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傷害(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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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祺在賭場混了一天一夜。要不是因為要找陸璟飛,所以出門特意帶了錢包,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得了賭場大門,輸得慘不忍睹,他都覺得自己前十幾年的努力專研付諸流水了。
    楚祺特意選在晚上大概言彥臻回家的時間回去,樓下沒人,於是他直接上樓。
    楚祺看見書房的門半掩著,剛想推門,卻從門縫中看見沈琴伸著手,正輕輕描摹著言彥臻靠著書桌的睡顏。
    突然言彥臻抬起了頭,沈琴驚慌地縮回手,微微顫抖地將茶水遞了上去,“言先生,您要的茶。”
    言彥臻接過茶杯,開口說道:“沈琴,有什麼其他想做的事?”
    沈琴仍然驚魂未定,他戰戰兢兢地說:“言先生,我喜歡這裏,你不要趕我走。”
    言彥臻看著沈琴,“想學音樂完成母親的心願,我記得你這樣說過,”
    言彥臻說著拿出一疊資料,“你認真看看,過幾天我讓人帶你去學校”。
    沈琴不可置信地看著言彥臻,然後帶著一半欣喜一半憂傷地說:“我不行的,我書都沒念完,我……”
    言彥臻直視著沈琴,“我聽你吹過口琴,很好聽,我等著將來你演奏會的門票”。
    沈琴的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他有點哽咽地說:“言先生,如果……如果我比楚先生先遇見您,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言彥臻看著沈琴,“沒有如果,我救你,是因為小祺。當時的情況,不過各取所需,你應該明白的。”
    言彥臻是沈琴所見過最好的人,因為他聽說楚祺當時來的時候也不過是看中了言彥臻的錢,所以剛才言彥臻突然說幫他上學,他就又有點得寸進尺,浮想聯翩了。
    沈琴擦了擦眼淚,“言先生,不管成不成,我都會為您演奏一曲。”
    沈琴拿著資料打開門,看著愣在門外的楚祺,叫了聲“楚先生”,然後尷尬地回身望了望言彥臻,又回身看著楚祺,剛想開口解釋,言彥臻的聲音就傳來過來,“沒事,你去吧,他有知道的權力”。
    沈琴點點頭,便走開了。
    楚祺站在門口,一瞬間忘記了自己回來的目的。這是怎麼回事,言彥臻和沈琴,他完全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麼能搭在一起。
    言彥臻倒是善意地提醒道:“你不進來?當然隔著門喊話也不是不可以。”
    楚祺心裏亂亂的,他第一次覺得言彥臻太狠了!
    楚祺站在言彥臻麵前,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進退兩難,難過得不知道怎麼開口。
    倒是言彥臻先說話了,“如果你想聽,我可以解釋”。
    楚祺忍著心酸,強自鎮定地道:“不必了,直接進入正題好了,我要你放過楚氏和我哥。”
    言彥臻低頭看著文件,沒有抬頭也沒有回話。
    楚祺覺得他完全沒辦法自製,委屈讓悲傷迅速地蔓延全身,他疲憊的身體誇大了這種情緒,他必須大聲地說著話,以防自己還沒開始跟言彥臻較量便潰不成軍。
    “你讓我看的聽到的,我全部接受,我的請求,你可以考慮下嗎?”
    言彥臻抬起頭,看著楚祺眼眶下明顯的黑眼圈,其實楚祺整個人憔悴不堪,“請求?難道不是命令!小祺,你不該跟我提這件事的。我不介意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別人,也不介意我在你心裏處在最低的位置,我甚至不介意當我與他們產生衝突時,你選擇幫他們。你可以選擇背叛我,但是不要命令我做事!”
    楚祺大聲吼道:“那麼你呢,你大概也猜到我今晚回來會跟你說什麼了,你現在讓我知道這些齷蹉的事不就是為了警告我:我其實隨時可以被替代,所以讓我最好不要說多餘的話做多餘的事。”
    言彥臻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收縮,“齷蹉?小祺,看來你忘記自己是以什麼身份上了我的床,又是以什麼原因進的這個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回憶,”然後他停頓了一下,語氣冷到冰點,“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又何必執迷不悟?”
