體，逼近蕭燕容。
    “她們不知道，你不理我，根本不是我編的打你，而是……”
    顧幸陽直接看了下蕭燕容的下麵。笑出聲。
    蕭燕容沒有退縮，他看著顧幸陽略帶嘲諷的臉，也笑了笑。
    “是的，所以我和你說明白了，你如何安撫她們，我不感興趣。”
    顧幸陽直起腰，站回原來的地方，玩起手機，就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
    蕭燕容別過臉，借著牆壁上的淡粉燈光，掩蓋過去黯然的臉色。
    “嗬嗬……”
    顧幸陽發出笑聲，突然的。蕭燕容望著自己手裏的托盤，假裝沒聽到。
    “真是好笑。”
    顧幸陽捂著嘴笑的輕薄又冷。
    “這個人好像你。”
    蕭燕容移動眼仁，不解的神色讓顧幸陽又是一陣笑。
    “喏，看看，是不是像你？”
    舉到眼前的手機裏，畫麵動著，有些模糊。
    一個男人坐在床邊，抱著什麼，然後突然的挪到一邊，畫麵裏男人的臉看的一清二楚，他兩腿間已然支起一塊。
    蕭燕容瞪大眼睛，伸手向手機。
    身子卻被壓住頂在了牆上。
    顧幸陽，腰胯壓著他的雙手，手機貼到蕭燕容麵前，在畫麵上點了放大。
    “是你嗎？”
    蕭燕容別過臉。
    顧幸陽側臉繞到他眼前。
    “這是我的衣服，你聞著，卻有了男人的反應，我該怎麼理解呢？”
    蕭燕容抗拒，顧幸陽偏抵著他的敏感處，用膝蓋揉壓。
    “那隻是湊巧。”
    “你不問我為什麼會有這段視頻？正常的不都會這麼問嗎？你是心虛呢，還是撒謊呢？”
    顧幸陽太壞了，蕭燕容怎麼說都不對。他幹脆閉嘴。
    “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被我說對了？”
    就在蕭燕容快要支撐不住，想強行衝出去時，顧幸陽按了開門，直接走了出去。
    蕭燕容衣衫微卷，他整理了下，關上門，緊握住托盤邊緣，顧幸陽壓著他的手時，避開了托盤，卻也叫他礙於托盤製約，不得不，任他擺布。
    走了幾步就是他要去的房間，禮貌的放下托盤，抽走酒水單時，被拉住了手腕。
    客人是幾個外表斯文沉穩的人，這樣的往往比流於表麵的張揚跋扈的更難應付，也更玩的過火。
    三杯酒下肚，他們沒有放蕭燕容走的意思。
    有個人提議喝什麼交杯酒，還要小杯。
    蕭燕容不想，他明白，這麼一來，喝的兩人必須挨得很近，喝的時候嘴唇都有可能碰到一起，按現在看，就算不碰到，那人也會故意湊上來親一口。
    他很抗拒。
    客人也不逼迫也不出言不遜，一踏錢放在桌麵，不打臉也不妥協的意思。
    蕭燕容咬咬唇，他也不願惹事，畢竟這種客人也占不小的比率，總不能每次都趕盡殺絕。也就希望還算有底線的這幾個人，玩一下就算。
    交杯酒喝的果然如他預料的，緊要關頭，蕭燕容微微側臉，避免了直接接吻。臉頰被親，讓他還是起了雞皮疙瘩。
    客人哈哈笑，把錢拿起一部分塞到他懷裏，蕭燕容皺皺眉，他要盡早走，這些人顯然把他當成了專門賺外快的。
    剩下的錢，客人直接塞進自己褲腰帶裏去，在蕭燕容還想對策的時候，拉住他的手就往褲腰帶裏送。
    這純屬調戲。
    蕭燕容掙紮，手都拽紅了，幾個客人都過來，想要壓住他。
    就在此刻，門被推開，一推到底。
    站在門口的人說聲對不起，卻沒走。
    客人笑笑沒當回事，現在把這個烈性小綿羊征服才是要事，至於有人存心圍觀，隨他去吧。反正私密性足夠，一個圍觀不怕什麼。
    蕭燕容把頭埋低，他不想顧幸陽看到他的樣子。
    顧幸陽其實看的很清楚，客人爭著要抱住他，親他，手裏還不老實，蕭燕容一動，就有人塞錢安撫。
    每每被拉起臉，蕭燕容就能看見顧幸陽沒有表情的臉，他通紅著臉蛋，躲避客人，還要躲避顧幸陽。
    再一次躲避，卻沒成，蕭燕容在嘴唇快要被壓住時，看向顧幸陽。
    求你，走……
    終於看見了蕭燕容祈求的眼神，顧幸陽走過去，攤開手掌擋到蕭燕容嘴巴和客人撅起的嘴之間。
    然後拉起蕭燕容就跑。
    客人有的還抓著蕭燕容得手，不得不在摔狗啃泥之前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