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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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贇推門進入病房,這間雙人病房的另一個床位沒有人,房內沒有開燈,但是窗外射進來的燈光可以讓他清楚地看見靠著言彥臻睡覺的楚祺,還有原本正在閉目養神而在他一推開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的言彥臻。他不禁想揍一頓言彥臻,虧得幾個朋友還在替他擔心,結果他的恢複力和行動力一如既往地強悍,現在看來連戀愛方式也是一成不變。
言彥臻的每場戀情都開始得很認真,結束得莫名其妙,並且曆任情人都有一個相同的前任——蘇睿哲。言彥臻對他們每個人都很好,但是蘇睿哲總有辦法讓他們離開,然後自己就此回到言彥臻身邊,接著又謀劃著下一次的離開。
讓葉贇他們不明白的是,像言彥臻這樣的人對此居然默不作聲,任由蘇睿哲來去自由。比如這次蘇睿哲更離譜,走得時候不僅挖走了言彥臻設計院的不少人才和客戶,還堂而皇之地跑去跟S市建築設計大師的女兒結婚了,成立了自己的設計院。言彥臻居然隻是擺了幾天臉色,仍然什麼也沒做。
就現在的情況看來,特麼曆史又在重演了。
跟在葉贇後麵推著藥車的護士開了燈,這也把楚祺吵醒了。他揉了揉酸得發麻的脖子,嘀咕道:“脖子睡彎了。”
葉贇直接接口道:“以後躺床上睡,這樣的睡姿對身體不好。”
楚祺尷尬地不敢說話,他覺得自己說話聲不大啊,這醫生一臉嚴肅的回答反而讓他有些拘謹起來,於是他乖乖地回床上躺著去了。護士放下今晚的藥,囑咐幾句便出去了。
葉贇看著言彥臻站了起來,語氣不佳地問道:“你昨晚上讓戚主任特地來就是幫你拔了把刀?”
言彥臻回答得倒是很平和,“我打電話給李老,他安排的”。
葉贇愈發不爽,“你就不能先谘詢下你身邊的專業人士,用得著找老師麼,這麼點小事!”
言彥臻瞟了葉贇一眼,“聽說專業人士在抱著廁所吐”。
葉贇自知理虧,但又不甘心地回了一句,“你知道我最討厭有人為了點小事仗著權勢強占好的醫療資源了”。
言彥臻顯然毫無悔意,“如果受傷的人是你,我也會這麼做的。到時你別救活了,又氣暈過去,所以現在先跟你說一聲”。葉贇望著言彥臻,嘴巴動了動,終於沒有說話。
楚祺看著兩個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小心地開口道:“醫生,手感覺有點疼。”
言彥臻冷聲地對葉贇道:“小事?”
葉贇沒有回話,走到床邊仔細詢問起楚祺哪裏疼,怎麼疼法,手指能不能動……楚祺真是苦不堪言,他想著我不過是想幫你們換個話題而已。於是便胡謅了一番,葉贇囑咐了幾句,轉頭對言彥臻說:“那麼多人診斷過了,沒傷到神經沒傷到韌帶。被紮一下能不痛麼!”然後又無比恨恨地加了句:“被無知人士指手畫腳的感覺糟透了。”
言彥臻無比坦然,“等你足夠強就可以不用理我了”。
葉贇頂了一句:“誰說我不要理你啊。”
楚祺聽著這沒有營養的對話有點無語,於是又無奈地開口:“彥臻,我餓了。”
然而卻沒得到任何答複,於是葉贇提醒道:“他說他餓了。”
“我聽到了。”言彥臻簡單道。
“那你給點反應啊。”葉贇嫌棄地看著言彥臻。
言彥臻依然麵目表情地誠實回答:“我想再聽他說一遍。”
葉贇對於言彥臻每次開始新的戀情就會萌發的這種小男生情結相當厭惡,更倒黴的是一不小心自己就會撞上那個雷區。楚祺也被言彥臻搞得相當窘迫,自己的話,沒問題吧?
言彥臻完全無視他們兩個人,將剛才楚祺睡覺期間柳姨放在這邊的保溫盒拿了過來,然後就去叫了在外麵等著的柳姨進來幫忙。
葉贇看著言彥臻出去了,漫不經心地說:“楚先生沒事的話隨時可以出院。”
楚祺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他小心地問道:“醫生是彥臻的朋友?”
