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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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祺走出酒店門口,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氣,深秋夜晚的涼風吹來,他緊了緊身上軍裝風的外套。
楚祺想起陸璟飛發飆的樣子與從前還是一模一樣,完全可以用來辨識真假,隻是陸璟飛把以前的冷嘈熱諷變成了現在的苦口婆心。他回首望向陸璟飛所在的酒店樓層,高聳的建築中那不過隻是一個點,然而卻填補了他多年的渴望。
楚祺會心一笑,終於還是把我當成了朋友不是麼!阿飛,你大概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你去國外以後,我曾經覺得那一天再也不回來了,可是你還是回來了有我在的地方。你能回來,我是真的很高興!
楚祺無意識地站在酒店門口,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突然一個龐然大物被硬塞進楚祺的懷裏,楚祺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在抱住的瞬間他已經知道自己抱著的是個男人,但這個男人的重量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並且擋住了他的視線。
楚祺隻聽到一個幹淨的男音略帶哭腔的聲音急急地說道:“您好,這位先生是你們酒店的客人,我朋友出了急事,我今晚沒辦法陪這位先生了,麻煩您把他送去他的房間,好好照顧他。請您一定告訴他,我會自己跟他賠罪,請他不要生氣,別遷怒別人。”
楚祺隻能望見一團黑影一溜煙已經鑽進計程車消失不見,留下他一個人吃力地抱著個男人風中淩亂。
楚祺雖然對自己在乎的人有著沒有底線的容忍力,但是隨便被個陌生人差遣的事,他是不做的,更何況是被認成門童。有長成這樣的門童麼?!大半夜的誰還給你看門啊!楚祺差點就吼出聲來了。
楚祺小心地把男子放在酒店門口的階梯下,借著酒店門口傳出來的微弱亮光想看看對方的臉。
當那張意想不到的臉跳進他眼睛時,楚祺隻能感慨:地球果然就是個村莊,城市跟城市就是鄰居,人與人之間就是螞蟻,不是跟你撞見就是跟他撞見。
把言彥臻扔在這裏不妥的結論幾乎和楚祺認出他的瞬間一起出現在大腦內,但是這個人楚祺實在沒有力氣再把他扛去酒店,他比陸璟飛還要高大。楚祺與陸璟飛的身高相似,拖陸璟飛回去卻也費了他九牛二虎之力,這個言彥臻看著就讓楚祺頭大。
言彥臻似乎覺得不舒服,掙紮著起來就開始吐了。楚祺看了一眼,跑進酒店去叫人幫忙。與保安一起把言彥臻送進他的房間把兩個人都累出一身汗,結果言彥臻一進房間門就又想吐,兩人把他弄進廁所,保安掩著鼻就先溜走了。
楚祺在房間內拿著桌上的礦泉水喝了夠痛快,他都覺得這是老天在暗示他,最適合他的職業其實是搬運工,一晚上都是在搬人,太累了。楚祺聽見裏麵傳來水聲,覺得言彥臻吐完以後大概清醒些了,準備告辭離開,一定得讓他看清自己,務必讓他記得以後該謝誰,要不今晚就白忙活了。
廁所的門突然打開的時候,楚祺正準備站起來,所以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言彥臻紅著眼睛出來,隨手將外套仍在沙發上,命令道:“過來。”
楚祺被言彥臻沒有表情的臉和帶有強大壓迫力的聲音所驅使,不自主地跟著言彥臻來到了床邊。
言彥臻看著站在床邊沒有動作的楚祺,壓抑著幾乎蓬勃而出的怒火,依然是帶著絕對不容置疑的聲音:“脫了。”這兩個字讓楚祺瞬間清醒,場麵顯然有些失控,楚祺瞬間找回自己的聲音:“言先生,我是……”
言彥臻根本不給楚祺說話的機會,他煩躁地拉過楚祺,利索地扯下楚祺的外套,隨手一扔,楚祺知道自己沒法跟醉漢講道理,三十六計走為上。眼看言彥臻扒了他的外套的手又要伸過來,他往邊上一閃,然後向門口奔去。
言彥臻被徹底激怒了,他直接一腳踹在楚祺的屁股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地上打滾的楚祺,嘴裏蹦出兩個字“上床。”
