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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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祺不清楚自己昏睡了多久,他醒來望著窗外久違的溫暖陽光發了會呆,然後不自覺地笑了。如果不是一個手綁著石膏,另一個手在輸液,他還想慵懶地伸個懶腰,不過無論怎樣感謝讓我活著,他想。
楚煜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樣的楚祺,他笑著問道:“心情不錯?”
楚祺收斂了笑容,但是使勁點了點頭。
楚煜走到窗前,把窗打開讓陽光進來,然後轉身說道:“你把地下室的記憶又打上了封印?”
楚祺瞬間變了臉色,驚恐地看著楚煜,“哥,我不喜歡那裏。”
楚煜溫和地點頭道:“我也是,所以小祺像以前一樣跟在我身邊,順從我好麼?”
楚祺慢慢地點了點頭。
楚煜滿意地看著楚祺,“陸璟飛怕是不敢胡來了,不過那個吳琚看著不好惹,雖然他給出的條件很優厚,但他畢竟是陸璟飛的人,我不想把你給他。小祺,我現在的處境很不好,有人想看你跳舞,希望你去他那裏住段時間,可以麼?”
楚祺用眼神示意楚煜看他的手,“哥,我現在根本跳不了舞。”
楚煜皺著眉“嗯”了一聲。
楚祺趕忙笑著看著楚煜,“哥,你就這樣把我賣了,不是說我隻屬於你麼?”
楚煜看著楚祺,也笑了,“你屬於我,忠於我,也為我所用,受我所護。隻是解燃眉之急,很快就把你接回來。等手好點,去了那裏自保應該沒事吧?”
楚祺轉而望向窗外,看著明亮的陽光眯起了眼睛,他輕聲說:“我聽哥的。”
楚煜滿足地歎道:“如果小祺沒做之前的事,我們就能一直像以前那樣生活,不過現在開始也不錯。”
一個月後,楚祺坐在咖啡廳靠窗的座椅上,他看著窗外的人流,恍如隔世。這是過年以來第一次出門,確切來說,是走出自己的房間。不過還是出來了,真好不是嗎,他長歎一口氣。然後楚祺瞥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頭,雖然不確定,他還是趴著玻璃窗無聲地問著:“言彥臻,你還記得我麼,我已經等你好久了。”
楚煜在另一張桌子上與吳琚交談,吳琚時不時地用眼角偷瞧著楚祺。楚祺太瘦了,即使他穿了很多衣服,已經沒了初見時的那股獨特韻味,融入人群中簡直再也找不到,忽然吳琚就有種放心的感覺。
他開始認真地跟楚煜談條件,等他們談妥簽好合約,楚祺卻不見了。
吳琚覺得很奇怪,一直隨時留意著,怎麼突然不見了,於是急忙去尋找,最後得知是被韓宇帶走的,吳琚氣得猛地捶了一下桌子。
楚煜看著自己安排好的這一切,隻是希望楚祺在韓宇那裏過得平安,他也好安心坐山觀虎鬥。
楚祺來到這座陌生的別墅已經兩個月了,他發現隻要不出別墅的大門,他可以自由活動,這裏的人對他都很客氣。這裏的主人顯然知道他身體不好,每隔一天就有人為他檢查身體,更有人伺候飲食,還有跟隨左右的保鏢。
楚祺無所事事的時候,喜歡在那間裝飾的相當高雅的房間看書,反而把那間仿佛特地為他準備的舞蹈房扔在角落。有時會出去走走,看看這再也遮不住的春意。
韓宇踏進這裏的時候,就看見楚祺與下人們在一起打理那些花草。不知道從哪裏借來的衣服和草帽將他打扮成一個普通的花農。他幹的那樣認真,不停地詢問著什麼,時不時地抬首看看自己的勞動成果,笑靨竟比這姹紫嫣紅的春天都明麗幾分。
韓宇一直不明白,楚祺已經不是那日台上的炫酷舞者,也不是一直所見的楚二少爺,他病弱的比普通人還不如。但是自己還是答應了楚煜的條件,把楚祺接了過來。
說起來見到楚祺的那日,韓宇甚至都後悔自己的決定了。楚祺連夜總會最差的姿色都比不上,而且還給自己惹來了吳琚這個麻煩,搞得這兩個月都在疲於應付,煩不勝煩。正因如此他不想來這裏。但是現在,韓宇終於承認,楚祺是不同的。他一直所追求的所謂上流社會不過是一個浮華的泡沫,裏麵都是華麗的假麵,唯有楚祺是真實而鮮活的。
韓宇第一次遇見楚祺,是在孤兒院裏。楚祺會拿很多新奇的玩具和美味的食物給他在這裏認識的朋友,其實是見者有份的。但是他的那些朋友自從有了這些後,就變得自以為是。很多小孩拍他們馬屁,屁顛屁顛跟在他們後麵,但韓宇和他的夥伴不會。
有一次,兩方的人發生衝突,打了起來,韓宇他們被打得很慘,因為對手人實在太多。韓宇擦著鼻血在罵人的時候,楚祺來了,他把很多小零食分給了韓宇和被打傷的夥伴。韓宇記得那時的楚祺粉雕玉琢,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人家的少爺。
韓宇以為楚祺突然轉變要跟他們做朋友了,所以他說:“你到我們一夥來麼?”