    楚祺覺得言彥臻陌生的仿佛從沒見過,明明整個人就是言彥臻,但是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連說話的語調,都讓他不寒而栗。他覺得在言彥臻這樣的逼視下,說話都有些困難,更不要說與他對峙。
    楚祺看著有些站不穩地腿,忽然想起來他本來覺得言彥臻是吃軟不吃硬的人,他是來求言彥臻放過楚煜的,本來就沒打算硬碰硬。至於其他的事他既不想多問,也管不了。
    於是他使勁地握緊自己的雙手,直到指甲深陷掌間的皮肉裏,以此來給自己提神鼓勁。
    楚祺放軟了語氣,“彥臻,他是我哥啊,是我至親的人,楚氏又是我爸的心血,你叫我怎麼忍心看他們被欺負被毀掉”。
    言彥臻看著楚祺,慢慢恢複了以往的神色,楚祺終於聽到他所熟悉的低沉聲音,“小祺,我是商人,我已經盡量手下留情了”。
    楚祺急忙接著說:“彥臻,你在傷害的正是我想要守護的,你能明白我的感受麼?”
    言彥臻站了起來,走向楚祺。楚祺不自覺地後退,直到退至牆角。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言彥臻帶著難以言說的撼人氣勢。
    言彥臻顯然發現了楚祺的動作,所以在中途停下了腳步,“小祺,他所傷害的也正是我想要守護的,你可考慮過我的感受?”
    楚祺呐呐地看著言彥臻,不知道怎麼回答。
    於是言彥臻又接著道:“即使他做了這麼過分的事,還是希望被他喜歡?”
    楚祺慢慢地點了點頭,他不敢看言彥臻,所以又低下了頭。
    言彥臻走近楚祺身邊,毫不客氣的捏起了楚祺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非要跪在楚煜腳邊索要愛麼!”
    下巴上傳來的疼痛,讓楚祺想要逃開,但是言彥臻把他牢固地控製在牆邊,難以移動。
    這樣的姿勢令他狼狽不堪,但是楚祺還是冷冷地看著言彥臻:“我是別人感情裏的乞丐,隻會用最卑微的姿勢乞求哪怕那一點點的施舍,我隻會用跪著的姿勢去附和別人,早已經沒有了站著愛人的能力。難道你還對還我有所期待嗎?”
    然後楚祺挑釁似的看著言彥臻笑了起來。
    言彥臻望著楚祺一邊狂放地笑著,一邊淚水無聲地往下留著,慢慢地放開了手,輕輕地為他擦著眼淚,將他擁進懷裏。
    言彥臻看著在自己懷裏的人,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楚祺的靈魂,他的聲音低沉卻異常溫柔,“在我的愛裏,你可以予取予奪。不要在別人那裏乞討,在我這裏做我的上帝。小祺,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出口?”
    楚祺覺得他的體力被言彥臻的擁抱攪得消失無蹤,他都快堅持不住想要沉溺其中了,他怎麼能忘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本就是言彥臻的技能,他簡直是在班門弄斧,太自不量力了。
    楚祺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勉強將言彥臻掙開了,他的手扶著牆壁,嘲笑道:“你的愛裏有親情麼?你要怎麼給我親情呢,你要當我哥麼,一個侵犯過我的哥哥給我的兄弟愛?”
    楚祺看著言彥臻皺起的眉頭和青筋暴漲的太陽穴,心裏除了恐懼還有浸透每個細胞的哀傷。
    但是他繼續道:“上帝麼,那麼就遵從我的意願啊,我可愛的信徒?”
    言彥臻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楚祺身邊的牆上,楚祺甚至能聽到拳頭掠過耳邊的風聲。
    言彥臻慢慢地道:“楚煜,還有陸璟飛,不隻無可替代,而且不可觸碰,”然後他低下頭,聲音有些淡漠地問:“是麼?”
    楚祺無意識地微微搖著頭,他明顯感到嘴巴裏傳來腥甜的味道,他使勁憋著不讓自己吐出來。然後再抬頭看的時候,言彥臻已經轉身出門去了。
    楚祺聽見言彥臻最後的話,“小祺,違背自己意願的命令很殘忍,不過……”
    楚祺的身體順著牆壁慢慢地滑落下來,他捂著肚子痛得冷汗直流。
    簡直糟糕透頂,一開始的計劃明明是最佳方案,卻在實施的時候選了最差的那項,第一步就錯了,然後一錯再錯,直到每一步都錯。
    他本來想告訴言彥臻的,因為是自己害楚煜沒有了父親。爸爸是因為救我而死的啊,所以無論楚煜對我做什麼,我都會原諒他,我沒辦法對楚煜和楚氏坐視不理啊。
    可是……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所有人幸福?
    楚祺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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