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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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璟飛在第二天的陽光中醒來,他拍了拍有點頭痛的腦袋,想到昨晚的酒話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小指,但是工作還是要忙,自己公司來S市和別人的合作項目剛開始談。會議開到中午才結束,陸璟飛給楚祺打了電話,沒有人接,等到下午再打時,已經變成關機了。
陸璟飛自嘲,難道昨晚的話起作用了?他開始也有脾氣了?明明這就是自己的意思卻還是讓他感到不痛快。
陸璟飛的童年和少年就是媽媽們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聰明伶俐、乖巧討喜,什麼都會,拿著各種獎狀,長得又端端正正,是一般女生的初戀對象,男生的兄弟或者嫉妒對象。但是現在的陸璟飛不願回憶過去,因為楚祺的存在證明那不過是個笑話。
陸璟飛的驕傲讓他拒絕承認楚祺在他們過去生活中的包容,如果他不能用楚祺其實是個糟糕的壞小子說服自己的話,那無疑是在告訴自己,陸璟飛從小就是個自私虛偽的家夥。同樣也是驕傲讓陸璟飛不能去否認楚祺,至少現在的陸璟飛做不到,那樣的汙點在他心裏生成對楚祺的愧疚,濃到化不開。陸璟飛覺得自己才是需要解救的那個人,糾結的不像自己。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已經開車走在了去往楚祺公寓的路上,他甩甩頭想讓自己清醒點。
陸璟飛按著楚祺公寓的門鈴已經很久了,居然沒人,自己這是在做什麼,楚祺不在家不是再正常不過了。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這次重逢牽引起從小到大所有對楚祺的感情,來勢洶洶,讓他的行為怪異到沒法理解。他無意識地擰了擰門把手,然而門卻開了。
夕陽從窗外透進來,照在楚祺的臉上,他的睫毛微微抖動,未幹的淚痕清晰可辨,他的薄唇微抿,像在忍受著什麼,平時桀驁的頭發也溫柔覆蓋著他的額頭。
楚祺穿著黑色背心和白色的運動短褲,鎖骨勾勒的曲線透著誘惑,筆直的長腿架在沙發的扶手上,使得他的下半身騰在空中,楚祺躺在沙發上安靜地睡著覺。
陸璟飛輕輕地走到沙發邊,半跪著蹲在楚祺身邊,用手擦了擦他正在往外溢出來的眼淚,溫柔的吻上了他的唇。
楚祺感到不適,撇了撇臉,陸璟飛受驚似的站起來,逃也般的跑出了楚祺的寓所,心跳劇烈。
陸璟飛坐回車內,回想剛才的一幕,他是喜歡男人,並且本身有一個和自己合夥開公司的男朋友。
他覺得讓自己承認喜歡楚祺比讓自己承認楚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還勉強,因為他知道楚祺的性格和教養,所以對於楚祺簡直可以說得上俗不可耐的裝束和遊戲人生的態度可以置之不理,但是要說戀人是這樣的,這讓陸璟飛難以接受。
那麼剛才的情不自禁又算什麼,難道隻是對楚祺的身體感興趣麼?
陸璟飛對於這樣的結論感到心酸,明明是想來彌補和修複的,結果又看上了他的東西。這不但冒犯楚祺,也對不起從大學到現在一直在一起的吳琚,已經到了危險的邊緣,實在不該再在楚祺身上放任自己。
按照陸璟飛的個性,即使前麵是懸崖,他也不惜駕馬一躍,誰能確定落腳點就一定不是對麵的崖頂,或許就會看見不一樣的風景,他選擇懸岩勒馬,有時候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想對更多人負責。
楚祺名正言順地給自己放了一個星期的假,反正在楚氏集團他不過是個空殼,沒人介意他去不去上班,最重要的是連他自己也不在意。期間什麼地方都沒去,隻是安心療傷,和陸璟飛打電話時,他都表示很忙,不便被打擾,楚祺悻悻然掛了電話,至於其他的狐朋狗友,想玩也沒法動身出去,隻好宅在家裏了。
就在無聊度日時,楚祺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楚煜希望他回家一趟。
楚祺回家的次數其實比楚煜還多。
他喜歡家,喜歡花園邊的大榕樹,喜歡鋪滿鵝卵石的小徑,喜歡琴姨的廚藝,喜歡房子裏溫暖的味道。他那麼喜歡這裏,但他又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名字被列在不受歡迎的客人的名單上。
楚祺整理心情,踏進了這幢舊樓。
楚煜在花園裏喝著下午茶,楚太太出去玩麻將了不在家。
楚祺來到楚煜麵前坐下後開口道:“哥,找我什麼事?”
