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梯轉角處聽見某隻自言自語的陳涼不由得咬咬牙，看來他真的有必要踐行自己的諾言一次，不然某隻一定會越來越得寸進尺。帥氣的走到撅著嘴的少年麵前，把豆漿油條瀟灑的帥過去。揚著好看的臉，不滿的說，
    “下次我絕對不會等你了！”
    見到他，王染失落的臉上霎時變為笑容，於是死乞白賴的貼上去，笑的一臉無辜。
    “小涼涼最好啦，今天絕對隻是意外情況，我保證明天不會遲到，我以我的人格擔保！”說著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故作鎮定的咳了兩聲，陳涼急忙幫他舒一舒胸口。看到陳涼為自己這麼著急，王染不禁有些飄飄然，忍不住傻笑。
    看見他一臉傻笑，以他完全為負的人格擔保，陳涼就忍不住想要打擊他，“你有人格那東西嗎？”
    嘴角卻情不自禁的上揚，這個家夥啊。
    看見他露出慣有的略帶寵溺的笑容，王染也笑的眉眼彎彎，那雙燦然的黑色眸子像是有被揉碎了的星辰撒在裏麵，美極了。他勾起陳涼的手，兩個人肩並肩一起走。
    “老陳啊，人格這東西，我不僅有，還很多……”
    公車一如既往的擁擠，陳涼盡量把王染護在身前，自己承受著來自公車內部四麵八方的擁擠。他溫熱的氣息噴在王染耳邊，有些癢癢的。在陳涼看不到的地方，少年微微紅了臉。
    “誒，染染。你想考哪所高中？”
    白駒過隙，時間流逝，他們隻有兩個月就要小學畢業，兩人的成績一直優秀，可供選擇的學校有很多，隻是不知道還能否在一起。
    如果還能在一所學校就好了，陳涼想。
    如果還能做同桌就好了，王染想。
    “我啊，不知道，你呢？”
    王染從車窗看到倒映出的少年的臉，還有被他阻隔的人群。
    砰，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陳涼思考了一會，“A校。”
    王染點點頭，仿佛兩個人已經約定，要一起考A校。
    接下來的兩個月便是緊張的準備和複習，成績出來那天，兩個人笑容燦爛，盡管都瘦了不少。
    太好了，以後還能在一所學校。
    太好了，以後還有人叫我起床。
    報名那天上下樓的四處跑，陳涼還要幫著隻顧參觀的某隻辦理手續，等於一個人辦了雙份手續，說句不好聽的——累的像隻狗一樣。
    回家的路上，他們坐在公交車的最後排，車上的人寥寥無幾，和以往早上的擁擠完全不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陳涼累的不想說話，王染參觀校園也不知耗了多少體力，靠在陳涼厚實的肩頭睡得踏實安穩。
    少年的側臉亦如初見，美好的不可方物，鼻息是他身上散發出的薄荷的味道，歲月靜好。
    日子就這樣細水長流吧。就讓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
    回到家時，陳涼接了個電話之後，興衝衝地洗了個熱水澡就衝向了房間。透過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王染家的一角，他忽的心血來潮，小心翼翼的從琴盒裏拿出吉他。
    手裏撥動著吉他的弦，輕輕地哼唱著不知名的歌曲，但陳涼的心裏是喜悅的。
    他剛才接到的電話是一家培養少年藝人的公司的邀請，希望他可以加入。
    陳涼喜歡唱歌，也擅長跳舞，彈得一手好吉他。尤其是一雙生著濃密而又微翹的睫毛漂亮的桃花眼，還有左邊一顆隻要微微一笑就會露出的小虎牙。更是給他添了三分妖魅三分稚氣四分帥氣，相信隻是擺個臉都能讓人為之著迷。
    但是，王染怎麼辦？
    兩個人都習慣了周末待在一起，在“牽手”買一杯奶茶，坐在寥寥無幾人的公交車上，一人一隻耳機，沒有明確的目的，隻是這樣。從起點到終點，無線循環。有時候乏了就靠在彼此肩膀上睡覺，有時候精神好了就打鬧嬉戲，有時候來了興趣就在公交車上大聲唱歌，就連開車的司機都和他們混熟了，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哼哼。從來都不用顧忌周圍乘客的眼神，反正還有一個人陪自己丟臉，有什麼好怕的呢。
    “染染。”陳涼猶豫再三還是打了電話，卻想不出自己該說什麼。
    “嗯！幹嘛？大晚上的打電話來騷擾我，老陳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那邊的聲音帶著笑意，可以想象出那張臉上的奸笑。
    陳涼一陣黑線，卻還是跟著附和。
    “我忘記吃藥了。”
    互相調侃一番，時間已經過去近半小時，陳涼終於打算說起這次的真正目的。
    “染染，以後周末我可能不能陪你了怎麼辦？”
    “我知道啊。”王染回答的爽快，一點不見失落。“你媽媽告訴我媽媽了。”
