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透明井 10,小男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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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饑餓的時代終於過去,小男孩一家搬進了新家,雪白的牆壁,米黃色的櫃子,棗紅色的沙發……雖然是小小的一居室,雖然臥室連門都沒有,但家中每一個人都非常開心。
不幸是從哪一天開始的?
沒有人能說的清。
起初都是些瑣碎的事,奶奶洗碗摔碎了一隻,兄妹倆弄亂了櫃子,奶奶出門丟了幾毛錢,年輕漂亮的媽媽跟小區裏的某個男人又多說了幾句話,爸爸幫人做家具,對方借口不滿意賴掉了幾毛錢的工錢……
媽媽覺得臥室應該裝個門,妹妹已經三歲了但說話還是很少,小區裏有個有文化的說很可能是自閉症,爸爸媽媽帶妹妹去檢查,奶奶拉著一張臉,嘀嘀咕咕賠錢貨又花錢什麼的……
媽媽常帶著妹妹去見醫生,有風言風語說媽媽跟那醫生不清白,奶奶指著媽媽的鼻子罵她水性楊花,媽媽第一次徹夜不回,在客廳等了一整夜的爸爸一腳踢破了櫃子上的玻璃……
媽媽再沒有回過家,據說跟了那個男人出國了。爸爸一味消沉,家裏到處是酒瓶子,奶奶做了布娃娃給妹妹,因為她要出去撿垃圾賣錢,沒辦法帶妹妹哄妹妹,小男孩很煩惱身後總跟著妹妹而沒辦法跟同齡的男孩子放肆玩耍……
小男孩甩下妹妹玩耍去了……一次,沒有事,兩次,沒有事……
沒有事總是好的,但是,一旦出事,所有人都追悔莫及。
不知道出了什麼樣的意外,發現的時候,妹妹已經被燒焦了,小小的身體完全是漆黑的。她的布娃娃就在不遠處,竟然完好無損,隻髒了一些。
小男孩目瞪口呆。是不是以後都沒有妹妹跟在自己身後?
聞訊而來的奶奶抱起妹妹悲慟大哭。
剛剛醒酒的爸爸一腳踢在小男孩臉上。
等小男孩再醒來,妹妹變成了娃娃。但很快他就發現,沒有人知道那個娃娃就是妹妹。小男孩很珍惜跟妹妹在一起的機會。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妹妹並沒有死,而是住在了奶奶做的娃娃身上了。
妹妹最喜歡在院子裏那棵槐樹底下玩耍。小男孩便抱著娃娃每天在樹下玩耍。
過了一段時間,小男孩在槐樹底下跟妹妹玩耍的時候突然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醒來,院子中央的槐樹已經粗了一圈,小區的住戶都搬走了,奶奶不在了,爸爸老了很多,不再喝酒,整天踏踏實實地做工,照顧他們倆兄妹。
小男孩很快就發現,他根本不會想睡覺,他永遠都是清醒的,不會累。
夜晚來臨後,他可以在院子裏玩,而當天亮,他若要繼續留在院子裏,就會覺得非常痛苦,於是白天的時候,他隻在南樓內活動。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小男孩以這句話結尾。
林惜末點點頭,“這麼說來,你知道的也不算多。讓我想一下。”
小男孩說的肯定不會有假話,他對離開這個小區的渴望已經被點燃,但是,他必然隱瞞了一部分,比如那個抱著手工布娃娃的芭比娃娃。他所隱瞞的,不是刻意而為,但很有可能是最關鍵的。
林惜末沒有再去追問,而是就現有的信息推敲起來。
這一對兄妹慘遭意外先後早夭,之後卻變成了某種非人的東西……小男孩意識到自己變成了另外一種存在的時候已經過去很長時間,小區已經空了……妹妹當時就已經變化,不,不止是妹妹,小男孩當時應該也已經是非人,隻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仔細想想,小男孩臉上那塊汙跡,就像是半個腳印。當時這小區裏應該是住滿了人的,他們的存在威脅到普通人的生存……所以,有厲害人物出麵幹涉……對,門禁!
門禁一定是為了保護這裏的人。
早上她出來的時候,北樓的門禁時間還沒有過,昨晚,林惜末和大叔是在門禁時間之前進的北樓。林惜末進來南樓之後不久,南樓的門禁就開始,然後林惜末就出不去了,南樓的門禁,成功地阻止了林惜末出去。
換個思路,如果早上林惜末買了麵包之後要回去北樓,她能進入北樓嗎?林惜末大膽假設,當時她若是要回去北樓,她一定進不去。
所以,南樓的門禁,旨在限製“出”,北樓的門禁,應該是限製“入”。
問題是,南樓和北樓的門禁為什麼有時間差?這個“差”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你在下午六點到八點之前,嚐試過進去北樓麼?”
“沒有。”
“小朋友,我有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