楚祺愣了一下,搖搖頭,“他們是我的朋友,我怎麼可能加入他們的敵人的隊伍?”
韓宇一怒而起,把零食全砸楚祺頭上,“別讓我見到你,要不然連你一起揍。”
韓宇帶著小夥伴走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頭看一眼楚祺,他看見楚祺跪在地上把零食撿起來。其實那時最孤單的是楚祺吧,那時的楚祺比他們都小很過,卻那麼不同。
此後也有見麵,但兩個人不再有交集。
韓宇從那時起就想著以後要去上流社會看看,要把那群人的驕傲踩在腳下。
後來他跟了黑社會的老大,再然後老大唯一的兒子墜機死了,他這個有義氣又能幹的幹兒子接手了他的生意。再改行洗白搞娛樂服務業,變身現在的韓總,韓宇終於走進了上流圈。但他沒有把他們的驕傲踩在腳下,而是主動融入了他們。就像他特地裝修的那間房間,幾個書櫃的書,一架鋼琴,還有名畫,雕刻,但是對他而言不過就是值錢的東西而已。
在這些奢靡中,他感到既沉醉又疲憊,最後隻剩下索然無味。
還好,楚祺來了,他一直留意著楚祺,卻也沒了當初的執著,然而現在,他終於找到最初的自己。
當天晚上,韓宇進了楚祺的房間。
楚祺的睡眠很淺,當韓宇把手伸向他的被子的時候,楚祺就醒了。
即使在黑夜裏,他也睜大了眼睛,假裝鎮定地問:“你是誰?”他的房間門口是有人守著的,所以進來的人……
韓宇的口氣極其冷淡但是他很配合地回答了:“買了你的人。”一邊說著一邊仍然繼續著動作。
楚祺在心裏苦笑,他記得楚煜說過,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和那些嚇人的疤痕,不會有人感興趣的。楚祺很想告訴楚煜:哥,你錯了,還有饑不擇食的。
當然楚祺還是反抗了,雖然在身強力壯的韓宇麵前完全不夠看。
韓宇的手結實而粗糙,楚祺的身體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任何動作。
楚祺慢慢伸手到枕頭底下,摸索著抓住了那把藏好的小刀。他勉強忽略韓宇在他身上有技巧地逗弄的手,然後思考到底是捅韓宇還是傷自己,才能活下去。
楚祺的腦袋裏忽然就閃現言彥臻的聲音,“小祺,這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福利院和阿克都活了。”
於是楚祺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劃了幾刀。他想,實在太對不起這個手,以後得好好對它;他想,那個色狼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別讓他有時間死沒機會生;他想,彥臻,你在哪,我要死了,你為什麼沒有按約定來見我,說好要給的幸福,終於隻是說說而已麼……
韓宇其實在楚祺不再掙紮的時候就已經停下了手,但是當他開燈看見楚祺的樣子的時候,他仍然覺得震驚。楚祺瘦骨嶙峋的身體,到處是或深或淺的疤痕,就像纏滿著枯藤的老樹,刺眼而醜陋。他一早就知道他身體不好,但他從沒想過是這個原因,半年前他明明還活蹦亂跳的。
韓宇總覺得楚祺的身體因為他流出的血液而迅速地幹癟了下去,他抱著楚祺的身體沒有一絲分量。
雖然發現的早,也簡單止了血,但送去醫院後楚祺仍然昏迷不醒。
等到真正脫離危險,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