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治三年，程浩然四歲周晟六歲，崖城。
    崖城位於國家板塊東南偏中，處於國家命脈河下遊北岸，亞熱帶季風性氣候。土壤肥沃又有挨著河流，故興農。糧食極為便宜這就導致了許多販子運輸貨物，和城內開得大大小小的店鋪讓人眼花，同時也為程浩然父母逃離開了條變相的路。
    崖城屬瞿知府管轄下，這瞿知府還算是個好官，博了當地許多老百姓的厚愛。不過程浩然也不怎麼關注就是了，畢竟一個當官的，和他這等小平民又有什麼幹係呢？
    程浩然的父母是一對很普通的農民，父親已織衣母親繡花，開了家小店，活的也倒滋潤。幾年過去了，程浩然誕下的第一年，就聽聞新帝羅駱即位，國號為羅，年號洪治。
    洪治二年，周家作為程氏裁縫鋪的鄰居前來拜訪，帶著五歲的兒子，周晟。
    雖說是周家一家，不過也隻有周晟的父親和周晟而已，周晟的父親名為周褚，人高馬大的。在衣袍下就隱約能看見的健碩肌肉，深色皮膚，一點不像是崖城本地人。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崖城位於南方，食米糧生活滋潤的南方人被文化浸潤，出的才子極多，並且身材也多是纖瘦的弱不禁風的模樣。
    一問便知，周氏父子是北方人，家在邊疆，猶豫蠻夷破了城，無可奈何才移到崖城。程家的三個人都屬於宅，自然不知道邊疆有什麼事，被沒被破城，看著周家父子那誠懇的樣，便信了。
    兩個人，一大一小開了家鐵匠鋪，程浩然第一次去拜訪的時候還真嚇了一跳。
    鋪子裏是正常的小店鋪，外室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器具，武器居多，讓程浩然驚訝之餘留戀了很久。再往裏是一間小院，旁邊五間屋子成包圍的趨勢，中間擺著一張石桌四張石椅，上麵還有未收拾的小菜和酒。再往裏，是密不透風的石室，火爐和打鐵的東西占了一半多，然後不遠處便是淺淺的大水池，裏麵插著許多打造失敗的武器，上方也掛著密密麻麻的劍，磕碰著叮當作響。
    當時兩個人中，程浩然是屬於有點害羞，第二次和周晟見麵也沒有多聊，就是在鋪子裏麵多逛了逛。周晟屬於別人不理他他也不理別人，帶著程浩然逛個夠也就送他回家了。
    隨著程浩然來鐵匠鋪的次數頻繁起來，兩人漸漸熟悉起來。
    程浩然帶著周晟和臨邊幾個小夥伴玩得開心，仗著周晟身強力壯還有武功傍身，活脫脫一個孩子王。
    看著周晟舞著拳頭舞著兵器，程浩然心裏有些癢癢，就想讓周晟也教他，那正是一個寒冬臘月。
    雖說是寒冬臘月，但崖城氣溫卻沒有過多變化，這一年卻罕見的下了場大雪。
    雪花紛飛，洋洋灑灑的落了枝頭，墜了滿地的白。小孩子性子耐不住，程浩然阻止幾個小夥伴在雪地裏玩鬧，直到精疲力竭為止。
    第二天，便有幾人臥病在床。而程浩然及時喝了暖融融的薑湯，沒什麼大問題，隻不過臉色通紅，控製不住的流鼻涕而已。
    幾件衣服被疊在一起，程浩然穿在身上。小小的身子成了個肉團，被裹得幾乎隻露了雙眼，還有被凍得通紅的臉蛋，一點一點的往鐵匠鋪挪去。
    雪還沒有消融，小腳印留了一路。等到了鋪子門口，程浩然一溜煙進了去。
    和正在台後算賬的周褚打了聲招呼，有模有樣的躬身喊了聲“周伯伯好！”便往裏頭鑽。
    周褚笑著搖了搖頭，繼續撥了算盤。
    天冷了，找周晟，準沒錯！
    程浩然跑得歡，地上的積雪一點點減少，隨後更是看不見雪花，隻留一地積水。到了小院便看見周晟舞著一把長槍。隻比程浩然大上兩歲的周晟身高也不過一米三四，卻舞著比同身高一樣的長槍，程浩然瞪眼。
    直徑足有四厘米的實心槍杆，焊了平扁槍頭，就是為了防止傷人。環境緣故，導致了邊上的一綹紅和用槍的人就格外明顯。
    程浩然蹲在旁邊，支著下巴等周晟一套練完，看他過來，站起來將懷裏的小手帕掏出來給他擦擦汗，看著周晟腦袋上身上都冒著白煙就忍不住的笑。
    周晟也沒有過多的表示，將手中的長槍駐著地，居高臨下的看著程浩然。“你來試試？”
    表麵上憨厚老實的模樣，周晟心底裏的思慮可不是一般的深。這試試，可是別有深意的。可惜程浩然愣是不明白，笑眯眯的伸出手。
    看見程浩然這幅不客氣的樣子，周晟倒是有點害羞了。不過…是得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一個教訓。
    臉上不表現出來，周晟將手裏的長槍橫了過來，懸在程浩然攤開的雙手上。
    雖然程浩然挺自大，不過也不認為自己一隻手就能將這看起來輕巧的長槍舞起來，於是伸了雙手。等了半天也不見周晟撒手，程浩然有點惱，主動開搶。
    周晟低頭瞟了一眼，嘴角微微翹起，撒手。
    ‘桄榔’長槍墜地，發出清脆的聲響。程浩然被那長槍墜的一個踉蹌，難得的紅了臉。
    “我…我這是還沒準備好！”程浩然有些結巴的開始給自己找借口。
    而周晟隻是看著程浩然笑了笑，話語裏意味深長。“哦？是嗎？”
    答案很明顯，程浩然拎不起這杆槍，卻愣是要逞強。
    程浩然的臉又紅了點，在本就通紅的臉蛋上不是很明顯。“我承認是我拎不動！好了吧！”小孩子雖然要強了點，不過其他方麵還是很好的，比如誠實。
    周晟揉了揉程浩然的腦袋瓜，將地上的長槍放回武器架。“去屋裏？父親給我買了桂花糕。”小小的欺騙，其實是專門買來給程浩然吃的。
    一聽見‘桂花糕’程浩然的眼睛都亮了，嘴饞嘛，天性。忙不迭的點頭，跟著周晟去了中間的屋子。
    離石室最近的屋子，周褚給連接了地熱，整個屋子裏都是暖洋洋的。程浩然脫去了繁厚的衣物，驟然覺得一身輕。找桂花糕的時候，程浩然才發現，周晟穿的居然還是那平常時候的一內一外兩件衣服，然後又想起了要和周晟學武的事情，把桂花糕拋到了腦後。
    “晟哥！教我練武吧！”一想到冬天可以不用穿那麼多衣服還能變得厲害，程浩然心裏不禁激動起來。
    正在解小包袱將桂花糕拿出放在桌上的周晟動作一頓，完全把程浩然的話當做了說笑。“吃糕點吧。”
    程浩然看見了桂花糕，又把要學武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後，蹦躂到桌子麵前，拿起一塊桂花糕便往嘴裏塞。
    吧唧吧唧，好吃好吃。
    吧唧吧唧，好吃好吃。