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內大風呼嘯，樹晃樓搖。小區之外卻隻是平凡的一天。夕陽的光芒蓋滿了那棟小小的商店房，房子的影子拉了很長。店主爺爺站在房子的影子裏，望著震動搖擺不停的南樓。他旁邊站著的赫然是那位穿著灰撲撲的中山裝的大叔。
    “他……行嗎？”
    “行。一定行。”老人斬釘截鐵，“他是……‘大人物’……”
    小區裏隱隱傳來一聲塵埃落定的“噗”的悶響。這兩位緊繃的神情終於先後放鬆下來。
    “我的商店終於可以關門了，隻是可憐了那個小姑娘。”店主顯露出三分悲憫，但此刻他的內心卻必然是狂喜不已，他在竭力隱藏，但並未能藏住，眼角眉尾的皺紋都活潑起來了。
    那位大叔看了他一眼，而後一派了然地說，“我們勸過她。再說，她進去已經一整天，恐怕早就……”大叔的笑容如釋重負——他終於不用再做那兩個孩子的奴仆，再深的愛，也經不起幾十年消耗，他被禁錮在這個小區已經太久太久。
    “你有什麼打算？”
    “會回家吧。”老人的視線拉遠，望向天際，臉上的那些皺紋，頓時都變得惆悵起來。
    有人從小區裏走出來。店主急忙斂去情緒，殷勤地走上前去，十分恭敬地躬身行禮，“門主。”
    如果林惜末在，她一定對這張娃娃臉不陌生。
    “嗯。”莊宜淡淡地應了一聲。他臉色略白，想來剛剛的工作，他並不輕鬆。他的視線掠過眼前人又掃過錯後幾步的中年人，最終落在了那間小小的商店。他說，“這些年辛苦你了。”
    這一句話居然讓老店主心中大慟，眼裏都閃了淚光。他急忙低頭掩飾。
    莊宜耐心地等待著對方感恩戴德表達忠心，卻是那老店主卻一味沉默下去。莊宜隻好再次將目光落在對方身上，卻是發現，老人居然一臉驚愕地看著他的身後。
    莊宜立刻轉身。
    他剛剛離開的，本已徹底平靜下來的小區，此時正顯現出詭異的波動。他匆匆返回，卻手足無措，無法應對，他甚至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
    小區像一副畫在水裏的陳舊的素描畫，而似乎有那麼一塊石子被投入水裏，水麵、畫，蕩起一圈圈的波紋，漸漸波紋越來越大而稠密，反而像煮滾了水。
    “噗。”水泡破裂的聲音。波紋頃刻禁止，一道人影自小區內款款走出。
    莊宜不動聲色地深呼吸幾次，迎了上去。
    “是你。”林惜末毫不意外。不久前的事故，她已經明白是有人在封閉南樓。她沒有猜到做這件事的人是莊宜，但見到了莊宜在這裏之後，她認為莊宜做這件事再正常不過。
    “你……怎麼會……”
    “沒有人告訴你我在裏麵麼？”林惜末微微歪頭，看了眼莊宜身後的兩人。他們會“忘記”南樓裏有人，也並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林惜末接下來的問題更加誅心，“即使你知道我在裏麵，你就會推遲你要做的事情？”
    “……”
    “做門主了呢。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林惜末將莊宜端詳片刻，而後才緩緩發問，“你這個門主，親自來這裏，一個隨從都沒有，是這裏的狀況太嚴重？”言下之意，這裏的狀況還沒有嚴重到需要門主親自出手。
    莊宜的臉似乎更白了。
    林惜末沒有得寸進尺，將沾滿了塵土的背包甩在肩上，腳步就已邁開。
    “等一下。”莊宜攔住了她。“你……到底是不是通靈者？”
    ^。。^2015年一開頭就大病一場，再次深刻認識到，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有什麼不要有病，沒什麼不要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