葉贇看了眼楚祺,一副高冷的模樣回道:“對,我是他的朋友,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無原則地維護他。所以救人、受傷這種事,請楚先生以後也能一直負責後麵那項,我這輩子最討厭在手術台上看見他。”接著便出去了,留下楚祺一個人默默沉思。
飯後,楚祺正看著電視發呆的時候言彥臻進來了,他奇怪地問道:“你怎麼還沒回去?”
言彥臻答非所問:“你還不睡覺?”
楚祺回答:“準備睡了。你怎麼還不走?”
言彥臻奇道:“難道你覺得昨天像垃圾一樣的人今天是自動變幹淨的?”
半響過後,楚祺看著半蹲著為自己洗腳的言彥臻仍然覺得恍惚。他看著言彥臻即使蹲著也蹲得一絲不苟,洗腳的動作很認真,還有濺在水盆外的一圈水也終於彙聚成了一團。他想起剛才言彥臻看著他被擦成粉紅色的身體一臉疑惑地問他:“是不是太用力了?”楚祺在心裏總結道,言彥臻太不會照顧人了,但是又好像沒法拒絕他的笨手笨腳。
他認真回想了遇見言彥臻至今的這段時間,赫然發現,真正沒有拒絕過任何要求的人居然是言彥臻。隻要他楚祺有所求,言彥臻必有所應,不問緣由,不求回報,當然除了必須留在他家。
言彥臻要走的時候,楚祺還是不由自主地問道:“那個人,你救了他麼?”
言彥臻好像早知道楚祺會問這個問題一樣,“在404”。
楚祺點點頭,“我想明天出院,醫生說不用住這裏,等著拆線就行了”。
“好,明天我來接你回家?”言彥臻的疑問句一向都是陳述形式,他說完等著楚祺的答複。
楚祺沉默了一會,輕聲道:“晚安。”
隔天楚祺推開404病房時,一眼就看見躺在門口病床上睡著的年輕人。
楚祺輕輕地走過去,看到他裹著繃帶的手,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於是轉身準備離開,這時卻聽見一聲低喚:“楚先生?”
楚祺回過頭就看見一雙銳利地眼睛盯著他,“你沒事吧?”
年輕人笑著道:“嗯,很好。我叫沈斌,謝謝楚先生救了我。”
楚祺接道:“不是我救的你,你應該謝的是言彥臻。”
沈斌銳利的眼睛一閃,“言先生說,如果不是因為楚先生,即使我在他麵前被整得血肉橫飛,他也隻會在意那些飛濺的血肉會不會弄髒他的衣服”。
楚祺尷尬地笑了笑,沈斌似乎也意識道自己說的太過露骨,歉然地說:“我一直想當麵謝謝您。”
楚祺搖頭表示不用謝,心裏卻想著言彥臻肯定說了比這更過分的話,“你的手怎麼樣?”
沈斌眼睛往楚祺的方向瞟了一眼,有些落寂地答道:“沒什麼大礙,反而是連累楚先生受傷了。隻是以後大概不能拉琴了,那是我父母一直的希望。”
楚祺聽了隻是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沈斌有些愕然地點點頭:“楚先生……的……恩情,我一定記得。”
楚祺轉身準備出門,心裏卻想著沈斌明明就想引導我去了解他啊。誰知一個不察,跟人撞在了一起。楚祺倒退了幾步,來人卻被撞翻在地。楚祺忍著受傷的手的疼痛,用另一個手去拉地上的人。當他拉著那人的手時,赫然發現那人手腕處有許多或深或淺的疤痕,並且好幾道新鮮的痕跡還泛著紅腫。
楚祺看著那人站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將自己的手腕遮起來,並且一個勁地道著歉:“對不起,……”
然而楚祺還來不及答話,沈斌的不耐煩地聲音便傳來過來,“我說沈琴你又怎麼了?”
沈琴露出那雙淨如山泉般的眸子,眨了一下眼以示抱歉,然後就走到沈斌的床前。
“沒事。對了,哥,救你的人把醫藥費都給交了,我去當麵謝謝人家好不好?”
沈斌冰冷地聲音像刺刀一樣想起:“你用什麼謝?用身體來謝麼?要不是看見你那齷齪事,我能躺在這裏從此再也彈不了琴!”
沈琴顫抖著輕聲道:“哥,你別在這裏說……”
沈斌不屑道:“做都做了還怕說,我這輩子子都被你毀了,你知道爸爸有多期望我成為音樂家,還有你怎麼對得起媽媽!”
話閉,楚祺隻看見沈琴飛速地從自己身邊跑過,經過時回望了他一眼,楚祺看見那雙不染纖塵的眼中,此刻盛滿了悲傷的水滴,絕望而無助中夾著一絲撩人心弦的脆弱,於是楚祺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