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冒著大雪出門和熬夜，預防藥好像對自己不起任何作用。頭很暈，意識也不清楚，夜裏時不時會咳醒。
    祁銘的車停在楚家門外，楚唯站在玄關戴上圍巾準備出門。
    “楚唯，你沒事嗎？”祁銘替楚唯係上安全帶，語氣裏帶著擔心。
    楚唯，你不舒服嗎？楚唯，你沒事吧？
    入冬開始，楚唯就常常會聽到這樣的話。弱不禁風？原來也可以用在自己身上。即便自己看上去很健康，對啊，怎麼忘了，僅僅隻是看上去而已。
    身體不好，天氣一冷會開始發燒。這一點，最了解他的Syouichi不知道。祁銘卻時時刻刻記在心裏。
    楚唯笑笑，說沒事。他隻是沒有什麼力氣。
    “祁銘，聖誕快樂。”
    楚唯的手心裏躺著一對袖扣，透明水晶材質，鑲嵌炫目的碎鑽玫瑰。
    祁銘愣了很久，沒有伸手去接。以前好像聽誰說過，扣子的含義很不簡單。那倆枚小小的袖扣握在楚唯的手心裏，像是漫長而又短暫的一生。
    “你不要嗎？”楚唯慢慢合上手指，手指上，有指環閃著落寞孤寂的光芒。冰涼的手被祁銘握住，他一一掰開楚唯握緊的手指，動作輕柔。
    “我隻是高興過頭了，楚唯。”祁銘拿起袖扣，虔誠的親吻落在楚唯額前。謝謝你，楚唯。
    天知道，我等你坦白等了多久。如果不是今天得到回應，我以為會等到生命盡頭也不一定。
    楚唯，以後不要那麼倔強，不要覺得什麼都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情。楚唯，把你自己完完全全交給我，不好嗎？
    “祁銘，我們去哪裏？”街邊的風景越來越熟悉，楚唯開始不安。總不會，聖誕夜還讓他在那個地方過吧？“祁銘，我不去。”
    遠遠的，高聳的建築物上方是紅色醒目的十字標誌。那個地方，叫醫院。
    “祁銘，聖誕節醫生也要休息。而且，我經常發燒，沒什麼的。”
    “所以一定要燒到有什麼嗎？楚唯？”聲音慢慢變小“你說，等真出事了，我和你，誰會比較疼？”
    第一次，楚唯這麼聽話。乖乖被祁銘帶去看醫生，乖乖吃藥打針。醫生看著自己的‘老熟人’笑容和藹：“楚唯，你怎麼又來了？聖誕節也不消停。”
    楚唯懶得理他，又不是我自己想來的。我也想去看今晚的夜景呢。
    醫生說楚唯這次燒得比較嚴重，因為已經影響到了肺部。祁銘周身冷氣越來越強，嚇得掛好點滴的姑娘匆忙離去。
    祁銘看著楚唯不說話，意思是：楚唯你自己考慮，坦白從寬。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的？
    楚唯害怕的往被子裏縮縮，楚家小爺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生氣的祁銘。祁銘生起氣來異常可怕，估計一張臉麵無表情就能嚇跑周圍所有生物。
    休息不好？熬夜？咳嗽？楚唯怎麼能任性成這樣？
    “楚唯，你能耐了呀。”祁銘一字一句，嚇得楚唯拉被子把頭蒙住。祁銘按著楚唯不許他動“我說過很多次，打針時不要亂動。脫針了怎麼辦？”
    “對，對不起。”話一出口楚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楚唯，你錯在哪裏？你的骨氣呢？答曰：出門時丟掉了，往事不要再提。
    藥水起了作用，楚唯昏昏沉沉睡去。祁銘握著楚唯的手，才發現楚唯白皙的手上有些不起眼的傷痕。
    那對袖扣，應該是楚唯自己畫的設計圖，熬了幾個夜晚做好的。
    你以為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了麼？
    祁銘歎氣，關了燈好讓楚唯休息。
    楚唯睡不好，總是反反複複夢到不同的場景，最後帶著疲憊睜開雙眼。輸液架不知什麼時候撤掉了，房間裏沒開燈，祁銘也不在。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淩晨，而楚唯的聖誕夜徹底交給了醫院。
    “楚唯？怎麼醒了？”關心的話語，接著房間裏的燈光亮起。因為太刺眼，楚唯遮住了眼睛。
    “睡不著。”
    “嗯，給你看個東西。”替楚唯把架子調整到適合高度，祁銘上前拉開窗簾。窗戶外，白雪裏立著一棵青翠的聖誕樹，掛滿彩燈和小玩偶，在荒蕪的冬日裏格外顯眼。
    “楚唯，我這個聖誕老人，你還滿意嗎？”
    “勉勉強強。不過既然是聖誕老人，負責給你拉雪橇的麋鹿呢？”
    “麋鹿生病了，剛剛掛完點滴。”
    值夜的姑娘們痛心疾首，好男人果然都有男朋友了呢。
    喚醒蘇晏的是什麼東西燒焦的氣味，他走到客廳就看見小吃貨站在廚房裏搞破壞——不，是練習廚藝。
    溫柒很懊惱，昨晚蘇晏胃疼，應該是自己做的蛋糕害的。他早早起來想給蘇晏煮粥喝，好讓蘇晏暖暖胃。提到煮粥溫柒還特意在家跟溫母學過，不過現在那鍋麵目全非的粥證明，關於廚藝，溫柒還需要繼續學習。
    “小柒？你是不是餓了？”蘇晏用濕巾擦拭溫柒髒兮兮的臉，接著說：“冰箱裏的包子微波一下就能吃了。”
    溫柒弱弱地問：“蘇晏，對不起，我什麼都弄不好。”
    “怎麼會呢。”其實蘇晏更想說：沒用怎麼了？你有我呢，要那麼能幹做什麼？你沒用我也喜歡你。
    加熱好一盤小籠包，蘇晏又給溫柒熱了牛奶“小柒，快吃吧。”
    “可是你••••••”
    “我沒關係，胃已經不疼了。”
    蘇晏最愛看溫柒吃東西的樣子，好像隻要有吃的，天塌下來都和他們無關一樣。
    溫柒，你不知道吧？
    愛情會讓人衝昏頭腦。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容嶼想，太愛一個人，果然會失去理智。這是他今天數不清第幾次從衛生間出來得到的唯一結論。
    昨晚光顧著感動了，沒想到溫格做的菜吃了會讓人生不如死。悲催的是，容嶼當時還把一桌子看不出原材料的菜統統吃光，然後變成了今天這樣，苦不堪言。現在想想，容嶼也不知道昨晚的勇氣從哪裏來。
    關於以上行為，人們通常稱作：愛情的力量。哪怕，這種力量有時會讓人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