楚祺忍著疼痛連滾帶爬地向門邊移動,言彥臻快步走上前,直接將楚祺拖到床邊,彎下腰準備扒他裏麵的t恤。楚祺乘著間隙快速地一腳踹中言彥臻的腹部,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他爬起來又想跑,但是忽然腳下一空,言彥臻抓住他的兩隻腳,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摔在了床上,他的頭狠狠地撞在了牆上,聲音大到嚇人。
楚祺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漫長而又艱辛的夢,他的周圍是跟他一樣高的斑茅草,枝頭細長的絨毛隨風搖曳,在秋日的陽光中嫵媚而動人。他慢慢地往前走,漸漸地汗水濕透衣衫,嘴唇裂開一道道細小的口子,卻仍然徘徊在期間,找不到出路。
天色漸漸變黑,草叢中傳來悉悉索索地聲響,他開始不要命地狂奔,他的臉和身體被斑茅草鋸齒狀的葉子割出一道道細而長的血痕。當他在斑茅草繁密的莖葉間看見一絲亮光時,突然腳下竄出一條巨蟒,阻止了他的去路。
楚祺隻看見那巨蟒一躍而起的龐大身體,紋路清晰可辨。他倒下的瞬間伴著頸部的強烈劇痛,血液從他身體流出來染紅了身下的大地,斑茅草在夜風中依然姿態妖嬈。
楚祺混混沌沌地醒過來,身上的傷提醒著他發生的事情的真實性,他的手已經被解開,t恤環在脖子上,褲子還在腳環間,鞋子原封不動的穿在腳上,他想離開這裏,這個願望強烈到讓他顧不得身上的傷。
他環顧四周,床上沒有其他人,他仔細地搜尋言彥臻的身影,發現他躺在沙發上,歪著頭,枕著手臂,衣衫完整。
楚祺忍著痛直起身,他緊緊地咬著薄唇不發出一點聲音,慢慢地移到床邊。當他完完全全地想要站到地上時,還是控製不住地摔在了床邊。他緊張地就這摔倒的姿勢沒有動,長久的安靜後,他望向那張沉睡的臉,暗暗舒了口氣。
在這待的越久越不安,他一狠心,扶著床站起來,利索地穿上褲子,但邁出第一步時還是讓他倒抽一口冷氣。他緩慢的移動到門口,臉上的汗水和胡渣讓他顯得特別疲憊,他輕輕地靠在門上喘了口氣。
忽然響起的言彥臻的聲音幾乎讓他心跳漏跳半拍,言彥臻的聲音沒有一絲剛睡醒的混沌,“楚先生,如果你以後有什麼麻煩可以來找我”。言彥臻在楚祺摔倒的時候就醒了,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從夜店帶回來的清俊男孩變成了那天陪蘇睿哲玩牌的不正經青年,但是他觀察了楚祺從床邊到門口的舉動,覺得這件事怎麼看都應該是自己負責。
楚祺聞言倔強地站直身體轉身嘲弄道:“言先生可真是生意人,可惜我不是,更不跟人做床上生意。”
言彥臻聽完,依舊沒有沒有表情地道:“楚先生應該知道,我的忍耐力很差,見好就收是你最好的選擇。”
楚祺看著他不說話隻是冷笑,言彥臻幾步走到楚祺麵前,瞟了眼楚祺,仿佛陳述一樣地說:“我不過是因為喝醉了才讓你上了我的床。”
楚祺聽完臉色變了又變,終於什麼也沒說,轉身開門準備離開這個讓他厭惡到作嘔的地方,但是氣憤引起的顫抖讓他無力的雙手不聽使喚。
忽然言彥臻結實的手臂從背後環過他的身體替他打開了門,言彥臻極具壓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說過的話仍然有效,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如果從遠處看門口的兩個人,這姿勢即曖昧又溫暖。
楚祺近乎自虐般的要求自己站直身體走出酒店。坐在計程車裏時,他甚至比平時坐得更直更端正,他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對自己身體的痛苦視而不見。
當楚祺一打開自己寓所的門,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地跪倒在地板上,疼痛瘋狂地侵蝕著他的身體,他跪趴著再也不想起來。
楚祺覺得有人跪在他身邊,將他的頭放在她的腿上,溫柔地輕撫。
楚祺感受著熟悉的味道,他的母親是個極美的人。
他再也抑製不住,喃喃自語起來:為什麼我還沒來得及為久等而來的喜悅幹杯,厄運就已到來,生活為何總讓我如此難堪……母親,你大概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楚祺就這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等他再睜開眼睛,房間裏空蕩蕩,隻有他一個人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