楚煜拿起茶壺想為楚祺倒茶,楚祺順手接過來先為楚煜加了點,然後為自己倒了一杯。
楚煜拿起茶杯,望向遠處說:“你母親給你留了一個酒店吧。”
楚祺拿著茶杯的手一抖,卻沒有回答。
楚煜繼續說道:“公司資金周轉不過來的事,你應該也聽說了吧。我想要你把酒店賣了,把資金以股份形式注入楚氏。”
楚祺覺得喉嚨有點幹,他低低地說:“這是她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
楚煜輕輕地喝了口茶,接著雲淡風輕地道:“經濟危機導致公司的對外貿易額迅速下降,而正在開工的新項目又需要後續投入,我不想浪費這次投資。雖然這次打擊不至於破產,但是也會損失慘重。”
然後轉過頭對楚祺說:“當然如何做選擇你自己決定。”
楚祺心裏一陣苦澀,他強忍悲傷問道:“酒店又能賣多少錢,能補的了那個缺口麼?”
楚煜肯定地答道:“有人一直想要買下它,要不是幫你打理酒店的人太能幹,恐怕也經營不下去。”
楚祺看著杯子裏的茶發呆,他覺得他應該拒絕的,那是他的東西啊,那是他的母親給他的東西啊。
楚煜看著默不作聲的楚祺,走到他背後,輕柔地摸著他的頭發,“留下你母親的酒店也沒關係,哥不會怪你,公司大不了就是再累些重新來過”。
楚祺閉著眼睛感受著難得的溫情,長久以來想問的那些話不自主的頭口而出,他的聲音有些蒼涼,“哥,你們為什麼總是對我那麼苛刻?”
楚煜低頭看著楚祺秀氣的脖子,說道:“因為你的存在讓我媽媽和我很不幸。”
楚祺耳邊仿佛響起楚太太尖利的喊叫聲和瓷器破碎的聲音,他聽見楚煜的聲音仍在繼續,“小祺,有些人的出生是帶著原罪的,而你,就是這樣的人呐。”
楚祺腦中浮現出惡魔轉世的孩子那個故事,但他馬上製止了自己的這個想象,扯開話題問道:“哥你需要多少錢?”
楚煜回答:“五千萬左右,小祺,我要盡快。”
“好。”楚祺答道,把茶杯裏的茶一口喝完,站起身向楚煜告辭,楚煜自然沒有留他。
楚祺回到家,有些坐立不安,就算他有登峰造極的賭術,這也是個不能完成的任務,更不別說他沒有這樣的技術,何況賭場也不是你能拿走那麼多錢的地方。如果借錢的話,誰能借給他那麼多錢,因為他看著就像還不出來的樣子。那麼酒店賣了麼,讓他怎麼舍得。但是他必須去趟A市。
楚祺的酒店坐落在A市的繁華地帶,外觀金碧輝煌,裏麵又精巧典雅。楚祺直奔經理辦公室,來之前已經給林紓玉打過電話確認了,站在門口,他順了順氣,想好措辭,輕輕地敲了敲門。盡管楚祺隻是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林紓玉的震驚顯然大於憤怒。
林紓玉竭力想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但是顯然沒有成功,“小祺,你太令我失望了……任何原因都比這個能說服我,為了楚家這個理由,我沒辦法接受。這是你的酒店,你可以自己做主,明天我會把辭呈放在你的辦公室。”
林紓玉說完就站起走來走出了辦公室,楚祺知道不會順利,但是沒想到林紓玉會如此直截了當地走了。他追出門去,擋在林紓玉前麵,“林叔,這不是我一個人的酒店,也是母親和你的酒店,你相信我,我珍惜它不會比你少。”
林紓玉看著楚祺,認真地道:“小祺,我留在這裏是因為你母親,對於你,我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相信。”
楚祺急切地說道:“您不要離開酒店……”
林紓玉打斷了他,“小祺,酒店如果不再是屬於你母親,我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他說完沒有給楚祺再說話的機會,大步跨過楚祺離開了。
楚祺在A市沒有朋友,唯一認識的人就是陸璟飛,然而他的電話一直沒人接,楚祺已經明顯感覺到陸璟飛在躲著他。
楚祺隨便問了酒店前台這個城市最好的酒吧,便打車直接去了那裏。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他想醉一場,哪怕隻有一刻也好,他也想忘記自己是個名叫楚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