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命裏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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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裏,卻見到她家門前被一群人圍著,火光照亮了她家門前那塊小小的區域。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這麼多人來自己家,也沒有見過她家門口這麼明亮過。
“她回來了!”一個尖利的女聲在寂靜的夜空當中滑過,仿佛是在一張漂亮的絲綢上用刀劃了長長的口子,讓人頓覺不適。
芸兒淡然地慢慢走近,“你們來我家所為何事?”感覺到了氣氛的怪異,她覺得蹊蹺,但是卻沒有表露出來。
一個年輕男子靠近了她,男子比她高出了半個身子,“所為何事?李芸兒,你這個不祥之人,先是一出生便克死了你娘,然後又克死了你爹,這就算了,好不容易遇到王家兩位大善人願意收留你,居然王家所有人都讓你給克死了,你簡直就是個妖孽!”
芸兒聽到這話的時候,周圍再有別的什麼聲音她都聽不到了,仿佛還有人在推搡著她,但是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王家人都死了嗎?
那麼小紅呢?
她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她說的要報仇呢?難道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小妖精,我看就該活活燒死你,不要讓你再禍害人了!”那個尖利的女聲再次響起,芸兒感覺到了自己的耳朵有些不適。
周圍響起應和的聲音,她周圍的一切都是喧鬧著的,隻有她一個人沉寂了,心也跟著寧靜了。
突然,她臉上掛起了笑容,死了,許是天譴吧,心寬了,便什麼都不怕了。
他們要殺她,那就來吧。
“不知道這個妖精從哪裏帶來了一個異鄉人,還幫著她欺負我們的孩子,真是不知羞恥,那麼大一個女子,也不知道男女有別!”
“是啊,而且進了王家,也不知道被那對父子怎麼樣了。”
芸兒心下覺得可笑,剛才還在說王家兩位大善人,轉眼就變成了王家那對會對她怎麼樣的父子,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但是這一切又與她何幹呢?
她才六歲而已,不過,此刻內心卻不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安詳,心極其寧靜,這個仇不需要再去背負了,隻是對小紅還有歉疚。
現在就算真的跟著爹娘去了,那麼她也有臉去見他們了。
她閉著眼睛,那些村民在推搡中將她送到了堆滿了柴火了高台上,在那些幹枯的樹枝上麵撒上了火油。
她聞到火油的味道,也隱約聽到了村民交談的聲音。
“你這個煞星,要是留在這裏,我們村子裏的人都會被你克死的!”一個舉著火把的男子說道。
芸兒看著這裏的每一個人都非常眼熟,但是他爹還來不及教她記住這些人就已經去了。
但是她知道的是,這些人有的是她的親人,有的是她爹的好友,但是現在他們卻都這樣冷眼旁觀,恨不得她馬上去死。
突然之間,心仿佛墜入冰窖。
“點火。”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刻真的到來,村長宣布了點火,大家都看著,沒有說話。
幾個舉著火把的青年將火把扔進了柴禾堆裏麵,火一碰著火油迅速就著了起來。
她被煙嗆得很想掉眼淚,但是卻一直忍著,她不能掉眼淚,要是她掉眼淚,下麵看著的那些人會以為她在乞求的。
突然,天空一陣雷鳴,閃電呼嘯而過,隻用了一會兒,一陣大雨傾盆而至。
“這麼大的雨,火都被澆滅了啊村長!”一個女人對村長說道。
村長看了一眼正被綁在柱子上等待著行刑的小女孩,他突然心軟了,“走吧,這或許是天意。”
“可是村長……”女子還想說些什麼。
“我說走,你沒聽懂嗎?”
“是……是,村長。”
暴雨很快澆熄了芸兒腳下的火焰。
但是卻沒有人走上去為她鬆綁,她就那樣一直淋著大雨,小小的身子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她始終望著天,看著一滴一滴的雨往下掉落,她期望,現在能有一個人能來到自己身邊,將她帶走。
突然,她感覺到了綁著自己的柱子在晃動,她慌忙轉過頭去看。
“怎麼是你們?”芸兒瞪大了眼睛,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兩個人。
原來是阿來和阿福來救她了。
兩兄弟為她鬆綁之後便拉著她走下了刑台。
“你們帶我去哪裏?”
