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煙在老人指間燃燒，一節一節變成煙灰。
    良久，老人問，“小姑娘，你多大了？”
    “十六。”
    “小小年紀，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做什麼？趕緊離開吧。”
    “爺爺，先給我來點吃的，”林惜末笑著指著貨架說，“那種麵包來兩包，再來一瓶水。”
    老人沒有再說什麼，站起來踢開小板凳，掀起木板，走進商店，拿了林惜末要的東西。
    林惜末接過東西一看，生產日期都是最近的。她付了錢，將一包麵包和瓶裝水放進背包，留了一包麵包在手，撕開包裝，咬了一大口。
    “小姑娘，快回家吧。”
    “謝謝爺爺。”林惜末感謝老人的勸誡，但她顯然不會回頭。她告別了老頭，再度走進了小區。
    當她咬著麵包走回到小區的院子裏時，她看到小男孩和小女孩並排立在槐樹底下。她留意到兩個孩子都在咽口水並一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手裏的食物。林惜末便把那個還沒拆封的麵包拿出來，拆開了塑料包裝之後遞給了小男孩。
    方才在小區外已經見到了明晃晃的陽光，小區裏卻是一絲陽光都看不見，就如同還在那段日出之前能視物卻不會見到太陽的冷清時光。
    小男孩張口咬了一口麵包，一邊咬，一邊用那種成人才會有的惡毒眼神瞪了林惜末一下，然後，他低頭，對著小女孩吻了過去，將嘴裏的麵包渡給了小女孩。小女孩吃到了東西，露出了單純的快樂笑容。
    林惜末有一會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她安慰自己：看來夢一時半會還不會醒，真不是一個好夢呢。
    很快，小男孩就把麵包吃完。他摟著小女孩的肩膀，轉身跑進了槐樹後麵的平房。林惜末很是訝然，小孩兒怎麼不回去北樓？同時她又覺得這是一個契機，一個找到根由的契機。
    於是，她跟了進去。
    她想小孩腿短，跑不快，她完全可以很悠閑地跟在後麵。
    那平房裏竟然是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小診所。小診所左右各有一條直通北樓和南樓的通道。
    不待林惜末細看，小透明便搶先說，“現在幾點？”
    林惜末看了眼手表，“剛剛六點。”
    “往中間走。中間有個茅房。”
    林惜末眉頭一抽，往小透明指點的地方走過去。
    果然有個茅廁，看樣子是公廁，修的意外豪華，一個個半人高的隔間都用潔白的複合板，頂上吊著的高瓦數燈泡正亮著，地麵是巴掌大小的小瓷磚，黑白錯落排列，在燈光下晶光流轉。
    有沒有搞錯！這種幾乎沒人住沒人來的小區修這麼好的公廁！
    當！
    林惜末聞聲轉頭，瞧見一個小小的人影一閃而過。她無暇再質疑這裏為什麼有這麼一個公廁，而是跑著去追那個小孩。
    很快便到通道盡頭，林惜末突然停下腳步。她再次想起了那位大叔說的門禁——北樓晚八點到早八點不許出入，南樓早六點到晚六點不許出入。北樓的門禁，她沒有遵守，而現在，是否要違反南樓的門禁？
    她想起自己做的夢……做個假設，如果夢是真的，那位大叔在年輕時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那麼，在大叔已經老去的現在，那兩個孩子應該已經長大成人——林惜末確認自己不會把那兩個小孩認錯——時間流逝，房子家具大叔都已經改變，隻有小孩沒有長大……
    反過來，若夢與真相無關，那麼，兩個小孩進了南樓，而不是去北樓找爸爸，這又是為什麼？還有少言寡語的大叔特意提到兩次的門禁時間……早上不到六點，兩個小孩就在院子裏，大叔會放任他們無視門禁麼？但是，若他們進出的是南樓，他們便沒有違反門禁。爸爸住北樓，而兩個小孩住南樓？南樓和北樓的門禁為什麼不一樣？
    咚！南樓又傳出響動，小孩兒的身影再次一閃而過。
    這是，在引誘我進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