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末將左手按在臉上，默默念：讓我恢複，立刻。
    於是，她立刻好了。
    這樣下去，很容易上癮吧？但是，這種情況下，又有什麼辦法避免使用手鏈呢？不知道這手鏈能不能帶我走出南樓……林惜末用了極大的意誌力才壓製住自己想要用手鏈的欲望。
    小男孩看到林惜末很快便恢複原狀，他的表情立刻從得意變成陰沉，並戒備十足地注視著林惜末。
    林惜末一時沉默，迅速地思考著——幾番交鋒下來，林惜末感觸最深的便是這個小男孩表情變得很快，厭惡，防備，得意，一旦情境有所不同，立刻就變臉——小孩子都是直接的，是不是做了鬼也一樣？
    祖奶奶說過，時間在任何人身上都會留下痕跡，林惜末自信已經十六歲的自己，一定比永遠停留在六七歲的小孩子更懂得人類的詭詐。“小朋友，你覺得我的力量怎麼樣？我說我能讓你們自由，不再局限於這個小區，你信嗎？”她祭出了商人最擅長的“利誘”。
    小男孩果然猶豫起來。
    林惜末突然想起一件事，這兩兄妹活著的年代，芭比在國內已經很流行了麼？如果已經出國的媽媽通過某種渠道送了一個芭比娃娃給自己的女兒，是不是更說得通？
    林惜末繼續遊說，“見過大海嗎？坐過飛機嗎？去過外國嗎？”
    “你……真的能帶我們去國外？”小男孩一臉天真，聲音裏透出掩飾不住的向往。
    猜測被應證，林惜末心底暗喜，麵上卻一派坦誠。她說，“以我的能力，出國是很容易的。”她在心裏默默自我注解，以我的能力，我自己出國當然是很容易啦。
    “可是，你現在都出不了南樓。”小男孩又懷疑起來，小小的臉上顯露出成人式的計算。
    “是呢，我現在是出不去，但是，你怎麼知道，下一次我是不是依舊出不去？現在我還沒有參透這個……南樓的布局，以我的能力，一旦參透，要出去很容易。如果你願意幫助我盡快找出這個布局的根基，不就能盡快出去了？”
    小男孩歪著頭想了一會，終於說，“好像挺有道理，吃了你，我們還是被困在這裏，跟你合作，或許還有可能離開。好吧，我們跟你合作。你要知道什麼？”
    “從起頭說，”瞧見小男孩露出不解的神色，林惜末又不厭其煩地解釋一次，“從你們怎麼變成這個模樣開始說。”
    小男孩盤腿坐下，朝林惜末伸出一隻手來。林惜末想了一會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要吃的呢。
    林惜末翻了翻背包，未開封的隻剩一瓶水，再有就是吃了一半的麵包，那還是當時急著追跑進平房的小男孩和他妹妹時胡亂塞進包裏的，已經被擠的變形。
    林惜末把麵包拿出來，扔給小男孩。她也累了，學著小男孩的樣子，盤腿坐下來，而後從包裏拿出瓶裝水，擰開喝了一大口。
    南樓寂寂無聲，隻聽得到小男孩啃麵包的聲音。
    這個孩子真的很愛吃東西啊。林惜末最初見到他，就是那個大叔端了豬肉燉粉條給他。這孩子不會是“餓死鬼”吧？林惜末想起了以前看過的某個關於“餓死鬼”的動畫片——傳說餓死鬼不管怎麼吃都吃不飽，到最後會吃掉人、房子，森林，山河，乃至整個世界。
    林惜末不由得端詳他們。小男孩一邊吃一邊喂芭比……咦，娃娃怎麼不是芭比的模樣，而是跟夢裏見過的妹妹一樣了？
    如果沒有那碗豬肉燉粉條，是不是就看不到這對兄妹？親自上手摸的話，能摸到他們兄妹倆麼？如果摸不到，如果他們不是實體，那小男孩吃掉的那些實體的東西，都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