阿福和阿來都沒有說話,隻是拉著她在雨中狂奔。
終於,到了一處破廟前,他們停住了。
“這是何地?”李芸兒探進頭去四下張望了一番。
“這便是我們兄弟二人的棲身之所,芸兒姑娘你若是不嫌棄的話,可在這裏先住上一晚,待到明天天明雨停之時,我們兄弟二人再護送姑娘去你欲去之地,你看這樣可好?”那個叫阿福的男孩子說道。
芸兒聽他說話,便心知這樣的孩子有些教養,隻可惜爹娘去的太早……
她頓了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芸兒姑娘你是否有何難言之隱?”阿來問道。
“我跟你們一樣,爹娘都去了,所以我現在也不知我該去往何處,我也沒有什麼親戚好友,恐怕從今往後,芸兒要跟二位哥哥一樣,要靠去墳地撿食為生了。”說完,她便將頭深深埋在了自己的兩個膝蓋之間。
阿來看著她的樣子,說不出地心疼,仿佛是看到了爹娘新逝時自己的樣子。
“你若是不嫌棄的話,就暫時與我們住在一起,你不用出去撿食,就在這廟中呆著便是,我們撿到的東西分給你一些便是。”阿福大方地說道。
芸兒卻低著頭,咬著她紅潤的薄薄嘴唇,“這怎麼好……”雖說隻是撿食,但那畢竟也是兩兄弟辛勞所得,她就呆在破廟坐享其成,實在是說不過去。
她搖了搖頭,“從明日起,芸兒與兩位哥哥一起去撿食吧。”
阿福卻麵露難色,“可是芸兒……”
芸兒轉過頭去微笑著看著阿福,“阿福哥,怎麼了?”
“芸兒,撿食又髒又累……”
阿福話還沒說完,便被芸兒給打斷了,“阿福哥,此事便如此決定了吧,除非是阿福哥你們不願意帶著芸兒一起找東西吃,想眼見著芸兒餓死。”
聽她這樣一說,兩兄弟也拗不過她,便答應第二天一早就帶她出去撿食。
芸兒假意歡呼了一會兒,便在升起的火堆旁邊睡了。
淚,默默從眼中滾落下來,從明日開始,她便要開始過著乞兒都不如的日子。
她的思緒紛亂,有時候會懷念起自己的爹爹,有的時候會想到生活在王家的那段日子,還有小紅救她的場景,一次又一次將她從夢中驚醒。
她幹脆從鋪著幹草的床上坐了起來,開始想念小紅,不知道現在那個丫頭怎麼樣了。
第二一早,村民們便向著刑場的地方趕去,但是卻沒有見到芸兒的蹤影。
大家都很奇怪,那麼小一個丫頭,能躲到哪裏去。
此時,村長卻發了善心,“許是昨日我們想要燒死芸兒,上天不答應,所以在那個時候下了雨,因為神靈的庇佑,或許是神靈救了芸兒吧。”說完,他便朝天跪著磕起頭來。
後麵的村民也跟著朝著村長跪拜的地方開始跪下磕頭。
村長舒了一口氣,現在亦算是了了他與李寅二人之間的情誼吧。
還有便是,他實在是非常憎恨將婦孺這類的犯人捆起來燒死這種做法。
於是,李芸兒住過的這個村裏便流傳起來一種說法,李芸兒是真正的天上神仙派來的仙女,來造福一方的。
每當聽到這樣的話,村長亦隻是笑笑,什麼都不願多問。
有人便是如此,尤其是無知之人,在自己絲毫不知的情況下,便將自己本來的想法推翻掉了,而且究其原因或許隻是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罷了。
而這時在村裏發生的這一切李芸兒絲毫不知情,她開始與阿福阿來兩兄弟學著如何撿食,如何朝過路人乞討。
但是她卻總是學不會,這急壞了這兩兄弟。
直到有一天,阿福突然對芸兒說,“我娘說過,有些人天生不必乞討,所以像我們這種人輕易便學會的東西,有些人骨子裏就是不會,所以不管怎麼學都是枉然的。”
說到這裏,芸兒沒什麼反應,倒是阿福自己嚇了一跳,待到阿來反應過來之時,兩人一起走過去圍著芸兒轉了一圈又一圈。
“你們這是作甚?”芸兒有些緊張地看著兄弟倆。
“我們想知道你是不是我娘口中說的那種富貴命。”
芸兒聽兩兄弟這麼說,趕緊扔下手中正在吃的半個饅頭撒開退開始跑了。
這是的,這兩兄弟還真的是有些難以應付啊,不過以後的日子許是沒那麼無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