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這是怎樣奇思妙想的設計啊！飛簷下麵掛著大如足球的珠子就算了，那珠子還特麼跟啟明星似的，白天就這樣反光，真的不會亮瞎掉路人的狗眼嗎？
    望著眼前寬敞明亮的大殿，我在心裏默默為自己哀悼一番後，很快在大殿旁一個石台上發現水桶抹布和掃把，也不知道是平日裏清潔人員備用的還是倚月特意吩咐留給我的。
    我蹲在大理石欄杆前麵洗抹布，心裏盤算著先把玄火殿內柱子欄杆什麼的給擦一遍再說。還好我有過在學校裏大掃除的經驗，這樣做起來還蠻順風順水的。
    終於把外殿裏可擦的地方都擦過一遍，我拎著抹布和小水桶，四處張望著來到內殿。內殿與外殿之間有大量粉色紗簾遮擋住，在外麵看也看不出內殿裏有什麼，很神秘的樣子。我一手拎著水桶，一手小心翼翼撩開紗簾，生怕蹭髒了這淺粉色的輕紗。
    這內殿看上去果然是一副不經常有人來的樣子，雖然地麵幹淨得光可鑒人，不過給人一種沒有絲毫人氣的感覺。地麵鋪著晶瑩剔透的雪白色磚層，看不出是什麼材質不過很像是玉石，而且居然有一種隱隱約約溫熱的感覺。最前方放置一張香案，案上小巧精致的雕花香爐內燃著三支香，香霧嫋嫋升騰。就在香案前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畫，畫的似乎是一個人。
    畫的會是誰？我難掩新奇地湊近幾步。
    畫裏是一個女子，火紅筆直的長發垂腰，額前綴著碎金片的額飾，一雙眼睛像是沾了金粉畫的，金燦燦流光溢彩，穿一身淺金色鑲羽毛的長衣，看上去尊貴華麗無比。
    我盯著看了又看。這畫裏的女子很有幾分仙氣，不過長得有點稚嫩，估計沒成年的樣子。不過，讓我覺得眼熟。就在畫的左下角，有幾個小篆字，應該就是畫師的落款，隻可惜我不認識。
    ——難道是倚月畫的？可是最後一個字不像是“月”啊，除非倚月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名字……我心裏嘀咕著，忍不住又湊近幾步，細細辨認。
    下一刻，我就聽見耳邊傳來低低的笑聲。
    ——我去，鬧鬼了？我驚駭地捂住胸口，猛地朝著聲源方向轉過身去。就在不遠處的角落裏，是一張軟榻，上麵側臥著一個人，長發披散穿一身繡花長袍的人。
    繡花長袍舍倚月其誰？我看清了是他，頓時放下心來。再仔細一看，他所在的地方是個死角，在內殿入口可巧看不見，難怪我剛才一直沒有發現他。我拍拍嚇得亂跳的小心髒，順口埋怨道：“你一直在，怎麼不出聲呢。”
    倚月嘴角噙著笑，目光落在牆麵懸掛的畫像。“你可看清了？”
    我頓時有一種偷窺別人秘密被抓包的手足無措感，尷尬道：“看清了……”
    倚月沒有看我，隻是凝視著那幅畫，臉色無悲無喜。
    我見他這樣，隱約覺得他是因為那幅畫被我看見所以不高興了，隻好訕訕地嚐試著誇讚幾句讓他開心。“這幅畫挺好看的……”
    倚月挑了挑眼角，側過臉，單側手肘撐住軟墊，似笑非笑瞧著我。
    我才想起來：這貨似乎喜歡別人誇他美來著？我說畫裏的女孩美會不會惹到他？我一時間有所覺悟，趕緊補充：“不過你放心，她再美也比不上你的！你那才是雲中月，而且由內而外的！”
    “你話倒是多。”倚月聽罷，麵色不變，不緊不慢望著我。
    ——好心安慰他居然還被他嫌棄？我簡直悲憤了，又不知道該怎樣挽回我早已逝去的尊嚴，隻好鬱悶地別過臉。
    倚月嘴角緩慢勾起，淡淡道：“做你該做的事，我未曾許你停止。”
    我悶悶的“哦”了一聲，一麵自我安慰著一麵沾濕了抹布去擦香案。我把那香案想象成倚月那欠扁的嘴臉，一個勁擦得正歡，就聽見倚月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取下吧。”
    ——什麼東西？我疑惑地回頭，然而倚月這廝居然已經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閉目養神呢。此時他看上去分外安詳，給人一種很特別的和諧感覺，似乎比平時無害多了。
    取下……他難道說的是這幅畫？我下意識回頭望望牆上的畫，那畫裏的少女栩栩如生，雙眼仿佛正含笑望著我。
    ——雖然他有可能聽不見，不過我還是問一下比較好吧。這麼想著，我小聲問：“為什麼要摘掉？不用掛在那裏緬懷了嗎？”我對這個世界的風俗習慣不太了解，不過在我看來，放在香案前麵的畫，畫的應該是需要回憶哀悼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