    “嗯，嗯……”陳涼咬咬嘴唇，不知該說什麼。
    “嘿嘿，”王染又笑起來，“老陳，周末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
    王染最離不開手機和零食。陳涼無奈的看著一旁吃著零食，玩著手機，把自己的安危丟在一邊還不亦樂乎的王染，撇撇嘴道，“你看著路，摔倒了別給我哭。”
    王染迅速的幹掉零食，騰出一隻手來勾住他的手，笑的一臉燦爛，“你拉著我就不會摔了。”
    “那如果我不在了呢？”陳涼皺了皺眉，想到以後可能不能在一起，心中一陣失落，無法言說。
    “你怎麼會不在，老陳可是無處不在！”
    “你走開……”說是這樣說，卻也沒有把王染的手甩開，他彎了彎手指，兩人十指緊扣。
    “老陳，你看！”王染拿著手機給他看，屏幕上是好友的說說，其中一條是：待我長發及腰，君娶我可好？王染笑的眉眼彎彎的樣子，眼睛裏好像含了一汪水。
    “老陳，待你長發及腰，我娶你可好？”
    陳涼笑了笑，“好啊。”
    “那我上你下。”
    “我會打死你信不信。”
    王染瞪大眼睛，無下限無節操開始賣萌裝小媳婦。
    “老陳……”
    “走開。”
    “小涼……”
    “……”
    終於到達公司，陳涼有些羞澀的試唱了兩首歌，老師顯然很滿意。交代了相關事宜，讓他下次來，開始正式的訓練。
    回家的路上，陳涼終於把憋了一晚上的問題問出來。
    “染染，以後我周末不能陪你，你不難過？”
    “有什麼好難過的，”王染看著他眨眼笑，“每天還是能和你一起上學啊，而且有時候其實老陳你不陪著，但是我知道你在，就很好了。”我不能太貪心啊，你不會隻屬於我一個人的。
    “我在？”
    “你在想我，你在關心我，你在我心裏。”
    時光匆匆，轉眼已是初三。
    因為王染長得十分清秀，尤其是長長微卷的睫毛下那雙大大的杏仁眼，裏麵就像是有星星，璀璨的容易讓人迷失，更是平添了幾分單純的意味。所以當導師一看到他時，便喊著要他培訓。
    陳涼與王染，本就是親密無間的朋友關係，後來更成為搭檔。站在舞台上，燈光打在身上，兩人相視一笑的時候，陳涼覺得一輩子也不過如此。
    除此之外，他也終於在王染的陪伴下變得更加堅強，人就是這樣的，曾經讓你哭出來的事，總有一天你會笑著說出來。然而陳涼依舊有煩心事——中考。
    他想要直升A校的高中部，而王染，不知選擇。
    “染染，和我考一所高中吧。”
    王染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樣子。
    “媽媽讓我選乙校。”
    “沒辦法了？”
    “應該吧。”
    於是兩個人沉默，不再說話。隔了很久，陳涼才開口，“我一直都在的。”
    王染咬咬下嘴唇，“嗯。”
    後來又是緊張的複習，用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來形容毫不誇張，兩個人漂亮的手指因為捏筆而磨出薄薄的繭。
    中考來了，兩個人的考場不同，不能再一起去學校，陳涼依舊買了早點，看到王染出來的時候遞給他。又問，“真的決定了？”
    王染的目光閃爍，帶著不明的意味。
    “嗯，乙校。”
    陳涼便上前，輕輕抱住他，王染一怔，垂下眼眸笑。
    “老陳，你不是暗戀我吧。”
    陳涼嗤笑，“被你發現了。”
    王染紅了臉，不好意思的跟著笑笑。
    “加油。”
    “嗯，你也是。”
    隨著時光的轉變，陳涼已經有了一米七八的身高，很長很長的腿，還有一張帶著稚氣的臉，狹長的桃花眼，一笑就會露出的虎牙，這些好像都沒變，卻好像又都變了。
    王染比陳涼矮了半個頭，大大的杏仁眼裏全是璀璨的星星，小小的嘴，瘦小的身板。無一不是需要陳涼保護。
    當陳涼拿到A校的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顫抖著手不敢拆開，仿佛拆開，就意味著他和王染真的隔得遠了。這感情滿滿的都是不舍，沒有包括信任與不信任。時間是魔鬼，也許許多年後你依然是他心裏最重要的人，但總有人占據了那個最特殊的位置。
    “染染。”
    他打電話過去，聲音平靜的讓自己有些訝異，但此刻手卻是抖的不停。
    “嗯，收到錄取通知書了？”
    看了眼擺在桌子上尚未拆開的信，陳涼有些蒼白了臉。
    “嗯，Ａ校。”
    那邊一陣沉默。
    “我也收到了，乙校。”
    陳涼覺得心裏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坍塌。
    去報名的時候，隻有自己一個人。陽光很燦爛，他卻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